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弟子们来说,也确实该禁。
替身命蛊,顾名思义,可以代替对方承受一次致命伤害,或者是转移对方身上已受到的伤害,只可使用一次。说白了就是一命换一命。
龙骨死灵纹乃是远古夺命符文,需得有龙的骨头和血液才能驱动。想要不付出代价就将其洗去,根本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蓝家会有替身命蛊,还要再往前说。
蓝家某一代宗主的妻子,是苗疆圣女。
当初那位宗主追查叛徒,一路到了苗疆,在当地被那叛徒和他的爪牙设计受了重伤,险些丧命,乃是苗疆圣女救了他。后来二人渐生情愫,为了保护那位宗主,不让他受蛊毒迫害,圣女炼出了替身命蛊。
到后来这替身命蛊并没有用上,那位宗主在她练成此蛊之际,杀掉了叛徒,带着圣女回到了蓝家。他知道替身命蛊的存在,不愿爱人为他承受伤害,便将那最初的蛊藏进了蓝家后山冷泉的泉底,永世冰封。
蓝曦臣不知道冷泉泉底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蛊,但他一定要去看看。
打定主意,他摇晃着站直了,从藏书阁的大窗直接跳了出去,朝着冷泉飞去。
冷泉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泉底的万载玄冰心。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冷泉平日里不让旁人靠近,为何冷泉周围会有符印保护。
——这就是当初从夜家所取得的。
他甚少去冷泉,要想找到那两颗指头尖大小的丹药多少有些麻烦。
到了冷泉,蓝曦臣随手设了个结界,又运灵力于指尖,顺着他的手势尽数灌注到了冷泉之中,手掌握拳,而后用力一转,整个冷泉的泉水都被他的灵力托起来悬在半空,涓滴不剩。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有些吃力。
毕竟他的伤还没痊愈,冷泉面积又大,要说不费力也不太可能。
蓝曦臣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并拢,在左手手腕勾划了一道符文,后又双手结印,将那道符文打在了悬浮在半空的冷泉水上。
缓了一口气,他收了手,慢慢走下了泉底。
果然,冷泉泉底并不是土,而是布满了有着淡淡蓝色光华的冰块。
蓝曦臣蹲在地上,手触上冰层,放出灵力开始探查。不消片刻,便有了反应。
冷泉下果然有!
他忙走到传来异样波动的玄冰层前,伸出手,一道灵力罡风自他掌心迸出,将那一片的冰都炸开来。
“轰”的一声,玄冰寸寸裂开,数道冰块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蓝曦臣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周身灵力炸开,将那碎冰都炸飞出去,而后蹲下身,果然看到了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檀香木盒子。
大约是强行用灵力过了手腕,现在他的手腕一抽一抽的疼。
蓝曦臣退回到了地面上,而后手指蜷缩,捏碎了他方才画的符印。冷泉水便哗啦啦落了回去,水花四溅。
收了结界,蓝曦臣慢慢走出冷泉,回了寒室。
虽然此刻天光大亮,但好在他动作够快,并没有什么弟子看见他,偶见几个,冲他行过礼便去上蓝启仁的早课去了。
“咳咳……”
他掩上寒室的门,捂着胸口使劲咳了几声,有些狼狈的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将那还没他巴掌大的盒子举到面前,却是缓缓笑出声来。
蓝曦臣动用灵力撬开盒子上的锁,打开瞧了瞧。
竟是一蓝一紫的。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苗疆圣女在《野游》中描述的模样,便是身穿紫衣的。苗疆以紫色为尊,结合当年的情况和书中记载来看,是圣女要代替那位宗主承受伤害。所以,这枚紫色丹药,原本是圣女要服下的。
也是他应该服下的。
蓝曦臣抓起那颗紫色的云纹丹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入喉的一瞬间,那丹药便好像消失了似的,让人感觉不出一丝异样,片刻后,他的体内却突然多了一股热流,在身体里转了一圈,最后涌进了心脏。
蓝曦臣在房间里找了个更为精致的盒子,将那枚蓝色的丹药轻轻放进去,而后盖上盖子,出门了。
六月二十九,辰时末,莲花坞。
江澄搁了笔,又扫了一眼画了一大堆红圈圈的地图,眼中戾色更甚,他微微闭了眼睛,问道:“阿凌醒了吗?”
“……还没有。”江澈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我方才已经去喊了霖叔和景医师,再等片刻吧。”
闻言,江澄不由得狠狠拧了拧眉头,手背青筋微突,却是转而问道:“那人呢,在金家作-乱的那两个人,有线索了吗。”
江澈翻了翻手里的情报,拿起他之前搁在桌上的笔,又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缓缓道:“已经安排大多数弟子去找了。目前,除去地图上这些地方,乐华西部、滨河流域、连云山和元藏家族附近也都查过,并没有他们的踪迹。”
“至此,整个云梦境内,清河北侧、兰陵西南两个方位,并姑苏东侧,都没有那两个人的踪迹。”江澈扶着额头,眉头紧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江澄虽然恼怒,但他也清楚,这两人,目前一定是被那个男人用什么秘法藏起来了,他们若是能轻易找到那才见了鬼了。但他就是不甘心,那两个畜生居然敢对金凌出手……!
“我之前让你给阿凌的那个银铃,你放回去了吗?”江澄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wWW.ΧìǔΜЬ.CǒΜ
“嗯,已经给阿凌系上了。”江澈点头,“怎么了,那银铃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我就是确认一下。”江澄有些含糊的道。
看他对此不想多谈,江澈也识相的没再说什么,而是问起了刚才的事:“宗主,线索实在是有限,要想找到那两个人实在太难了……只凭一条金丝线,根本无法确定什么吧……”
“不。”江澄的目光落在他画的那张武器印象图上,“当然能确定。只要他们按照这两张图去找。”
“为什么?”江澈有些不解。
“据你所知,用丝线伤过人的,都有哪些人?”江澄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他。
他这么说基本上就等于把这个人的身份也透出来了,仙门百家数百年来都没什么人以金丝线为武器,便是蓝氏的弦杀术,那也是得搬着把琴出门的,要说他知道的,用过金丝线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难道说是……观音庙?”江澈有些难以置信,“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凌可是他的侄子啊!”
“当年他都能用琴弦去套阿凌的脖子了,还讲什么侄子不侄子!”江澄冷笑一声,“若放在以前,我也未必就能怀疑到他头上。但是从魏无羡去查陈情开始,到颅刺钉一事,我就怀疑有人用什么邪术复活了薛洋,再加上聂怀桑身边那个小孩,我就更确定了——有人在逆天改命。”
“既然薛洋能活,那他金光瑶为什么不能?”
“您说……聂宗主身边的小孩?”江澈努力回想,却还是想不起来,“为什么啊?”
“你可认得认得他腰间的佩刀?”
他都没见过聂独归,更别提什么对方腰间的佩刀了,于是就老老实实摇头说不知道。
“他腰间所配之刀,名为‘霸下’。”江澄淡淡道。
江澈不是傻子,他听过霸下这刀,再联系江澄刚才说的,大胆猜想:“难道说,那个小孩就是……聂明玦?”
“嗯。这实在太明显了些,蓝曦臣肯定也知道。”江澄摸着下巴,却想不通另一件事,“如果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复活的,为何聂明玦没和薛洋他们一并参与到这个计划里?若是因为聂明玦的性子……那他为何要复活一个他用不上的人?还有聂怀桑,他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缘由?”
“就算是知道,为了他兄长,他也不会开口的吧?所以……”江澈挠了挠脸颊,“这和金光瑶有什么关系?”
“……不好说。”江澄道,“对付金家人,主要靠的是那个拿剑的面具男。他不出剑是因为什么?因为金家的族老都认识他的恨生。太早暴露,不是会暴露他们的计划么。最重要的是……”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他就算回来了,用的也还是那张脸。从他拿阿凌当人质的时候,我就记住了那张脸。”
听他这么说,江澈也沉默了,他正想跟他哥说他去看看金凌,却有一道极熟悉的男声从院子外飘进来:“晚吟,我可以进去吗?”
江澄放江澈出去,扬声道:“你进,我又不拦你。”
走进江澄书房的时候,蓝曦臣毫不意外地对上了江澈的臭脸。他有些哭笑不得,在心里感叹江澈的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怎么还有空往我这里跑?”江澄倒也没有收地图,就那么摊在桌子上,“也不说去帮衬一下你大哥?”
“忘机说那边有他呢。”蓝曦臣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在聂家大哥没有和他相认,就说明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更何况,恐怕聂明玦的存在旁人都不知道,他多半是想要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却不料遭此变故。
“你还真是个薄情的臭男人。”江澄难得有心情嘲笑他。
“晚吟你又笑我。”蓝曦臣站到他身旁,有些无奈,“这次我来是给你送药的。哪个薄情郎像我啊?”
“我好端端的,吃药做什么。”江澄敛了笑。
“我担心你昨天遇上的诡异烟雾有问题,回了蓝家之后去找了些解毒的丹药。”他再来的路上顺过一遍词了,这会儿倒也能应对。
“有景岁寒在,你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个。”江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蓝曦臣送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接过那个小盒子的时候眉梢都染了淡淡的欣喜。
“毕竟是你的身体,我当然得仔细着些。”
蓝曦臣笑着,将他往怀里揽了揽,而后在他发上轻轻吻了一吻,低声道:“晚吟,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
江澄觉得他这话奇怪得很,正想问他,对方却已松开了他:“稍后我看看阿凌,须得去益河陈氏查些事情。”
江澄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并没看出他的神色哪里不对,他心说是不是因为金凌的事自己想太多了,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且去。”
然而出了门,蓝曦臣却没去金凌的房间,而是绕去了江家的后山。他在后山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得那烈火烧灼般的痛感袭来,锁骨之下,更偏向于肩膀的位置像是被千万根银针贯穿似的,令人痛不欲生。
蓝曦臣咬着牙,动作有些狼狈的扯开衣领,他望着那枚已经有了雏形、还在逐渐加深颜色的龙骨状符文,竟然缓缓笑了出来。
“晚吟,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再不要,中了这般恶毒手段了……”
景岁寒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着回极北一趟把凤鸣找回来,虽然他有把握能战胜那个男人,但一并留在极北的还有他的记忆,他是必须要弄回来的,更何况,那男人的目的似乎并不仅仅是四大家族,他若找回了凤鸣,也好留一手底牌。
可他就是担心那男人会趁他不在对江家做什么,更何况,江家现在还有个金凌在,他脚踝那里的符文应该是龙族的蚀骨咒,若是解不开,全身的骨头都会被腐蚀干净。虽然他已经除去了那恶咒,但金凌现在虚弱得很,他断不能轻离。
除非……他把养护金凌小命的东西留给江霖,让他看好金凌。
极北,夜家总部。
往日华美的城池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尸体,夜惊寒满身的伤痕,惨白这脸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男人,鲜红的眸子里寒光闪烁:“你……!”
“告诉我,进入灵犀山的法咒。”男人抬起手,红光大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的威胁道。
“做梦。”夜惊寒半跪在地上,艰难地抹去了嘴角的血,冷笑一声,“除非我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男人赤金色的瞳孔里溢出一丝冷光,掌心凝聚的灵力朝她爆射而去。
夜惊寒依旧仰着头看他,眼里满是不屈和冷嘲。
真希望在我提出你的魂魄之后你还能如此骄傲。
男人心想。
然而,在那道致命攻击砍到她身上的时候,夜惊寒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男人微眯了眼睛,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嗤笑了一声。
“生魂逆门咒……你还真是宠她啊……”
“就算是你的意愿,这一次,我也不会放过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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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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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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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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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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