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琰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你还挺熟练?以前养过这东西?”
“养过。”路知远想起黑炭团子来,但他最后还没提,好在南琰也没追问。
博加浩发起了视讯通话,南琰现在才看到。
等他再次拨通时,博加浩正站在阁楼里,身后是几个纸板箱子,像是正在搬东西。
“老头说要换个店面。”博加浩想了想:“叫你别回来厄里斯惹事了,等找到新店面再联系你。”琇書網
“什么?”南琰皱了皱眉。
博加浩看了眼旁边:“叫你别回,少给我们添点乱呗。”
“老头怎么突然要换地方?”
博加浩在那头咽了口口水:“拓展业务需要。”
“老头呢?”
“在楼下。”博加浩这次老老实实回答了:“跟章玥讲话呢……”
“你去乌袂那小子店里帮我看看人在不在,我今天找不到他。”
博加浩在那头的神情一滞,随后马上开口:“杂货店那小矮子吗?可能出门了,等你任务结束再找他呗。”他说着不耐烦:“你先管好你自己。”
说着博加浩就扯高嗓子喊符伽过来搬东西,他拿着镜头转给南琰看:“你这堆破烂还有要的吗?没的话就丢了,就你东西最多!”
“你们要搬去哪儿?”
“还没定下来,等找到了发你定位。怎么就磨磨叽叽的呢......”博加浩不看他,自己低头整东西。
反倒是南琰穷追不舍地问:“老头在厄里斯十几年没挪过窝,这次怎么说搬就搬了?发生什么事了?”
“厌了呗,你先别管了,等之后再说。”博加浩打了个马虎眼:“听着啊,这几天别没事来烦我!忙着呢,一堆东西要整。”
他说完就匆匆挂了视频。
南琰对着已经熄灭了的手环发了会儿呆。随后站起身来,对着秃头小狼一阵乱薅。
“已经够秃了......”路知远看着那小东西说道。
“男子汉,秃点就秃点喽......”一个声音冷不防在背后响起。
路知远惊诧地回过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子。黑色的袍子上用暗金色的线绣着一些纹路,带着几点沙色的金,他的左手五根手指上还戴买了镶着各色宝石的戒指,很奢华的样子。
这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路到了路知远背后,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你是......”路知远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着那只黑猫跳上了这人的肩膀。
“这间屋子的主人。”男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黑猫:“啊,小家伙不懂礼数。”
他说着不知道从袍子的哪儿掏出一根透明质地的棒子,敲在那只小狼的脑袋上。南琰盯着那个棒子看了一会儿:“怎么,你施法让它长点毛出来吗?”
“我只是送它点祝福罢了......”男人一敛袍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象征意义上。”
“......”
从各个方面都能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打扮得是个不入流的占星师。他的眼珠闪着暗红色,里面是一台微型的分析系统。
“......两位之间......”他突然笑了一下,暗红的眼珠一闪:“似乎有种难以推拒的关系,我能看到......”
他拿着水晶棒一挥:“能量交换流动。”
南琰懒得搭理他。
但那个男人很执着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因此南琰便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我们认识吗?”
“也许认识呢,在另一个宇宙也未可知。”
“你做梦呢吧?”南琰不耐烦道,觉得这男人神神叨叨,半点不靠谱:“索斯的具体交易地点呢?我们下一站就到颜音了。”
男人想了想,他一敛袍子,手指冲着路知远一指:“验货。”
“......”
路知远有些无语,索斯的这些人的确都一个样,一个套路。
“怎么验?”南琰皱了皱眉,看着那个男人不知道从长袍的哪一个地方掏出一个小试剂瓶来。
他动作迅速,那根水晶棒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个小刺,喷洒消毒酒精的同时迅速刺破了路知远的指尖,将血液收集进去。
他笑眯眯地拿着那个小瓶子,潇洒转身:“二位稍等。”说着,隐入其中一个房间去了。
肉眼可见的,路知远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路知远没说下去,南琰却勾了勾嘴唇:“怎么?不让人看?”
路知远对于他这种调笑快要习以为常。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具体地点明日通知,先自己挑个房间休息吧。”他手一指:“我瞧着另外几位也要回来了,三个房间,除了我这个不能进,其余自便。”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样子:“诸位随意吧。”说着“嘭”地锁上了房门。
其实这栋小楼面积不小,但由于杂物众多的原因,显得满满当当的。房间倒还干净,但桌子上布着各种样式繁复的星阵宝石,显得满满当当。
路知远想了想:“我们要这个房间吧,薛易他们到时候横冲直撞地,把这些东西撞乱了......”
“......”南琰上下打量他:“你这几天不是故意避着我吗?”
“逃避可耻!”隔壁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房门口,拔高音调喊了这么一句,随后清了清嗓子:“我提醒一下,这里的东西要是稍稍......移了这么一毫米......”他拿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你们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说着,他又消失不见。
“他什么时候来的?”南琰问。
路知远同样不清楚,只能摇了摇头,他算是看明白,索斯都是怪人。
“博加浩有事瞒我。”
南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那一堆风铃似的小玩意儿出神。
路知远正在换衣服,闻言动作一滞,连扣扣子的手都缓了许多。他想了想,那双灰绿色眸子动了一动,随后劝解道:“你别想太多。”
“老头要搬家,自从我们到了厄里斯,已经十多年没换过地方了。”南琰说着举起手臂,看着腕骨上的手环:“最近也找不到乌袂那个臭小子。”
路知远知道,南琰并不是表面看着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他远比常人对一些细节敏感。
路知远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许是出门了。”
“出门这小子也是随叫随到的主。”南琰拨着床头那个表盘,显然忘记那个男人的威胁了。
路知远把表盘拨了回去,他大概能猜测厄里斯发生了一些什么。
主城那帮人很早就将裴渊的那份记忆作为一份筹码,四处搜寻。那天南琰和他一起在巷子里遭遇安莲娜机器人的攻击时,有关南琰的那一部分影像必定也被传送回了主城。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南琰讲这些。
过了一会儿,路知远感觉到南琰靠在了他的腰背处,像一只受伤了的动物,有些可怜小心的犹豫。路知远有些晃神,从前裴渊也这样,他像是又要将南琰和裴渊搞混。
路知远的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然而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强作镇定。
南琰感受到手下那瘦窄的腰身微微一滞,他以为路知远会起身推开,但对方并没有。
路知远伸出一只手来,捋了捋南琰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你腰那边的伤口怎么样了?刚才又打架?”
南琰稍稍转了个身,这次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好得差不多了。”
他说着看了眼腰线处那一条缝合线,已经浅了许多,没有原先那么狰狞了。
路知远的掌心是温热的,南琰觉得很神奇。
他拿手指点在路知远的手心里。
路知远盯着那只手指看了一会儿,将南琰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了:“你手臂被改造过,所以手部的温度低一些。”
“哦?”
南琰想了想,他的确没有被人这么握过手。老头牵过他的手,但老头那一对胳膊就是铁做的,哪里来的温度。
至于博加浩他们,在南琰有限的记忆里,连碰下双方都能泛起鸡皮疙瘩恶心一天的程度。
南琰看着床头那些形状颜色各异的石头,恍惚间觉得没准真有什么能量交换。
他抬头看路知远,见着那双灰绿的温柔眼睛有点点困意泛起。
“你知道薛易上次在草甸和我说什么?”南琰问。
路知远不知道,但铁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南琰也不会从草甸出来就一副颓然的态势。
他不想看见南琰一直这样,起码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略微沉吟后,开口和南琰解释:“他同裴渊有一些交情,总归......”
“他没有说他和裴渊的事。”南琰坐了起来。
他动作迅速,出手极快地将路知远按在了那张柔软的,绣着各式纹路的被子上。
路知远半张脸都要埋进那床被子里,他有些费力地挣出来,呼吸了几口空气。
就看见跨坐在他身上的南琰垂下头来,长发有些亲昵地蹭过他的脸颊:“我想和你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路知远在被子里的整个人都僵硬了。
路知远费了老半天劲,才将思绪回笼。
他轻轻拍了拍南琰的腰:“你先下来。”
“不成......”南琰那双湛蓝的眸子很认真地盯着他:“你还没说行不行。”
他等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你不说我当你同意了。”
说着他有些暴躁粗鲁地亲吻下来。
路知远由着他没头没脑地啃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就南琰这个程度,他说的试试可能也就仅限于像个小狼崽子一样啃脸了。
他稍稍使了个劲,把南琰从他身上摔了下去,终于能抽空缓口气。
那双灰绿的眼睛有些无奈:“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不如你教我?”
———
厄里斯。
老头忙着整东西,博加浩最近体重见长,一转身就听铃哐啷撞下一个箱子。
老头瞬时间就更加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一家子的败家精,惹事精。”
博加浩闻言吐了吐舌头,弯腰把地上的几盒硬盘拾起来,一边嘟囔道:“什么年头了,还有这些东西?”
他说着翻了翻硬盘,看了看硬盘正反面:“这还要么?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我一点印象也没。”
乔嫣正巧下楼看了一眼:“咦,这不是章玥送来的那个箱子么?”
老头这下终于记起来,他沉着脸,把硬盘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扔给博加浩:“你去看看那个电脑能放不?”
那块硬盘放进电脑厚稀里哗啦响一阵都没有反应,就在博加浩要取出来的时候,电脑上渐渐出现清晰的画面。
这应当是一个实验室的监控视频,有工作人员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那个小男孩带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狠戾和果决,像是早有谋划一般,出手敏捷且迅速地解决了那个白大褂。
他面色冷漠地看着地上的鲜血,毫无动容。男孩迅速取走那个白大褂身上的卡片,踮着脚刷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那个男孩离开实验室看向监控镜头的一瞬间,博加浩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指着电脑瞪着眼看向老头:“这小子......是南琰那个臭小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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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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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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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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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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