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会给我猎一窝小狐狸……还会猎……一头小鹿,可你怎么……不回来了呀!爹爹,你不要我了吗?”
她边哭嚎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又扯着卫靖的衣裳使劲摇晃:“你说了……我能自己跑马……就带我去狩猎,我学会了呀!爹爹,你不能丢下央央呀!呜呜呜呜呜…………”
众人都惊呆了。
冯嬷嬷既心疼又感叹。
公主又像小时候那般哭起来惊天动地了呢,这应该算是好事吧?只是身为公主这般当众哭嚎实是有伤体统啊。
她走过来想安抚萧元锦,张晓瑛阻止了她。
原来小公主的爹没了,难怪总觉得她有些轻微抑郁的样子,这样大哭一场反而可以把悲伤疏解出来,否则只怕会加重抑郁。
张晓瑛见过很多亲人离世后不哭不闹,最后得了抑郁症自杀的案例。
卫靖也惊呆了,而且不知所措。
他是一个接受正统儒家思想教育的贵族子弟,男女授受不亲是刻在骨子里的,虽说萧元锦是他的小辈,但也只比他小了四岁。
此刻萧元锦一下抱紧他一下又扯着他摇晃,他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忍心推开她,也不好抱着她。
张晓瑛走过去拍拍卫靖肩膀,向他做了一个搂抱的手势,又做了一个拍拍的动作,看向他的眼神是鼓励和肯定。
卫靖明白了张晓瑛的意思,定下心来,伸手轻轻揽着萧元锦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右手轻轻拍着萧元锦后背,想起他大表哥生前对女儿的眷念,忍不住说道:“爹爹也想你的。”m.χIùmЬ.CǒM
萧元锦的哭声变得悲切,那深刻的哀伤让人闻之落泪。
庭院中无关的旁人都退出去了,孙二柱的遗体也推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元锦哭声渐渐歇下,却还是抱着卫靖不放,卫靖想喊她,却发现她睡着了。
“卫将军先送公主回屋歇息吧,她这几日也很辛苦,又痛哭了一场,不要打扰她,也不用给她清洗,让她睡到自然醒。”
张晓瑛道。
很多心灵受伤的人在心理疗愈的过程后都会极为疲累,有的人甚至会连睡好几天才能恢复体力。
“你也去歇息吧!”
张晓珲对妹妹说道。
在当下愿意当外科医生的大夫还是太少了,安乐堂人手严重不足。
自从有伤患送到安乐堂,张晓瑛基本就是在连轴转,累得不行就歇上一会,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现在确确实实已经很累了。
刚刚要不是萧元锦惊天动地的哭嚎,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哥哥那你呢?有没有受伤?”她问张晓珲。
“没受伤,放心吧,我现在需要洗个澡。”
张晓瑛凑过去闻了一下张晓珲,一股浓烈的汗味泥土味还有血腥味混在一起,她皱眉道:“你是不是十天都没洗澡了?刚刚我咋没闻出来。”
“这算啥,一个月不洗澡也正常。”张晓珲不在意地说道。
萧景烨走过来,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房门看着萧元锦哭闹,一向带点漫不经心的脸上少见的板正起来。
“五郎,既然小张大夫这么说,你就先把央央抱回屋吧。冯嬷嬷,你们好生照顾好公主。”
卫靖点点头,打横抱起萧元锦,只见她睡得很沉,这些天应该也是累狠了,轮廓秀致的小脸上仍旧带着委屈的神色,眉毛轻蹙,看起来楚楚可怜。
张晓瑛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她跟陈晓旭老师演绎的林黛玉有些相似,暗暗想道,还是看走眼了呀,林妹妹要是也可以不管不顾地来这么一出,结局也许就不是那样了。
可见公主就是公主,在某些方面比常人总能多些随心所欲。
卫靖带着萧元锦冯嬷嬷一行走后,萧景烨拍拍张晓珲肩膀:“大郎,我听说了,这一仗你居功至伟,竟然还亲手斩杀了北胡新汗,真是吓我一跳。”
“见过公子。”张晓珲向他行礼,顿了一下又谦虚道:“斩杀北胡新汗不过就是凑巧罢了。”
“换了旁人可不见得能凑巧,”萧景烨摇摇头,看张晓珲满身脏污:“你去洗洗歇息一下,这些时日辛苦了,晚上军中举行庆功宴,你早点到。”
张晓珲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我并无军籍,就不去了吧!”
“浑说!”萧景烨嗔道,“谁都可不到,你不行。快走快走,去洗洗你自己,熏死人了。”
又对张晓瑛说:“小张大夫这几日也辛苦了,跟你兄长一起回去吧,你们也好说说话。”
“好,谢公子!”张晓瑛也对萧景烨行了一礼,兄妹俩把骡车从后院赶出来,一起回了外祖父家。
医馆和家里都没有人,李书民和李峰都在安乐堂值守,三个小学徒也在医馆帮忙煎药。
两人一起动手自力更生。
张晓珲想洗冷水澡,张晓瑛不让,日常洗没事,但是疲惫过后就应该用热水舒缓筋骨。
张晓晖没有干净衣裳,张晓瑛拿了李书民的衣服给他换上,两个人都是瘦削身材,张晓珲个子也还在长,衣服倒也合身,只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张晓瑛忍着笑,把张晓珲换出来的脏衣服拿去洗,张晓珲皱眉:“应该请个人做这些粗活。”
他自己在部队时习惯了自己洗衣服,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过来这里也差不多,不过就是多了一个从井里打水的动作,对他来说这就是个顺便练臂力的事情。
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妈妈和妹妹也要做这些活了,老妈怀孕是不能做的,那就一直是妹妹在做了。以往在村里,家里男人多,这种打水的事向来不用她们做。
在外祖家平日两个表弟不在,外祖父和舅舅总在忙,有时候饭点都不能按时吃,更不用说随时帮着打水了。
他拉过张晓瑛的手,果然才将将三个月,妹妹的手心就有了厚茧子。
“都怪我,竟然没想到这个。”张晓珲心疼道。
“打个水而已,怎么就做不了了?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军训时夜间拉练二十公里我都坚持下来了。”
当然坚持下来的同学是绝大多数。
就在兄妹俩闲话家常的时候,穆多尔看着眼前桌案上的头颅惊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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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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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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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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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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