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堆了不少尸体,稍远处也有,就那样静静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使人欲呕的浓烈的血腥味。
城墙上的士兵轮流休息,值班兵士警惕的眼神不停地巡视城墙附近各处。
安乐堂却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个不停。
因为有了刚刚培训结束的五十个卫生员,城墙上受伤的士兵都可以得到及时的包扎救护,随后民夫用担架抬到安乐堂。
半天下来,除了中箭后不小心倒下城墙外的,邺城守军和民夫阵亡的竟不足十人。
李暨非常意外,若不是他不能离开城楼,他都想亲自赶到安乐堂亲口对张晓瑛说一声感谢了。xǐυmь.℃òm
自从有伤员送到,张晓瑛除了吃东西补充体力和去了一趟茅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手术室,她终于也体会到他们导师穿着成人尿裤上手术台的感受了,对她来说,现在有纸尿裤穿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安乐堂的茅房太远了,她决定了,一定让外祖父说服李暨将军改造一下安乐堂的茅房!
就在此刻,一架无人机悬停在胡虏大营上空五十米处,大营里的一切清晰地传回了张晓珲手持的控制屏幕上。
中军大帐,马厩,粮草,辎重,入口,岗哨,哨兵,巡逻的小队兵士,照明的火盆……
无人机不停变换拍摄角度,伸缩镜头变焦,几乎把底下胡虏兵士的表情都摄入其中。
这些兵士虽然疲惫,却并不颓丧,士气高昂。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邺城攻守双方的激战又开始了,双方都用上了投石机,但是显然胡虏兵士对投石机的使用不甚熟悉,要么砸不到城墙上,要么就是砸到了城墙下反倒伤了他们自己人,但是邺城守军的投石机却是一砸一个准,每一次投掷都能造成对方大量的死伤,威力惊人。
激烈的战况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城墙外的尸体更多了,几乎叠到了城墙的三分之一处,幸而气温很低,尸体腐化速度不会太快。
第三日,守军用上了床弩。
第四日,守城军民往城墙下踩着尸山往上爬的胡虏淋上了桐油后点燃。
第五日,攻守双方都精疲力尽。
每天晚上,无人机都静静悬在胡虏大营上空,无声注视着里面的一切。
中军大帐的亮光越来越晚熄灭,出出进进的将领步履冲冲,神色各样。
从第一晚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到今晚的垂头丧气,精神不振,是时候动手了。
这些天,张晓晖带着他的突击队早就把胡虏大营的各处摸得一清二楚,制定行动步骤,推演突发状况,一遍遍演练,每个人都烂熟于心,然后冷静地等待最佳突击时机的到来。
子时刚过,大营中军大帐前巴库图的俩名卫兵不耐烦地左右张望,换岗的时辰到了,接替他们的卫兵却总是不能按时到岗,他们不敢抱怨,巴库图脾性爆躁,怒气来了连他们都会遭殃。
此刻看到接替他们的卫兵终于来了,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又晚了!”
“太累了,醒不过来。”对方悄声答,说的是他们自己部族的胡语,天太黑,也看不清楚是谁。
两个换岗的卫兵气哼哼地走了。
过了一会,一个身影从中军大帐门口进了帐篷,俩名卫兵依然笔直地立在门口两边,仿佛进门的身影对他们使了障眼法,让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小队巡逻的兵士经过,他们站得更加笔挺。
帐篷里,巴库图正在铺着兽皮的软塌上做着美梦。
他成年以后在草原上打了那么多仗,从来没输过,连推翻王庭坐上王位都没费什么事。
这次他也攻破了汉地的城池,一路南下。
中原真的像长辈们说的那样富饶啊!街市熙熙攘攘,各类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男子文弱不堪,女子娇柔秀美。
他走进了一处精美的屋舍,一大群美貌的女子迎上来,他搂过其中一个最娇嫩美貌的,对着她红艳艳的小嘴就要亲下去,哪想到那女子嘴里伸出来的舌头长长的竟似一条蛇信子!
他一下惊醒,马上惊觉危险逼近,正想伸手到枕头下摸出弯刀,一道快如闪电的寒光闪过,巴库图还来不及大呼出声,大好头颅已经离开他的脖颈。
张晓珲用布包好巴库图的头颅,绑在身上,随即点燃了帐篷,快步走出门口,门口站着的俩名卫兵跟在他身后,三人避开巡逻的兵士,回到地道附近隐蔽好。
那换岗下来的俩名卫兵回到帐篷,却见屋里睡得满满当当的,哪有空出来的位置?
心中暗叫“不好”,赶紧跑到中军大帐门口一看,哪里有什么接替他们换岗的人!门口空空荡荡,帐篷里隐有火光。
他大惊失色,不由高呼:“大王!大王!”一边疾冲进去,眼前的景象几乎吓破了他的胆子。
他们英勇神武战无不胜的大王脖子上的头颅不见了踪影!
“有刺客!”他竭斯底里用尽全力大喊。
营中又有几处起了火,中军大帐附近疲惫不堪的兵士从梦中惊醒,正迷糊着,就听到“大王死了!大王死了!是呼浑察部的人杀的,大家快逃啊!”
呼浑察部首领那日松向来不太服巴库图,认为自己实力和巴库图不相上下,巴库图坐上汗位不过是因他抢了先。
惊醒的兵士们正想冲去马厩抢一匹马逃命,却听到马厩里几声巨响,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梦中的战马被惊,疯了一样四散奔逃。
愤怒的哈葛察部的将领冲进呼浑察部首领那日松的营帐,那日松辩解的话还来不及说就送了命。
双方的亲卫跟将领都打起来了,两个部落的士兵听到有人喊“打起来啦!巴库图大王被杀啦,呼浑察部的人杀的!”也抄起兵器向对方杀去,整个大营一片混乱。
也有清醒的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小心有诈!”
只是话音没落,就被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半夜惊醒的士兵惊慌失措,自顾奔逃,大营门口被搬开,无数拥挤着的兵士正欲逃出大营,却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挟裹着彷如地狱中死神的气息疾扑过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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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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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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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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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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