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愔终究还是贪心了。
她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靠在项易生的怀里,由着他紧紧抱着自己。这样的亲密持续了几分钟,项易生才慢慢松开自己的双臂,他小心翼翼地搭着韩愔的肩膀让她站立在自己的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
自从上次见面过去了约莫半个多月的时间,韩愔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之前脸上那份可怕的苍白已经褪去一些,船上暖气很足,她的双颊看起来红扑扑的,气色很好。
项易生从刚才的激动中缓了过来,他拉住韩愔的手臂,在这样激动的相遇瞬间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迷路了!”
韩愔愣了一下:“......?”
项易生解释道:“那天......其实第一时间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想去现场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真的杀了一个孩子。”他拧起了眉头,“但我想得太简单了,望远镜里看到的地方实际要去还是有点困难,我迷路了,找了一个多小时。”
韩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问道:“然后呢?”
项易生抓了一把头发:“根本什么都没有。”他有些无奈地笑道,“怪我,我居然有一瞬间相信你真的......”
他大概真是被那安全屋惊到了,怎么会失去了这点基本的坚定与信任呢。
项易生说着便想再次与她相拥。韩愔完全呆住了,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冷静地推开他:“你来这里的事情你的未婚妻知道吗?”
项易生一愣:“啊?”
韩愔心里一沉,她把项易生的手臂推开,然后作势就要将他关在门外。项易生赶紧拉住她:“你在说什么?”
韩愔露出了疲倦的表情:“你不是会犯错的人,回去陪安倪吧。”
“谁?——你先听我说我!”项易生第一次那样强硬地喊住她,用力一拉让韩愔回到了自己身前,“我承认,我确实需要时间思考,也需要和你好好谈谈,所以我打算回酒店带上药去找你,毕竟医嘱是早晚换药。”
“没有你的药我也活下来了。”韩愔顶嘴。
“我道歉,”项易生接着说道,“你生着病,我应该立刻回去照顾你。可那天我拿了药,酒店突发什么纵火案,把一段时间内进出的人全部隔离起来调查——”
“纵火案?”
项易生露出一个小倒霉蛋的表情:“是啊,警察说那天我进酒店之后十分钟就有人在我去的楼层纵火,留我一直审到第二天。他们说我作案时间吻合,身上揣着那么多现金,还抱着外伤药,怎么都像嫌疑犯。”
韩愔看着他一脸无辜,想象了一下他身揣巨款被警方怀疑的样子,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他小时候喝墨水的事,暗暗笑了笑。她听着项易生继续说道:“第二天我联系了律师脱身,找到胖子面馆,按原路找到公寓楼,可你不在家。我以为你出门了,就在一楼的沙发上坐着等你回来,谁知道一整天都没等到你。”xǐυmь.℃òm
听到这里,韩愔心中一动。
她离开安全屋时曾幻想过项易生就坐在那里等她。原来他真的......
项易生一脸懊恼地叹了口气:“也是怪我没经验,以为不会和你分开,竟没有提前留个你的号码。等你的那天晚上,徐老师的助理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急性心肌炎倒下了,包机已经备好,让我立刻回去。我实在找不到你,只能麻烦当地的司机帮忙留意,然后给酒店和胖子面馆留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告诉他们如果你露面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你不愿意留下联系方式那就给你留句话,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韩愔觉得心脏里升起一阵酥麻的感觉——他在说什么,很快就回来找她?
韩愔的理性控制着她的表情,让她强装冷静地问了一句,“徐老师......徐董事长还好吗?”
“噢!”项易生一摆手,“她好得很,活蹦乱跳的,每天都带着两只猫出去晨跑。她是怕我不回去,所以让助理撒的谎。真正急性心肌炎的是安倪的爸爸,他没能挺过来,上周过世了。”
韩愔张了张嘴巴,第一时间没能说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倒是项易生接着道:“我们两家是世交,在危机中都互相帮助过,所以我帮他们操办了葬礼,在葬礼上和安倪有些交集,但也仅此而已。”
项易生顿了顿,继续说道:“等等,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网上好像都传疯了。”韩愔闷闷地说道,“你和安倪订婚了,好像有照片,还有好多版本的求爱故事。”
项易生果断地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们有法务和公共关系团队监控谣言,而且葬礼上根本没有外人。”
韩愔皱了皱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项易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赶着尾巴上了船,给了前台两百美金,让他查了查你的名字,然后就找到了这间房——”
“不,我的意思是,”韩愔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艘船上?你怎么知道我在乌斯怀亚?”
项易生看上去比韩愔还疑惑:“不是你前两天发邮件给我的吗?我还以为你收到了我留的口信,你说想见我一面,让我务必到阿根廷乌斯怀亚出发的银海号南极游轮上来找你。”
韩愔:“............?”
看着韩愔的样子,项易生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拿出了手机找邮件给她看。船上的网络很差,邮件附带的图片加载了很久才一截一截显示了出来。
就像项易生说的一样,除了一行关于游轮的话,附件是一串韩愔从里斯本飞到乌斯怀亚的联程机票,落款是“想见你的汉娜”。
这是她在里斯本民宿打印过的东西。
韩愔轻声说道:“叶源。”
项易生不解:“谁?”
这时走廊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愔立刻拉着项易生进了房间,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进门的一霎项易生被人紧紧抵住,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钳住了他的双臂,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把他拖进了韩愔的房间里。
叶源就跟在那两个男人后面,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男人,总共四个人。叶源双臂抱胸笑眯眯地看着韩愔:“我跟你说过,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在他和韩愔问好的短短几秒钟,那两个近两米高的壮汉已经用胶带把项易生的嘴巴贴上,然后将他双手绑在身后扔在在房间的一张椅子上。
韩愔不动声色地看着叶源,一言不发。叶源看了看房间里另外一把空椅子给韩愔使了个眼色,韩愔很自觉地坐下,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用胶带粗蛮地把她的双手也绑在了身后,他们正要把她的嘴也封起来,被叶源抬手制止了。
叶源笑着看韩愔说道:“汉娜,你看上去并不吃惊。”
这样的事情,韩愔当然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淡淡答道:“你制造了太多的巧合,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魅力呢。”
叶源大笑了几声:“能搞到项少爷的女人,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韩愔:“......”她张扬地挑了挑眉头,看了眼身边的项易生问道,“所以你是冲着他来的?”
叶源这时站起身来走到项易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等这天很久了,我的好兄弟。”
韩愔:......
退休好难,她只是想去世界上人最少的大陆度个假啊。
*
102.2叶大媒人的故事
他话音落下,不仅韩愔,连当事人项易生都不解地皱了皱眉。
叶源看着项易生:“你的爸爸——我们的爸爸,当年下乡被分配到油田,他们整个队伍都借住在我们村里,叶家村。”
这个名字一出,这个俗套的故事似乎就明朗了一大半。
叶源冷冷说道:“我妈一个这辈子没出过村的女人,哪里能受得了城里读书人的甜言蜜语。她临走前都在重复——你的名字里有荷,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她说这是那个工人给她的承诺,只要身在人世间,这份情意就永远存在于天地之间。”
他身边那两个外国壮汉听不懂,便在这浪漫的诗句中瞪着眼睛看着韩愔和项易生。
“后来我母亲给我取名为源,因为她一直期盼着那个男人回到这个爱情起源的地方来看一看。他大概是个穷酸秀才,知道所有与花有关的诗句,所以她用了下半辈子学习园林花艺,开了花店等他回来。”
韩愔哇了一声:“好浪漫。”
叶源轻蔑地一笑,恶狠狠地瞪着项易生:“谁知道你爸是个留了种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王八蛋呢。他回了城里立刻勾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有了本金,用那点挖地的本事做起了生意,然后就有了你。不过老天有眼,他赚了那么多钱,却早早地死了,活该啊哈哈哈哈!!”
项易生哪能听得这种话,他本能地站了起来却立刻被叶源带来的人在腹部重击了两拳,只能再次倒回了椅子里。
韩愔看都没有看项易生,十分冷静地看着叶源:“这是你和他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源冷冷笑了两声,抓住她的红发晃了晃:“你以为我像我妈那么好骗吗?谁不知道项大少爷的小情儿三年前把他抛弃了?我们项董可真脆弱,直接转了性子,又是抑郁都是心律不齐,需要靠心理医生才能正常生活。这可是大把柄,所以我伪造了经历去做了他心理医生的园丁,偷到了他的病历。然后你呢——”叶源油腻地点了点韩愔的鼻头,“就是把他逼出精神病的小情人。”
项易生在一旁皱了皱眉,他记得程海伦确实跟他说过,她请了个来自墨尔本的景观设计师,好像还真姓叶?叶源刚才说他母亲是做园林花艺的......不会吧?
而这时的韩愔却僵住了,她满脑子都是叶源刚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榔头一样砸在了韩愔的胸口。
抑郁?心律不齐?心理医生?
她的外伤恢复了一些,可胃病没有那么快,情绪波动时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又开始涌了上来。
天呐,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项易生,韩小易只是一个背叛你的人而已啊。
韩愔掩饰住恶心咳了几声,她转头看着项易生,发现项易生也带着真挚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再怎么会伪装,这时眼里都涌动着藏不住的情绪。而项易生的目光却依旧是温柔又有力量的,他就算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那双干净的眼睛也在安慰着韩愔,别听他的,他现在一切都好。
叶源抓住韩愔的头发逼她看着自己:“我妈是三年前走的,临走前她才告诉我一切真相。那时我就下定决心,必须毁了项家,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一阵情绪过去,韩愔渐渐冷静下来:“三年?这点事你三年都没做成?”
叶源似乎对她质疑的态度很不满:“我花了很长时间计划,可项易生天天两点一线,在国内下手也不现实。直到上个月他去了匹兹堡,又破天荒地飞了欧洲。我们追到酒店发现他和你在一起——真是天助我也,可惜,没能在里斯本杀了他,不然还能赖到你头上。”
韩愔想了想:“酒店的纵火案?”
项易生在一旁:?
“哟,你知道啦?很会穿针引线嘛。”叶源笑了笑,“只是我没想到酒店的消防预案那么完备,并没有成功。不过不要紧,我现在有了更好的计划——”
韩愔皱了皱眉,她本来还有些庆幸这不是针对她的追杀,可现在却发现这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小打小闹。她看了一眼叶源身边的两个壮汉,听上去很柔弱:“那......你杀他我倒是理解,可酒店又不只他一个人,你这样纵火伤及无辜怎么办?”
“切,妇人之仁。”叶源唾弃道,“我妈不无辜吗?我不无辜吗?一将成万骨枯,历史上成大事者哪个没点牺牲品?而且想想钱吧蠢女人,整个集团的钱啊,死几个人算什么?为了几百亿就算把这艘船烧了又有何妨?”
游客韩愔点点头:“你说得对。”
叶源自信地看着她:“你挺幸运,我还不打算烧船。不过我有个新故事——时隔三年项易生找到情人后再次相会,谁知道又闹掰了,被精神疾病缠身的项少爷终于不堪重负,选择在诗意的旅程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时候项老爷的私生子在完美的时机回归,成为项氏唯一的继承人。你们三年前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有你们最近同出里斯本酒店的监控照,有那封以你的名义给他发的邮件,我偷到了他的病历,更能买通他的司机证明他这些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你觉得这个故事在董事会面前会不会有说服力?”
韩愔仔细想了想,蛮认真地对他说:“你也太理想化了。就算项易生死了,徐白玲也不会容你兴风作浪的。”
“徐白玲?”叶源哼了一声,“那个老女人树敌无数,单单一个洪帮就对她恨之入骨,等我事成之后,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韩愔扫了一眼项易生的眼神,舔了舔嘴唇。想到过去几周发生的事她问道:“那民宿是怎么回事?你黑进了我的手机?”
叶源敲了敲她的脑袋,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吗?听完我说的这些,你想到的是我黑了你的手机?”
韩愔在匹兹堡换的新手机不再有曾经那种专业的加密措施了,她答道:“我是个注重隐私的人。”
叶源自负地笑了:“没错,第一次卖饼干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强行配对了你的手机。没想到你当晚就在找民宿——”他看了看身边的两名壮汉,“他们就替我占领了那地方。”
“什么意思?你囚禁了民宿老板?杀了他们?”
叶源一摊手:“没必要。那就是个半自助式的Airbnb,那对老夫妻房东本来就不怎么去店里,我用邮件安排了一次假中奖,送了半月坎昆游,他们当天就离开了里斯本。”
韩愔轻蹙眉头:“我不想人身攻击你,但你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聪明的人。”
“哼,你这种嘴贱的女人?没想到我弟弟是个受虐狂。”叶源摁住她的肩膀,似乎在给她展现自己脑中的宏图,“想想我即将得到的财富,我会找不到替我做事的人吗?国内的黑帮,国外的雇佣兵,全都为我所用。”
“但......”韩愔指出,“你还没拿到钱啊?”
叶源笑了笑:“你可以想成是洪帮对我进行的天使投资。”他指了指身后那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这位就是洪帮为我推荐的军师,我的黑客,我的智囊团。只要拥有足够的金钱诱惑,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能为我工作。”
韩愔正想说一句,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大概率不会被洪帮那种三教九流认识,不过还没等她嘲讽这个头衔,叶源接着炫耀:“有了技术和金钱的支持,我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利用你——”他指了指韩愔,“来吸引他——”叶源走到了项易生身边,“走向死亡。”
他把手放在项易生身上,却一直看着韩愔:“很奇怪,就在你们最该如胶似漆的时候,项少爷居然抛下你这破鞋回国了。呵,不过我还是打算把你作为突破口,反正我监控了你的手机,你们并不联系,所以我为你准备了很多故事——他死了,他病了,他失踪了,不过我的军师说,女人嘛,脑子里只有恋爱那点事,我们就演了戏说他和安家那丫头结婚了探探虚实。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用,竟然自己赌气跑到南极的游轮上来。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我还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地方来处理我这位好弟弟呢。”
叶源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等天暗了,把人往下面一扔,永远都不会有人会找到尸体。就算尸体最终漂上了岸,谁会来处理这案子呢?企鹅侦探队吗?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企鹅侦探队听起来太有趣了,韩愔居然跟着笑了两声。不过她笑完之后抿了抿嘴,看上去又紧张了起来,“所以一会儿你就要把我们两个一起从阳台丢下去,然后在房间里留下遗书?”
叶源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数字时代,遗书怎么留都无所谓。我准备让黑客用他的公司邮箱给每个员工群发一封遗书,我喜欢这种戏剧性。”
韩愔看了一眼落地玻璃门外的黑暗:“天已经黑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虽然项易生必须要死,但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叶源笑眯眯地看着韩愔,“既然要当下一个项少爷,我想拥有项易生的一切,包括他的女人。”
韩愔:“?”
被捂住嘴地项易生:xGu#kebdi…%jejro…?!
叶源真是个自负的神经病,居然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完美计划:“我一直在想,项易生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能让他神魂颠倒的,一定在床上有点本事,本少爷也想试试。而且——”叶源拖了一个长长的音,拍了拍韩愔的脸,“我和他有一半的基因是一样的,你看到我的时候会想到他,不是吗?”
韩愔不假思索:“只有糟糕的那一半。”
叶源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韩愔老实地答道:“我的意思是,你平时照镜子吗?你看看自己,项易生好看是随他妈了,你不会以为自己也外貌出众吧?”
啪啪!叶源两个耳光打断了她,他让那两个壮汉摁住项易生,抚摸着韩愔的双颊,带着些羞辱性拍打着:“嘴贱又不懂得臣服的女人?放心,我会好好改改你的脾气。但是在那之前——”叶源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就可以改一改写好的剧本。”
在被叶源打过之后,韩愔似乎对他生出些畏惧。她小声地问道:“什么剧本?”
“如果你跟我去项氏董事会面前,哭诉项易生是个虐待女人精神失常的疯子,让我的故事更可信,我保证你能享受荣华富贵。而且反正都是为了钱,就他这种无聊的人——”叶源用头指了指项易生,“你不恶心吗?你好好想想,跟我在一起,刺激极了,没有女人不爱坏男人。”
韩愔听到这话,倒是表现出了非常有兴趣的样子。但她显然不能立刻下定决心,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没法插话的项易生:“你说得对,坏男人更有魅力。但就事论事,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或许你们兄弟俩可以坐下来谈谈条件,到时候验过了DNA,项氏集团那么大,总会有可以分给属于你的部分,没有人需要死。”
项易生似乎愿意为了父亲做过的事协商,在一旁配合地点了点头。
叶源笑了几声,又作势要打韩愔,被她一脸害怕地躲过:“亏我刚刚还觉得你聪明,汉娜小姐,你觉得走到这一步了,我还会让项易生活着走下这艘船吗?我杀个人就能拥有的帝国,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韩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叶源说得很有道理。她确认似的再问了一遍:“所以项易生必须死在这艘船上吗?”
叶源一笑:“没错。”
“可是如果到时候项家派人来调查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对着上船名单比对,不是很容易就能找你吗?”
“亲爱的,我又不傻。”叶源哼了一声,“我要做这种事,难道会留下上船的记录吗?”
“所以没有人知道你们几个人上了船?”
叶源骄傲地一笑:“美元的魅力。”
韩愔怯生生地问道:“那......那监控呢?”
叶源乐了,再次提醒她道:“我有黑客,你觉得我需要担心监控?早就换成循环画面了。你放宽心,项易生死了,我们一定能逍遥法外。”
韩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看着叶源有些为难又崇拜地说道:“你那么聪明,还有完备的计划......可我......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吗?而且我和他——”韩愔瞥了一眼项易生,“相识一场,总要告别。”
“他妈的女人就是成不了大事,优柔寡断。”叶源哼了一声。
他看了看阳台外的天色,又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拍了拍韩愔:“那就好好享受你们人生中的最后十五分钟吧,十五分钟后我会把他丢出去。至于你,你我都是聪明人,我相信你的选择。丑话说在前面——”叶源拿出自己的手机颠了颠,示意自己在监控一切,“要是你们尝试任何蠢事,我上救生艇前烧了整艘船。”
叶源示意那两个壮汉检查一下项易生与韩愔被绑住的双手,然后一把撕开了项易生嘴上的胶带。
叶源面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带着几个随从风一样地走了出去,谈论着去甲板上抽烟,把两人锁在了房间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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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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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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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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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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