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大陆。
乱葬岗。
卿小九看着坐落在面前的一座座无名碑,眼底的喜悦难以掩饰。
“这些无名碑,一定是爹爹立的。”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父亲,她内心激动不已。
北慕痕目光环视了一周,指着远方道:“前面有茅草屋。”
那一定是爹爹搭建的。”卿小九调动灵力,直奔向那冒着袅袅炊烟的茅草屋。
北慕痕紧追其后,眨眼间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茅草屋前。
简约朴雅的屋内,一袭灰衣的卿伯通端坐在椅子上,指尖还夹着一枚黑色棋子,他眼眸微微下敛,似乎在思考该往哪里落子。Χiυmъ.cοΜ
而他的对面,则坐着身穿一袭玄衣的夜宗泽,他嘴唇轻抿,目光一直盯在眼前的棋谱上,看着已经被白子逼到无路可走的黑子,他嘴角露出了得意之笑。
“师尊,您又输了。”他看了眼对面举棋不定的卿伯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谁说我输了?还是那句话,没到最后,千万别妄下定论。”卿伯通明知败局已定,却不想服输。
“那师尊怎么不走了?”夜宗泽单手撑着下巴,笑道。
“我……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吗?”卿伯通瞪了夜宗泽一眼道。
夜宗泽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输给自己的弟子,也不算丢人,师尊何必要自欺欺人。”
“你这臭小子,现在不仅敢数落为师,还喜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好的不学,小九身上的臭毛病你倒是一样没落下。”卿伯通说完,才想起自己的女儿早已不在他的身边了,他神色微滞后,扔下手中的白子,道:“这把不算,我们再来。”
夜宗泽眼眸微敛,知道他老人家又在想自己的女儿了,他又何尝不是呢。
殊不知卿小九正站在屋外,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对话,也全部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眼眶早已湿润,她没想到大师兄也在这里,还真是意外之喜。
擦掉眼角的泪水,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她才笑着走进房屋:“好啊,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我坏话,这下被我抓了个正着吧。”
卿伯通和夜宗泽闻声后,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回过了头。
当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人影后,目光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在她离开的这九百年的时间里,他们无数次幻想过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
可现在,他们却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虚幻。
卿小九看到他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后,喉咙哽的生疼。
“爹爹,师兄,是我,我回来了。”她明明在努力微笑,但眼眶里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卿伯通怔了一下,手中的棋子滚落在地,也不自知。
夜宗泽也扔掉了手中的黑子,激动地不能自已。
棋子落地的清响声,终于让他们从这份喜悦中回过了神。
“小九……”卿伯通从椅子上起身,早已老泪纵横,嘴唇和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师尊,是小九,小九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夜宗泽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一个箭步冲到卿小九的面前,还没开口,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卿小九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轻轻抱住他,哽了半天,才发出一丝略显沙哑的声音:“师兄,这些年,可安好?”
夜宗泽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因为这些年,他也不知道自己过的好不好。
或许,对他来说,好与不好,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小九,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夜宗泽努力平复着情绪,擦掉眼泪,破涕为笑,但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渐渐湿润了起来。
卿小九看着这个为她情绪失控,为她愿意付出生命的男子,内心五味陈杂,双臂轻轻将他抱住:“谢谢你替我守护着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难道你忘了,我是兄长。”夜宗泽小心翼翼地拥抱了她一下,便与她拉开了距离。
卿小九沉默了片刻后,轻轻一笑。而这时,看着他们叙旧的卿伯通,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擦过夜宗泽的肩,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九,我的女儿,爹爹终于等到你了。”卿伯通明明已经收拾好情绪,但近距离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泪却再一次肆意横流,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说话时,整个肩膀都在抖动。
“爹爹,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您这些年,受苦了。”卿小九看着满头银发,容颜与之前相比不知苍老了多少岁的父亲,顿时泣不成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儿,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全部吗?没有你,爹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卿伯通双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明知道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但还是忍不住地埋怨她。
“对不起,是女儿不好,对不起……”卿小九破防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她此时的模样,就跟她犯了错求他原谅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心脏不由地抽搐着,心疼不已。
“小九,是爹爹不好,爹爹不怪你,爹爹从未真正地怪过你,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的,傻孩子,你没有错,没有。”卿伯通缓缓地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当年,得知她肉身尽毁,只剩下一缕残魂的消息后,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顶,感觉天都要塌了。
尤其知道她明明可以凭借灵晶活下来,却为了北慕痕,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时,他在悲痛欲绝的同时,却也是又气又怒。
他曾一度问自己,难道他这个父亲,比不上那姓北的小子吗?
她凭什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做这样残忍的决定?
可后来,他却再也怨不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柔儿出了什么事,他也会不顾一切去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小九?
“爹爹,女儿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卿小九看着老爹老泪纵横的模样,有心疼,有感动,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幸福,是温暖。
得有多幸运,才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能遇到这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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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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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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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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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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