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瞳骤缩,连忙提剑格挡,然而这道攻击却并未如他所愿,而是身如游龙般绕了一个圈,绕过他的剑,咬在了他肩上!
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这一击。
这一击,是龙的招数!可他根本不是龙!他不是!自己才是!他不是龙!
“我知道你是龙。”景岁寒踏着虚空一步步走向他,眉宇间满是阴霾,“是龙又如何,连我的假招都接不住,你也配出现在我面前,伤害我的人!”
“住嘴!!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我怎么会沦落至此!”男人怒吼着,声音嘶哑、疯狂的冲他叫喊,全然没有了当初气定神闲的模样。眼中满是戾气十足的红血丝,死死的瞪着他。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活着,你为什么不死!!”
那句话似乎是扎着他哪里了,原本没什么能力再反抗的男人身上居然再有黑焰升腾,并且,有了愈烧愈强的趋势。
景岁寒记忆有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恨他,但那番指责,却是让他彻底冷了脸。
他挥剑斩开那一簇簇的黑焰,身上也有金色火焰开始燃烧,将对方身上的黑焰焚烧殆尽,而后,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因为我?”
“也不看看你如今疯癫的模样!哪怕没有我,你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来怪我,不就是嫉妒我比你强么!”景岁寒冷笑着嘲讽道,“沦落至此?都是你活该!你自找的!设计伤人、虐杀无辜,你这种毫无人性的东西,也配同我相提并论!”琇書蛧
“住口!……闭嘴!!”男人怒斥道,这一番话似乎才是伤他最深的,眼里除了愤恨,竟然出现了真真切切的悲哀,“景岁寒,我不该留你的……!”
景岁寒愣了一下,这下是真的没有防备了。
对方的眼神是实打实的悲痛欲绝,让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让他的心狠狠一痛。
见他这般模样,男人果断挣开了他,从后颈摸了个什么东西,一挥手刺向他的心口。
景岁寒迅速反应过来,一抬手将其截住,攥在掌心。然而他这一愣神,却是让男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有些懊恼,叹了一声,转而去看对方刚才扔过来的暗器。
是一片龙鳞。
通体漆黑,泛着诡异的红光。此刻,那龙鳞在他手中直发烫,竟然烫伤了他的掌心。
“是……逆鳞?”
景岁寒看了看四周,身形像被一阵风吹散了,消失在原处。
聂明玦的伤口虽然不会流太多的血,但还是得小心护着,毕竟是在心口。
聂怀桑刚给他包扎好,此刻正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景岁寒走到他二人身边,正想对聂怀桑说些什么,聂明玦便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来,身量与对方相比也不差多少,气势竟也未落下风。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景岁寒笑了笑,“他是冲我来的也说不定,很抱歉,拖累你们了。”
“不必道歉。”聂明玦的眉头拧的更紧,“往日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他这些举动,这分明是要我们仙门百家都死在这。”
“我会尽我所能守住这里的。”
景岁寒轻轻说了一句话,而后周身氤氲起淡淡的金色光晕,光晕消失后,他便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他看了看聂明玦,心道现在他得在这里等着江澄他们过来了。
六月二十八,卯时初,金麟台。
金凌抓紧了岁华,后退数步,脸上掠过一丝恼怒,恶狠狠地瞪着他对面的人。
他对面的人带着面具,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刻意压着嗓子的,听着有些含糊不清:“金宗主,你自己从金麟台下去好了。小小年纪,我如何舍得伤你?”
冷笑了一声,金凌并不应他的话,手一抖,剑气断石柱,四面八方皆有金氏弟子出现,大长老等人也一一现身。
至此,他才开口:“擒住他!”
言罢,弟子和各位长老一拥而上。
面具男哈哈一笑,从袖间抖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噗一下捅进了最前面的一个弟子的腹部,而后□□,以自身为中心划出一道弧线,将一群人逼退。
“大长老,你们当心!”金凌瞳孔一缩,急声提醒道,而后脚掌一跺,用力跃上半空,灵力流转,岁华剑光大放,随着他落下的弧度狠狠砸向了面具男。
面具男面具后的眉毛挑了一挑,看向金凌的眼里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
金凌的心狠狠跳了跳。
但是剑已经劈下去,无法再收回了。
面具男随手抬剑挡了一下,而后便被那道剑光劈成了碎片。
是假的!
那真身又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时候交换的!
大长老等人迅速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护在身后,紧张的盯着四周,生怕面具男从哪里跑出来伤到了他。
“快带宗主走!”大长老沉声道。
“我可没说你们能走。”面具男含糊不清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一瞬间,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出声却不现身,这让金凌心里越来越慌。
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用力扯直了,而后,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宗主——”
约摸是感觉到了什么,大长老本想推开他,却被金凌反抓住手腕推了出去。
“散开!都散开!”金凌喝道,又用手肘将三长老顶了出去,“趴下!”
数道金色丝线自天际而来,射向狼狈躲闪的几个人。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条丝线自半人高的位置破空划过,将空气都割裂了去。
金凌抬剑挡住那自天际而来的丝线,手腕扭动,挽了个剑花,将那数根丝线缠在剑身上狠狠斩断。剑身顺势而斩,劈断了那条水平划过的丝线。
饶是如此,那被斩断的丝线还是贴着他的身子划了过去,划破了身前后的皮肤,沁出了斑斑血迹。
那几道线被主人收了回去,随后,一个同样身着一身黑衣、脸覆面具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手上还缠着方才差点要了人性命的金丝线。
“你也差不多玩够了。办正事吧。”
男子的身量并不高,背着手说话的样子却很是有几分威严。
金凌总觉得他有些熟悉,然而此时并没有时间让他仔细去想。
他拉住想要上前的三长老,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们把金潇怎么了!”
弟子明明就已经疏散完了,明明金潇说过他会给自己发信号,然而直到现在……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男子扫了他一眼,哑着嗓子开了口:“金宗主还是顾好自己为妙。”
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让金凌不爽得很,但他跟面具男打斗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他手段的狠辣,这时候他身边还有长老们在,他总不能意气用事主动挑事。
金凌提着剑,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戒备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先前那个面具男这时候才现了身,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满,“还怕我办不好事么?”
“你看你这副懒散的样子。”男人扔了个东西过去,随口道,“他们交给我,你过去。”
“你们要做什么!”大长老怒视着他二人,斥道,“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老东西,你话怎么这么多。”面具男扫了他一眼,眼神阴冷,而后身形利剑般向着他冲过去。
“大长老!!”金凌来不及阻拦,大长老也没料到他的动作竟如此迅捷,连防御都来不及,便被他一拳轰了出去。
面具男都没打算放过他,身形顿了顿,又追了上去。
金凌低声骂了一句,冲到大长老身后扶着他的背助他稳住了身子,一只手推开他,另一只手持着岁华直面面具男的剑。
“当!”
也许是只有一只手用力,金凌很明显落了下风,被他这一击砍得后退不停,脚尖在地上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接下这一击,他的手臂酸麻不已不说,体内还一阵气血翻涌,竟吐了一大口血来。
面具男的剑死死压着他的岁华,发出一声冷笑。
“好了,你用不着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一旁的男子淡淡道,手中的金色丝线洞穿了一位长老的身体,“你若要同他们耍,便将东西还我,我去办。”
“我,不是小孩子!”金凌怒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挥开了面具男的剑,奔着男子冲了过去。
岁华被他从身侧提起,划出一道弧线攻向他:“你未免太不把本宗主放在眼里了!”
男人眼眸含笑,金色丝线脱手而出,硬生生为他挡住了这道剑光,后又变换了方向,冲着左侧扑上来的一位长老刺了过去。
“五长老!”
金凌大喊一声,岁华被他扔出去替五长老拦住了这一击,而他自己却被面具男抓住后脖颈,狠狠甩了出去。
“宗、宗主……”五长老虽然被他救了,却还是被劲气抽了出去,生生砸在石柱上,将石柱砸成了两半。
金凌也没好到哪去,被面具男扔到了金麟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砸的五脏都震动了,当即便是又吐了一大口血。
“都说了你不要跟小孩子计较。”男人似是有些不满,“下手这么重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能念。”面具男嫌弃道。
金凌慢慢爬起来,手臂也抬高了,接住了飞过来的岁华,再一次扑了上去。
“只要我还在,就绝不允许你们在金麟台放肆!”
岁华泛着炫目的金光,剑风如刃,直冲着站在一块儿的两个人砍了过去!
面具男手中长剑一扬,接下他这一击,而后有些化被动为主动的意思,手腕一扭,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都弹了出去,也不等他反应,又补了一掌,而后紧跟着他飞出去的轨迹追了上去。
金凌很是狼狈的挥剑破开那道掌风,扬声道:“大长老!拦住那个人!快!”
可大长老等人方才与面具男缠斗之时,已然受了重伤,此刻又被那名男子以金丝线挟住了脖颈,无法动作。
金凌的眼睛都红了,一招一式也都带上了难以言说的戾气。便是如此,他也难以敌过面具男同样步步紧逼的剑式。
他二人的对战,他竟然只能退守,眼睁睁看着那名男人抬起手臂,手中黑色雾气奔涌而出,逐渐逼近了金麟台,刹那间,金麟台火海翻腾!
“畜生!!!”
金凌怒极,咬着牙骂了出来,而后拼着肩膀被砍断的风险闪过面具男的攻击,往前冲了几步,而后跃上半空,看准了他的位置,将岁华扔了过去。
金凌没有注意,在他拿出那句话之后,黑衣男子的动作似乎是僵了一下,竟也没有躲开他的剑,任凭岁华扎进了自己的右肩。
面具男见他受伤,骂了一句脑子有病,眼里迸了些寒光,追上金凌,用力一跃,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往地上扔过去。
金凌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摔出去,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直接砸碎了金麟台上的三根石柱,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宗主!宗主!您走啊!去找江宗主!”大长老无法动弹,只能扯着嗓子喊他,见他这幅血淋淋的样子,不由得老泪纵横。
金凌恍若未闻,晃着身子又从地上爬起来,欲将岁华引回来。可他的手还没能抓到剑柄,就再次被面具男的剑打了出去。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抓紧了身下的土,咬着牙根,一字一顿的道:“……我是金家的宗主!我在,兰陵金氏就在!”
面具男见他竟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多了些不耐烦,也不管黑衣男子的阻拦,身形一闪便挪到他面前,随即一剑捅进他腹部,恶声道:“那今天,兰陵金氏的天就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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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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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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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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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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