邺城一战之来势凶猛,且西羌亦蠢蠢欲动,大乾兵力左支右绌,若不是张大郎横空出现,邺城定是守不住的,自己说不定已经殉国。
对付安西伯若是有张大郎加入,自己这一方说是如虎添翼亦不为过。
方才自己不好说出邀请的话,如今得他主动开口真是再好不过。
“卫靖记住了。”他不由又向张晓珲行了一礼。
张晓珲微微一笑给他还礼。
卫五一远远看着心中直叹气。
公子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行礼行个没完啊?莫说这张小英雄还不是你家大舅子,就算真成了大舅子亦不必这般低声……,好吧,这不叫低声下气,这叫能屈能伸。
卫靖带来的人在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地搜索院子的各个角落,张晓珲这边把人抓到交给卫靖就算完成任务了。
“公子,此处有三个瓷瓶。”一名护卫出了房门说到。
卫靖跟张晓珲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那个投毒嫌犯住的房子,在床底的一处暗格下摆着三个瓷瓶,在刚刚出来报告的护卫眼中这密封严实的三个瓷瓶就好像是封印着恶魔一般。
瓷瓶不大,一手就能握住,底大口小,瓷质在张晓珲看来也十分粗糙,就是乡下杂货店卖的粗瓷大碗也比这质地要好,瓶口也就一个铜板大小,全部用蜜蜡封住。
屋里的护卫都屏息看着那三个瓷瓶,虽然他们都已经清楚自己接种的牛痘是可以保护自己不得天花的,但内心深处对于天花的恐惧并不会马上消失,所以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拿出瓷瓶。
但这三个瓷瓶是证据,甚至于如果能证明瓷瓶里的就是天花,那就更是证据确凿了。
“那人跟这瓷瓶待在一处那么久也没事,可见这瓷瓶里即便带着天花毒菌,也泄露不出来,况且我们都接种牛痘疫苗了。瓷瓶就装在木箱子里,一起带走吧。”
张晓珲说道,走过去小心地把瓷瓶拿了出来放进屋里一个装衣裳的箱笼里,接着他从床上拿下被褥塞在瓷瓶周围,防止搬动时磕碰致使瓷瓶碎裂天花病毒外泄,毕竟京城中还有许多人没有接种牛痘疫苗。
这瓷瓶还剩三个,嫌犯大概是选中了某处投毒,若是那处没有成功便会继续补投,若是成功了就另投他处。
毕竟既要投毒成功,又要保证自己不被感染,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被人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见如果没有及时封城,这带着天花毒菌的三个瓷瓶被撒出去,京城又将要多出多少病患。
除了这三个瓷瓶,再没搜出旁的更有价值的东西。
卫靖封了院子,带着三名嫌犯走了,响尾蛇突击队的队员把胡同口的执勤交接给黑旗军兵士,也归队休息。
整条胡同除了被借用屋子的人家,没有人知道离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今夜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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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是大年初六了,张晓珲回到家中,给他开门的是萧十二。
“将军早上好!”他给张晓珲行了一礼。
现在他不再喊“恩公”了,因为小张大夫说:“恩公恩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六七十岁了呢!赶紧改口。”
如今他不光改了口,还跟着小张大夫一家学会了早起见面时互道“早上好”。
“早上好。小张大夫昨日按时歇下了吗?”张晓珲问他。
妹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两个晚上不在家,不清楚有没有突发情况又把她喊去。
“这两晚都按时歇的,而且小张大夫昨日被皇上特封了清平县主。”萧十二喜孜孜说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哦?牛痘试验结果出来了?”张晓珲问道,除了这事,也没别的事让老皇帝给出这么重的赏赐了。
“是,听说吕先生拿刀割破了手臂,把天花病患的痘浆涂到伤口上都没发病。”萧十二跟卫五六在南下的路上就开始称呼吕木扬为先生了。
难怪。张晓珲脑中回想了一下那个一路上坐着轮椅的文士。
萧十二看张晓珲没再说什么,想到小张大夫虽然已经贵为县主了,仍然还是只能睡在骡车里,将军这两晚不在家,他们也就留意着小张大夫那边的动静,看到她爬上了骡车没再下来,这会还在骡车里呢!
萧十二不免有些心酸。
“小张大夫还在骡车里,应该没醒呢。”萧十二忍不住提了一句。
张晓珲看了他一眼,这小伙子武艺高强,就是人有些憨憨,对妹妹倒是真心的好。
“没事,她乐意睡哪就睡哪吧!骡车里被子够厚,她冷不着。”张晓珲安慰萧十二道。
大年初六,往年本来还正是年节喜庆气氛浓郁的时日,但是一大早的就传出最早的十三名天花病患死了两个,而且隔离的密切接触者也陆续发病了,安置病人的脚店一下子又收治了二十七名病患。
众人心中仅有的一点侥幸心理终于被打破了。
此前人们多少对潜伏期病人可传染旁人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大伙愿意配合封城也多半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这下子众人才真正的重视起隔离这件事情了。
你想啊,后来发病的人跟最早一批病患都已经分开了最少五天了,且分开时第一批病患都还没发病呢!
这不就证明了潜伏期病人可传染旁人了吗?这就是实锤了啊!然而天花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法子,只能是予以支持治疗,病人多是靠着自身免疫力熬过去,熬不过去便没了。
虽说是这样,但是后世的中医大家们还是总结出了更多的针对瘟疫流行期间的防治验方。
特别是明朝末年时在江苏、浙江和山东等地多次发生传染病的流行,最惨烈的时候达到了十室九空,甚至间接导致了明朝的灭亡。
这促使了许许多多的医者投身到了对抗瘟疫的研习之中,其中吴有*在潜心研究前人有关论著的基础上,通过大量的临床观察和临床实践,对传染病的病原病因、途径和方式、流行特点、治疗原则等提出了创新*的见解,撰写成中国最早的传染病学专著《温疫论》。
对比当下的大乾朝,即使同是中医用药,亦是有了更大的进步,张德源在撰写的防疫要则中亦提出了用药建议,在密切接触者中亦提前服药。
由于介入用药得早,后期收治的病人中虽然也有快速转为重症的,但比例就低了很多。
这些日子,京城的防疫工作忙而不乱,古代人经历过的苦难比现代人多很多,他们在面对因为隔离封城造成的各种生活上的困难时有着更大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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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京城一千五百多里外的安东府,一只海东青在一座城堡上空盘旋,阳光照耀在它矫健有力的翅膀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城堡庭院中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脸上布满风霜,凝视着海东青的眸光中却是桀骜的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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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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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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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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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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