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真是到哪都招惹这些破事!
“陛下,此事或有误会,微臣恳请陛下给大郎一个解释的机会。”张德源向皇帝行礼说道。
虽然纸条上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但是以张德源对儿子的了解,他不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他要娶谁何必向我解释,我又不是他老子!”皇帝气的口不择言,都不称“朕”了。
孙女前几日回了京城,说是已经见到张大郎了,这个他也收到飞鸽传书知晓张晓珲顺利返航,但是更详细的就不清楚了,只是看孙女神色平静,情绪平稳,以为她跟张大郎见面也挺顺利的,他老人家都开始展望写下赐婚圣旨的那一刻了,结果今日又收到信报,那张大郎竟然成了三佛齐的上门女婿!
难怪孙女这么快回京,虽然她的托辞是妇幼保健院离不开她这个稳婆头子,可她不也离开了一个多月了吗?
唉!自己可真是老糊涂了,如今想来孙女定是知晓了此事才早早回京的。xǐυmь.℃òm
想到萧元锦当初决意要去寻找张晓珲,结果面对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老皇帝有多心疼自己亲孙女就有多恼恨张晓珲。
皇帝这么说话,张德源也不好接茬,便只能静立着等皇帝再发脾气,屋里的气氛越发沉郁,就在此时门外的小内侍禀报“大乾海军东海舰队主将张将军求见皇上”。
屋里的人一怔,皇帝正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喊道:“让他滚进来!”
这声“滚进来”声量颇高,在外面等候召见的张晓珲也听到了,所以小内侍战战兢兢跟他说“张将军,皇上让您滚进去时”,他只是点点头,神色平静地走进了勤政殿。
皇帝会生气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现在还气成这样,按说萧元锦回到京城也有好些天了,皇帝要生气也是在那些天才对。
“微臣参加陛下!”张晓珲一进殿就给皇帝行大礼,这大礼是双膝下跪身子微微向前附身双手行拱手礼,皇帝迟迟不叫他起身,张晓珲便静静保持这个姿势。
只不过自己老爹这时候出现在勤政殿让张晓珲有些意外,看来皇帝是刚刚听到了什么传闻,那自己老爹喊来出气的,而自己则刚好赶上了。
“恭喜你!听说你现如今成了三佛齐王室的乘龙快婿,还成了三佛齐国王。”皇帝冷冷说道。
这张大郎日常表现得对权势并不热衷,却原来是因为权势不够大!只是那三佛齐不过撮尔小国,即便求大乾敕封,也不过封个从三品将军衔,还不如你品级高,那王女带一个王国当嫁妆,难道我家央央的嫁妆就少了不成!
也罢!央央是没法带一个王国当嫁妆的。
皇帝自觉气短了几分,忿忿说道:“起来罢!你如今也是三佛齐国王,原也不必这般跪朕。”
“谢陛下,微臣以为,微臣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三佛齐国王,乃是依托了我大乾海军军力,与其说是微臣成了三佛齐国王,不如说是三佛齐王国归顺于我大乾,且微臣并未成为三佛齐国王的女婿,此事还请陛下容微臣一一禀告。”张晓珲说道,声音平稳沉静,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他说完这些话以后才站起身,又对皇帝拱手一礼,接着转身对张德源也行了一礼喊道:“爹!”
张德源点点头,没说话。
而皇帝听说张晓珲并没有成为三佛齐的女婿气就消了一大半,看张晓珲又觉得顺眼了几分。
“说来听听。”他说道。
张晓珲从公文包拿出三佛齐的朝见文书双手呈送给皇帝,正常来说外邦的这类文书要交给鸿胪寺,再由鸿胪寺协调皇帝接见事宜,一般的小国使节要见皇帝一面并不容易。
皇帝接过翻看两下就放过一边对张晓珲说道:“说吧!”
张晓珲拿出海图铺在御案上,把他这次远航在哪里发生了海战,怎么去到的新洲,回程遇到风暴到塔州躲避,在塔州哪里发现金矿,最后怎么打跑了朱罗人收了锡兰,被三佛齐老国王指认为前世儿子继承了三佛齐王位详细说了。
对皇帝来说,谈及国事,亲孙女的终身大事便要暂时搁置了,他没想到张晓珲这次连锡兰都拿下了,而且皇帝毕竟不是现代人,头脑中对世界地图并不熟悉,通过张晓珲的解说,才清楚了锡兰的地理位置和它的重要性,心中对张晓珲生的气也完全消散了。
最后当张晓珲拿出罗桓一路上画下来的见闻图册给皇帝观赏时,老皇帝已经是兴致勃勃的了,他老人家虽然见多识广,那片缕不着的野人和食人生番并不能让他惊讶,但是当他看到张晓珲被一头巨鸟追着跑时仍旧极为诧异。
“竟有如此巨大的巨鸟?”他问道,那图册的另一边还详细记述了这巨鸟的身高体重毛发,甚至煮熟后滋味如何都写的清清楚楚。
“是的。”张晓珲答道。
“好地方!好地方!哈哈哈哈!天佑我华夏!大郎,你是我大乾的大功臣!”皇帝龙颜大悦,畅快地哈哈笑着说道。
“陛下,微臣不敢居功,此次远航全赖陛下鼎力支持才可达成。”张晓珲说道,态度恳切,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并不算难,把更多华夏族人带到新大陆这件事本身就是对张晓珲的最大奖赏。
皇帝更是满意:“你不必过谦,若是没有你,朕便是想支持也没人可支持去,你便安心做着那三佛齐的国王罢!你该得的封赏爵位原本就比那三佛齐国王的品级高,朕明日就让礼部拟旨。”
这张大郎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把大乾的疆域扩大了三分之二,若是算上海域那更是翻了一倍不止,如此功绩再不敕封实在是说不过去。
以往他们以为盲目扩张会虚耗国力,但他自从了解了那另一处世间一个叫“葡萄牙”的小国,仅以区区大乾一个州郡的土地,不足一百五十万的人口,靠着航海成了当时的天下霸主,在几大块陆地都有他们的领土,甚至还在大乾如今的南海郡占了一小块地盘,他便觉得以往的眼光见识实在是过于狭隘了。
张德源正想以张晓珲年岁太小不宜封爵替他推辞,小内侍在门外禀报“大乾黑旗军主将卫将军请求觐见皇上”,张德源心中一喜——他日思夜想的大宝贝闺女回来了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他向来沉稳,这欣喜来得过于明显,皇帝跟张晓珲都看着他,皇帝是知晓他是因为张晓瑛回京高兴的,张晓珲并不知道,不由得在心中吐槽——这还只是未来女婿,比见到自己亲儿子还激动,以后成了女婿后更是不得了,真是的,那小子有啥好的。
“传!”皇帝说道,跟刚刚那句“让他滚进来!”完全不同。
卫靖进了勤政殿就先给皇帝行礼,他在殿外就听到里面在说话,知道张德源父子俩都在,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他知晓了张家的所有秘密,还跑到现代逛了一日,张家父子知晓了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先见过你岳父和大郎罢。”皇帝说道。
“五郎见过张叔。”卫靖给张德源行礼。
“辛苦了。”张德源回应他道。
“大郎。”卫靖又对张晓珲行礼,张晓珲给他还礼,总觉得卫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安平可好?”皇帝问道。
张晓珲很意外,怎么一见卫靖就问妹妹呢?妹妹又没过门,他盯着卫靖的眼神不由得犀利了几分。
“微臣已经把安平送回到柳泉胡同路口,她很好,还胖了些。”卫靖说道,被张晓珲的眼神盯得颇有些不自在。
“你们这一去去了大半年,都到了何处?”皇帝问道,看到张晓珲微蹙眉头,心里“哼哼”——就知晓心疼自家亲妹,也不想想央央跑一趟泉州难道就不是吃苦受累么?
“到了极北之地,那些地域的洋面上即便夏日亦漂浮冰块,冰块多得甚至堵塞航路,但仍有白夷驾船前来,我等在小海沿岸歼灭了两千白夷,到鲜卑属地林带又歼灭了一千白夷,缴获白夷船只溯游而下,陛下请看,此为我等大致绘制的舆图。”卫靖拿出一副地图,张晓珲把自己原先铺在御案上的地图收起,空出位置给卫靖。
“大郎,你看看五郎绘的图如何?”皇帝说道,这世间哪块陆地长了什么形状张大郎最熟悉不过。
“虽说不上准确,但也大致如此,此地应是一个狭长的海湾。”张晓珲说道。
“正是,约有上千里长,我等在此处立碑显示领地主权,当地部族乃高车人,亦已归顺我大乾,白夷在此建了一处大营,被全歼后安平在此处设立了一个女子银狐自卫队。”卫靖说道。
其余三人听着都面色凝重。
“为何是女子自卫队,女子如何自卫?”皇帝问道。
“那一带的男子无论大小都被白夷屠尽,只留下女子,我等解救出这些女子后安平担心她们没有自保能力,便亲自训练她们,教会她们使用枪支自卫。”卫靖说道。
皇帝沉吟一下问道:“如此苦寒之地要守住着实不易,不知这些地带可能种些庄稼?”
“可种些土豆春小麦亚麻此类作物,目前还是以发展畜牧业更划算,当地民众大多仍是以采集渔猎为生。”张德源说道。
“嗯,只要能种地便能把人移过去先占着,咱们如今苦一些,子孙后代便能多腾挪一些,日后有了铁路,前往此地也不会辛劳太过。”皇帝说道。
“据微臣所见,那一片区域虽然苦寒,但物产极丰盛,林中亦有许多珍禽异兽。”卫靖说道。
他这次事实上的北征收拢的领土比张晓珲带着舰队找到的两块陆地还要大,但这更像一次探险活动,这些土地也不像那两块新陆地一样只要大乾把人移过去就能开发,而且北胡各部族间也各有纷争,要长治久安并不容易。
而且因为带着张晓瑛,这更像是一次游山玩水的长途旅行。
“嗯,五郎你把这一路所见所闻也像大郎一般写个折子给朕,你俩先回府休整,张爱卿留下,朕还有事需与你相商。”皇帝说道。
国家大事处理不完,但是孙女的委屈不能白受。
等张晓珲跟卫靖行礼出了勤政殿,皇帝说道:“朕方才错怪大郎,还望爱卿莫往心里去。”
“陛下言重,大郎年纪小不懂事,原本就需您多多提点,微臣自不会多想。”张德源忙向皇帝行礼说道。
“说起来,也不光是大郎年纪小不懂事,朕的孙女也不让人省心啊!前两个月她听闻大郎生死不明,带了五十护卫骑着一路骑着快马赶去泉州,唉!”皇帝唉声叹气,十足一个忧心儿孙的普通老头儿。
张德源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儿子究竟懂不懂这事?
“敢问陛下,不知公主如今可回了京城?”他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要是公主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造孽了啊!一个女孩从京城骑行到泉州,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吓不死你!
皇帝看到张德源的反应心里畅快,恨不得说孙女如今音讯全无好再吓他一吓,可他毕竟身为九五之尊,自然不能过于放飞自我。
“前几日倒是回了,可人是瘦得都脱了型,朕瞧着很是心疼。”皇帝说道,这点他可是没瞎说,娃就是瘦了,至于算不算脱了型,他说算那便算。
“不知她可见着了大郎?”张德源问道,心中松了一口气。
“说是见着了大郎她才回的,这俩孩子又大了一岁了,你上回说你也不能做大郎的主,如今一年过去了,你问问他可有改变主意?”皇帝殷切地说道。
“微臣这就回去问他。”张德源说道,脑袋有开始发涨。
绕来绕去,这臭小子仍是绕不开这些事情啊!
在张家父子俩面见皇帝的时候,张晓瑛在一片欢腾声中进了府,府里的小朋友们刚好放学回家,正在胡同里追逐打闹,看到张晓瑛的骡车拐进胡同口就惊叫着跑过来。
张晓瑛只好提前下了车,她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花花绿绿棒棒糖分给小朋友们,但是三妞和六郎拿了糖也不放开她,妞妞和蛋子则被萧十二一手一个抱起来开心地笑着,奚二丫奚三丫奚小弟也高兴地笑着。
可是很快就轮到张晓瑛惊叫了,闻讯赶出来的陈灵秀竟然挺着大大的肚子,眼看着已经是快要生了!
“天啊!”
张晓瑛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比她还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萧十二,他完全惊呆了,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竟然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本来有妞妞和蛋子喊他“爹爹”他已经很满足,可很快还有更多的孩子喊他“爹爹”!
陈灵秀脸红红地走过来,她毕竟年轻,再加上有李岚指导孕期饮食起居加上注意运动,怀了孕的她并没有显得臃肿变形,反而更添加了一层母性的辉光。
“爹爹赶远路累,快下来。”她对两个孩子说道。
她跟萧十二才成亲不到四个月,还算是新婚期呢!萧十二就离开了家,这一去回来了就多了一个娃。
“娘子,多谢你!”萧十二也不知晓该怎么表达,呐呐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娃。”陈灵秀说道。
大伙都不急着进府,反正李岚跟张德源还没回家,正热闹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和马蹄声传来,接着胡同口出现了一辆漂亮的马车。
看着马车的亲兵服饰,张晓瑛不由得喊道:“哥哥?”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
张晓瑛愣住了。
这……我哥又惹桃花债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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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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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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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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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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