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抬手握着刚擂过来的拳头，万人屠大笑，“傻闺女，你难道真不懂吗，人性如此！以数字排名，便会不由自主觉得心有归属，并且彼此之间存拼比之心，极力希望往上爬几个位置。”
&nbsp&nbsp&nbsp&nbsp“果真是个恶棍，如此玩弄人心！”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笑着摇头，戳了戳卫小歌鼓起的腮帮子，“若他们能跳出这思维，我自然会更加看重一些，因此也算是试金石。”
&nbsp&nbsp&nbsp&nbsp卫小歌会意地笑了笑。
&nbsp&nbsp&nbsp&nbsp她哪里不懂得这番做法，不过是与万人屠调笑两句罢了。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是如此，岐郡王也是一样，他手下的暗卫也均是以数字为编号。
&nbsp&nbsp&nbsp&nbsp人都喜欢成为群体中的一员，若能籍此得到某种荣誉感，便觉得自身价值会提升许多。
&nbsp&nbsp&nbsp&nbsp其实，只有当自我的意识超越了所定位的“数字”，才能真正超脱。
&nbsp&nbsp&nbsp&nbsp能够超脱的人，有两种。
&nbsp&nbsp&nbsp&nbsp一种是混饭吃的，完全不在意是否能“提升”数字。这些人通常是小喽罗，事到临头逃跑得最快，如索普所带领的诸位僧人们，包括毛丘，段添财等人。
&nbsp&nbsp&nbsp&nbsp另外一种，则是如万人屠这般，压根不在意师父给他个“破军星主”的位置，远赴他乡，自立为王。
&nbsp&nbsp&nbsp&nbsp卫小歌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仿佛两者兼之，多半还是混饭吃的那一类，不希望成为什么团体的一员，也懒得号令他人。
&nbsp&nbsp&nbsp&nbsp如果没有被人辖制，或者事先并无约定，没必要留下战斗，她必定是最早逃跑的人。
&nbsp&nbsp&nbsp&nbsp在万人屠的号码人员们到达之前，两人闲闲度日仿佛前方并无什么危机。以免打草惊蛇，只派遣了数名通脉期的小武修去京城探路，在市井中打听些消息。
&nbsp&nbsp&nbsp&nbsp天极成员将会有二十五人，全部都是与万人屠共事过的人，其中有幼年便认得的一号和二号。
&nbsp&nbsp&nbsp&nbsp北疆那边，因路途遥远，则只有两名外窍大盗前来，身为北疆一号与二号的尚腾与赵无痕。
&nbsp&nbsp&nbsp&nbsp外窍者，有一名已经很惊人，况且是两人。
&nbsp&nbsp&nbsp&nbsp作为外窍高手，这两人当然不可能是庸手，只不过做惯了独行盗，部署并不得力。北疆碧水湖那边曾经有的三千人马，据鲁巧报之，如今只剩下两千来名。
&nbsp&nbsp&nbsp&nbsp不少人因万人屠久久不归，平时的油水太少，动了心思改投别家大王，反而那些妖怪们却没走，大概是害怕万人屠回去之后剥了他们的皮。
&nbsp&nbsp&nbsp&nbsp是夜，蜡烛尚未熄灭，两人并无睡意，被万人屠那火热的身子圈在怀中，卫小歌懒懒地问道：“你真不回北疆了？”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摸了摸那头青丝，心想她大约还是担心拖累了自己。
&nbsp&nbsp&nbsp&nbsp“北疆不缺我，也不缺武修和妖怪，气候寒冷药材众多，宝石矿只要拳头大就能随意开采。何时你想去做压寨夫人，我便带你去。想我万人屠一手箭法，一人成军，想整顿出一支几千人马的队伍容易得紧。”
&nbsp&nbsp&nbsp&nbsp牛皮吹得好大，卫小歌假意带着些嘲讽笑了两声，“是么？”
&nbsp&nbsp&nbsp&nbsp“竟然不信你家夫君！”万人屠带着惊异说道。
&nbsp&nbsp&nbsp&nbsp“我可是见过的，初遇你之时，只能欺负我这个毫无修为的人，却被那名老太监打断了胳膊呢！”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卫小歌的脸，“不许再记仇，我可百般补偿了。你可别看轻了老阉货，此人心智极为可怕，竟为保存血气自行阉割，只为有一天能成为大宗师。”
&nbsp&nbsp&nbsp&nbsp其实未必是打不过，却是不欲拿出弓箭来，并且也得做点好戏给穆乘风看看，获取穆家信任罢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没料到老阉货本来就与穆家串通一气，根本就是莲池那一系的人马。
&nbsp&nbsp&nbsp&nbsp胳膊并未折断，看着吓人而已。
&nbsp&nbsp&nbsp&nbsp正要奋起杀人，忽然老阉货战力下降了许多，也不晓得是修炼了邪功，还是真气走岔了，行动缓慢。连真气耗得差不多的穆乘风，说不定都能弄死他。
&nbsp&nbsp&nbsp&nbsp倒有些像被法修略略控制了手脚，可当时却并未感觉到大的元气波动。
&nbsp&nbsp&nbsp&nbsp话说回来，即便是师父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如此细致入微的元气控制，根本不可能！
&nbsp&nbsp&nbsp&nbsp多数武修不足为惧，最麻烦的还是**修，当初在横刀帮遭受伏击，因无尘与无垢的法术，自己真气续不上，被一群人外加沉乾那傻妖，整得差点阴沟里翻船。
&nbsp&nbsp&nbsp&nbsp其实，小村女不来救人，未必真弄不死那几人，不过胜算只得七成罢了。
&nbsp&nbsp&nbsp&nbsp好在修法极其不容易，耗损自身血气，损及寿元，多数人还没等到能打通由外到内的窍穴，五六十岁上下就已经一命呜呼。且不提修炼不得法，要么瘦弱成人干，要么离魂不回。
&nbsp&nbsp&nbsp&nbsp见万人屠若有所思，卫小歌又不是真要拆他的台，随意调侃罢了。世事难料，那时口称“你们对我有好感吗”，结果......
&nbsp&nbsp&nbsp&nbsp既然打了一小棒子，当然也得喂颗甜枣，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信我家夫君是古往今来，即使不是最厉害的武修，也是脸皮最厚，心最黑，手最辣的武修。”
&nbsp&nbsp&nbsp&nbsp“这话我爱听！”被逗得满心愉悦的万人屠放声大笑。
&nbsp&nbsp&nbsp&nbsp笑罢他却有些犯难，想起修法的种种骇人听闻之处，心中哪里不忧心，“去年你刚晋级内窍，在去往潞州的途中真气涣散，血气不继，如今可好些，可有喝我给你的药酒？”
&nbsp&nbsp&nbsp&nbsp药酒......唉，鹿王角！卫小歌笑道：“喝过两回，如今好很多了，你瞧我这阵子大冬天里只穿着春衫呢！”
&nbsp&nbsp&nbsp&nbsp这会儿自然没有穿外衫，两人均是穿着薄薄的**，半裹在被子中。
&nbsp&nbsp&nbsp&nbsp不过她并不担心，万人屠无论如何不会伤了她的血气，并且大战即将来临，此人的自控能力比往日强不少，连小大小闹都少了许多。
&nbsp&nbsp&nbsp&nbsp伸手一个细微的指风，万人屠弹熄了蜡烛，“睡吧，我守着你。”
&nbsp&nbsp&nbsp&nbsp除了在京城那一晚，有鲁巧与雄霸在，两人从未一同入睡，向来都是一人守着另外一人，免得反应不及遭高手暗算。
&nbsp&nbsp&nbsp&nbsp“嗯。”答应了一声，卫小歌将身子缩进被子中，闭上眼睛。
&nbsp&nbsp&nbsp&nbsp目力甚好的万人屠，借着从纱窗透入的月关，便能清晰地看清身边这姑娘的每一根睫毛。只用了大约半盏茶不到的时间，怀中的娘子已沉沉睡去，调节呼吸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本能，许多武修做不到这点。
&nbsp&nbsp&nbsp&nbsp她比从前睡得沉，呼吸极有节奏，长而深，极为缓慢。
&nbsp&nbsp&nbsp&nbsp想来是因为有自己在身边，所以才这般安心吧！思及自身，何尝不是如此，有她守着，心中安宁许多。
&nbsp&nbsp&nbsp&nbsp夫妻同命，大抵就是这意思。
&nbsp&nbsp&nbsp&nbsp十八天后，北疆二号赵无痕，带着一身新旧不一的灰尘泥土，还有无数天没有歇息的黑眼圈到达。
&nbsp&nbsp&nbsp&nbsp“万大哥，尚腾还在途中，大约三日后抵达。”
&nbsp&nbsp&nbsp&nbsp“先喝口定神茶，再去安歇，回头再细说。”万人屠微笑颌首，亲自将一盏茶送到赵无痕的手上，表达谢意。尚腾的轻身功法不如赵无痕，尽管速度会慢少许，其实却没必要一先一后吧？
&nbsp&nbsp&nbsp&nbsp将手里价值千金，昂贵无比的定神茶猛地灌下肚子，赵无痕笑道：“真苦，万大哥竟不叫人准备些甜点。”m.χＩùmЬ.ＣǒＭ
&nbsp&nbsp&nbsp&nbsp“自己向吴掌柜讨要。”
&nbsp&nbsp&nbsp&nbsp“真是没一点兄弟情谊！”，赵无痕唠叨了一句，伸出舌头，用手挥了两下，仿佛要解除口中苦味似的。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眉头顿时皱起，呵斥道：“还不将舌头收回去！”
&nbsp&nbsp&nbsp&nbsp被骂了一声，赵无痕嘻嘻笑了几声，却不以为意。
&nbsp&nbsp&nbsp&nbsp见赵无痕如此装模作样，卫小歌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不由得对他生出些亲近之意。
&nbsp&nbsp&nbsp&nbsp定神茶苦得要命！
&nbsp&nbsp&nbsp&nbsp万人屠长途跋涉赶到灵州，喝了一小盏定神茶，本着捉她的心思，叫她尝了少许。
&nbsp&nbsp&nbsp&nbsp当时她也是如此，将舌头伸出来扇了几下，这位洁癖甚重的万大人从前恐怕是要皱眉不喜，不过此时不同彼时，竟将她搂到怀中搓了一顿。
&nbsp&nbsp&nbsp&nbsp听到卫小歌清脆的笑声，疲劳感稍微缓解了少许的赵无痕，稍稍打量了下坐在下首的年轻女子。
&nbsp&nbsp&nbsp&nbsp十五六岁的模样，肤色如雪，细致的尖下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着些机灵。比起寻常的武修女子，小姑娘身量不算高，一身素淡的藕色襦裙，只因生得腰细肩窄，有些弱不胜衣之感。
&nbsp&nbsp&nbsp&nbsp他心想，这小姑娘应该是肥鲁和大霸要保护的“嫂嫂”了，瞧个头似乎有些不起眼，全然不似北疆那些悍勇的女武修。
&nbsp&nbsp&nbsp&nbsp万大哥口味倒也奇特，想必是见多了明艳泼辣的姑娘们，倒是喜欢上大魏这等繁华之地长大的小甜点。
&nbsp&nbsp&nbsp&nbsp没瞧见小五，不知她去了哪里？
&nbsp&nbsp&nbsp&nbsp被赵无痕打量的卫小歌忙起身，抱拳行了一礼，“赵兄一路辛苦了，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喝的，只管吩咐我去准备。”
&nbsp&nbsp&nbsp&nbsp她倒是觉得有些稀奇了，明明是个北疆大盗，尽管面上显得疲劳沾满灰尘，却瞧得出很是白净，要不是眼里带着些狠劲，倒像个教书先生。
&nbsp&nbsp&nbsp&nbsp“哪里能劳动小嫂嫂，回头我自己整治。”赵无痕笑道。
&nbsp&nbsp&nbsp&nbsp没仗着万大哥的势充作主母，这小丫头还算是懂规矩。
&nbsp&nbsp&nbsp&nbsp小嫂嫂起身行礼的动作，与男子一般利落，可见人不可貌相，小姑娘绝对不是个吃素的。
&nbsp&nbsp&nbsp&nbsp倒是万大哥与从前有些不同，神色舒朗，连胡子都刮了，赵无痕一顿胡思乱想，莫不是想瞧着年轻些，实在是，这位小嫂嫂看着似乎也太小了点。
&nbsp&nbsp&nbsp&nbsp颇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啊！
&nbsp&nbsp&nbsp&nbsp被赵无痕多看了几眼，尤其那目光盯着自己的上唇部位，万人屠哪里不懂，他若无其事轻咳了一声，“少琢磨些没用的，睡醒了就入京，有些事要你做。”
&nbsp&nbsp&nbsp&nbsp赵无痕满脸揶揄地笑了几声，很爽快地说道：“好！”
&nbsp&nbsp&nbsp&nbsp说罢放下茶盏，脚步轻快地扬长而去，全然没多少属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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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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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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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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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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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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