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倪的大红色Panamera就停在程海伦郊区小院诊所三条街外的树荫下,她在这里等着项易生的车出来。
这是安倪跟踪项易生的第四个月。项易生平时出入都用司机,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
她真的对这个小时候把墨水当可乐喝的笨蛋有一种执念,这种感觉刻到了骨子里,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不能清楚地告诉别人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项易生。
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几岁大的小萝卜头。
有一次徐白玲带着小项易生出门玩,回来的时候项易生带了很多好闻的桂花香囊。他们这种小孩接受的教育里是没有分享这两个字的,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要把财富抓在自己手里,所以当小项易生把一个香囊分给她的时候,她第一次注意到了他。那是个上流家庭间的聚会,家长们张口闭口都是几个亿的合作,官宦场上的秘事,而项易生这个小不点就在那跑老跑去送小礼物。
后来这些孩子聚会的次数多了,安倪发现别的男孩子都调皮捣蛋大喊大叫的,但是项易生就一点都不咋咋唬唬。他偶尔也去踢球,但更多时候喜欢坐在院子里看书,还像个书呆子一样背英语课文。他其实也没有像很多天才少年一样很小就能掌握五国语言读懂相对论,也没有看到钢琴就能演奏匈牙利狂想曲,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安倪就是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项易生脾气很好,所以他们就成为了好朋友。一起读书,周末一起参加击剑马术俱乐部,一起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凭着接受的精英教育,他们都很轻松地考进了市里最好的私立高中,而且还是安倪最喜欢的那种封闭式寄宿学校——她不用回家面对父亲混乱的婚外情,更可以和项易生朝夕相处,从晨跑到晚自习都待在一起。
项易生在学校用项墨这个名字,真实家境被保护得很好,没人知道他是徐白玲的儿子。不过他长得好看,很快就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美貌”出名了。在学校里他是师妹的温柔学长,师姐的漂亮学弟。他成绩好,体育也不差,和大家出去玩的时候很大方,在男生中威望也很高,顺理成章在换届时被推选为学生会主席。安倪比谁都开心,很快就去当了个宣传部部长,整天陪着项易生出双入对,享受着大家看金童玉女的目光。www.xiumb.com
不过安倪总觉得只有她自己情窦初开了。
虽然项易生对她在学校里的小要求基本有求必应——在食堂给她打饭,等她舞蹈队排练结束给她带饮料,晚自习结束后一起回宿舍,篮球比赛也坐在她身边,但安倪却一点感受不到甜蜜与宠溺。她看了很多校园恋爱的小说,觉得自己和里面那些被偏爱的女主角一点都不一样——项易生一直对她彬彬有礼,一点坏心思都没有。他们甚至都没有躲着老师在学校的小花园用同一副耳机听歌,没有偷偷牵过手,更别说接吻了!
安倪很着急,这是她的初恋啊,这种事总不能她主动吧?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学期,就连教导主任都听闻学生会的会长和宣传部长在早恋的时候,安倪却在和爸爸参加一个马术俱乐部的聚会时听到了大人间的对话,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爸爸安胜平在项家蒙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项易生懂事,懂得感恩,不好驳了长辈之间的面子而已。
安倪很生气,更要命的是她还发现了项易生在准备托福和SAT考试。他们从小接受双语教育,所以项易生第一次考分数就很高,而他居然好像不满足还要再考,这让安倪更加怒火中烧。她甚至觉得项易生只是在她身边忍辱负重虚与委蛇,找到了机会就会立刻离开她远走高飞。
安倪告状似的把这事告诉了徐白玲,但徐白玲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安慰安倪她也可以跟着去,或者假期见面也很方便——而安倪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十几年前不像现在这样有方便的手机邮箱app,项易生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来信。所以安倪偷偷记下他的邮箱密码,以复习信息技术会考为由在学校机房登陆他的邮箱,丧心病狂地删除他的录取通知,冒充项易生点了几次拒绝offer,然后把相关的邮件全都删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让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她看过小说里说的,爱情要靠自己去争取。
当然了,项易生后来发现了这件事。不过连这种时候他都没有暴跳如雷,只是礼貌地和安倪提了分手。安倪快要委屈死了,他们根本不算恋爱,何来分手一说?
最后,就连他的离去也没有安倪想象中的腥风血雨,确切地说她压根就不知道。大概就是暑假的某一天,项易生自己买了机票提前去洛杉矶准备开学。这些年他有自己打理的小金库,也有学校的奖学金,不用花家里的钱,第一年竟然连徐白玲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再后来......安倪坐在小跑车里,用后脑勺砸了砸皮椅的后背——徐白玲在她的撺掇下,终于意识到可能会失去这个过于独立的儿子,便找了专人对付项易生在美国的创业项目。
纵然项易生再有天分,也无法以一人之力胳膊拧大腿敌过徐白玲的手段。所以大概是被徐白玲折磨不下,大概是懂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回国了。
他的航班落地那天安倪悄悄去机场见到了他。他成熟了那么多,青涩褪去,连五官都带上了一层坚韧与凌厉。
他们的关系当然不再像从前了,只是因为和徐白玲的关系,安倪觉得自己的机会依旧很大。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还有那场早已传出一百个版本的项家少爷著名跨年夜闹剧。
那次事故之后,这三年他们见过几次,都是在不能避免的聚会上。虽然聚会场面盛大,但每次安倪都会找个与他独处的机会大闹一场。
但那有什么用呢,项易生是那种被女朋友甩了之后找前女友复合的人吗?安倪自己都不信。果然她的所有劝说,愤怒和侮辱都像扔进了一潭死水一般,得不到半分回应。
*
最先劝说安倪放弃的,出人意料,竟然是徐白玲。
徐白玲与安胜平由于一直延迟的婚期不和了一段日子,但也没有撕破脸皮。谁知道项易生刚刚接手项氏集团的那段日子,安家投资的一个连锁食品公司竟出了一件内部交易造假的大丑闻,涉案金额将近十个亿。
本来一般市民网友对这种金融犯罪并不是特别关注,最多凑个热闹,反正有钱人再怎么玩花样,不影响自己的工资就行。但偏偏有几个渴求流量的媒体添油加醋故意扯到了食品安全问题,这件金融犯罪案在网上被传成了安胜平投资的公司在食品加工线偷工减料省了十个亿,食品全都不达标。再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安氏自己旗下的购物广场都是豆腐渣工程,甚至还有装修遗留的空气质量问题。
先不说股价暴跌,那几周安氏集团被舆论骂得狗血淋头,名声一落千丈,连安倪曾经准备进入娱乐圈的事都被扒了出来,已经到了茶余饭后每个小区公园都有人在辱骂的程度。因为影响实在太大,甚至没有专业的审计,公关和律师敢接手这个案子——眼看着安家就要一蹶不振跌入谷底,徐白玲用她这些年积攒下的关系亲自联系到了处理类似危机的团队,帮助安氏集团度过这次的风波。
徐白玲知道这种感觉,她感受过这种被人堵在家门口骂的无助。当年安家有出一点力,现在她便涌泉相报。
徐白玲介入之后,这件事大约处理了两个月。关注的人越来越少,媒体逐渐改变了报道的风向,之前造谣食品安全的媒体被正式起诉,财务团队也做清了账面,抓到了造假的罪魁祸首负责人。安家确实在金钱上有一些损失,但一切渐渐回到正轨。
安氏集团发布这次事件最终记者招待会的第二天,徐白玲把安倪约到了自己家里。
这些年安倪除了讨好徐白玲,其实还有些惧怕她。在这个未来婆婆面前安倪谨言慎行,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乐在其中,因为她觉得这是获得项易生的最快捷径。
至少那天之前安倪都认为徐白玲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并且这次风波过后,本来对于徐白玲不履行婚约而有些生气的安胜平,一改之前“爱娶不娶,我的宝贝女儿绝不能受委屈”的态度,给安倪下了死命令,嫁不进项家的大门也就不要回家了。
这样一颗可以庇护他们的大树,必须紧紧抓在手里。
有了安胜平的支持,安倪更加坚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项易生是她的,从小到大都是她的。中间几年她本来都死了心,可是老天都帮她,让那个贱人死无全尸——除了与她结婚,项易生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直到徐白玲那天拉住她的手,缓缓地对她说:“安倪,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我想说清楚。”
“白......徐董事长请说。”
徐白玲笑笑:“还是叫我一声白阿姨吧。”
这简直是对方走出了变亲密的第一步,安倪内心激动,表面维持着矜持:“白阿姨您说吧。”
徐白玲退休之后,不必再用雷霆手段震慑董事会,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婉了下来。她穿着精致的居家服,轻轻握了握安倪的手:“这次我帮助安家度过危机——”
安倪很激动:“这次的危机,我们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家父准备了一顿家常便饭,这周末请白阿姨请一定要来。”
徐白玲微笑着拍了拍安倪的手:“让我说完安倪。我希望你可以把这次的帮助当成一份让我们两家可以和平走下去的礼物。”
“什么?”
“安倪,我要取消婚约。”
*
安倪想过徐白玲会对她说的一百句话,其中却没有这一句。安倪听到这几个字只觉得晴天霹雳,百思不得其解。她愣了一会儿,紧紧地握住了茶杯,指尖都压得开始泛白:“为什么?”
徐白玲没有直接回答她,接着道:“这些年你经常陪在我的身边,来我家给我办生日派对,也算我的半个女儿。虽然我们没有缘分成为真正的亲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徐白玲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只黑金色的钢笔,推到安倪面前:“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做珠宝行业,但是因为你爸爸没有这方面的规划所以没能实现——这是我个人名下和一个欧洲古典珠宝品牌新合作的一条奢侈品线,我想把它交给你来管理,等上市之后我把全部的股权转让给你,就当是我送你的嫁妆。”
安倪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文件愣住了,她说不清现在是震惊还是愤怒,抬头问道:“这是他让您来打发我的吗?”
徐白玲摇摇头:“安倪,连我都快三个月没见到他了。”她缓了缓,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他一直拒绝这件事。这期间一直是我和你爸爸两个大人自作主张,到头来还连累了你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安倪呆住了,就连徐白玲都是她梦想中婆婆的样子啊。对外威严雷霆手段,对她亲切热诚,安倪太愿意在这样的项家生活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这几年让项易生看清了自己选爱人的眼光就是有问题,上一个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个心怀鬼胎的骗子,她凭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出?
她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喜欢项易生,凭什么要在最有机会的时候放弃?
徐白玲笑了笑:“我认识一位在欧洲珠宝行业白手起家的设计师,这个月正好在国内,我去你家吃饭的时候叫上她一起,你跟着她会学到很多东西。”
安倪觉得徐白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她的羞辱,但她没有与徐白玲发生争论——这是她未来的婆婆啊,当然要处理好关系了。
她收下了徐白玲的礼物,她笃定地告诉徐白玲,她是不会放弃的。徐白玲以为她说的是珠宝公司的事业,但安倪是想告诉她,她是不会放弃项易生的。
*
安倪像从前的徐白玲一样,花大价钱买通了几个保险公司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获得项易生名下的几辆车24小时的GPS位置。有些日子她会从早起开始看着那个指示位置的红点从一条固定的马路出发,到达项氏,在车库停留一整天,晚上又原路返回起点。
项易生的生活那么规整无趣,甚至经常一整天都不离开公司。可安倪却很享受了解他的行踪,仿佛是项易生主动和她汇报的一样,仿佛他们是一对每天都在一起的恋人。
有一次安倪发现他去了一处有特殊服务的夜店,便立刻紧张地跟着去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是项易生的司机偷偷开着他的好车去招摇撞骗。她气势汹汹地当场开除了那人,把他骂了一顿。反正司机也不敢去找项易生告状,安倪就好好过了一把女主人的瘾。
这些事安倪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人能够制止她这病态的一切。
安倪一直很享受监控项易生的规律人生,可是从大半年前开始,项易生会偶尔偏离枯燥的上下班路线,去市郊一个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地址。安倪一朝被蛇咬,非常害怕项易生又会像之前一样,她一下没看住就认识了别的女人,所以安倪的控制欲在一个想到韩小易的夜晚到达了顶峰。
安倪雇人查到这是一处市郊非常私人的高端心理诊所,主治医生程海伦是海外华人,前几年接下了一处国内大学的教职,把工作重心移回了国内,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目前单身。
安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了,她获知了这件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项易生遇到了什么问题,而是程海伦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不会又把项易生勾引走了吧?
她开始不再满足于看GPS,而是会亲自开车看项易生每天都见了谁,做了什么。今天早上,安倪见到程海伦和项易生一起走进水族馆时,简直妒忌到发疯。
安倪非常罕见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跟着进去。她不想一下子就暴露自己,只是坐在车里等着他们出来,想跟着他们看看接下来他们要一起去做什么。
安倪自认为经过了这些年项易生的拒绝,徐白玲的羞辱,以及自己亲生父亲偶尔骂她无能,她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了——直到她发现项易生和程海伦在江边公园停好车,一起步行来了这座大桥。
安倪不懂项易生在做什么?带着新女朋友来前女友死的地方缅怀旧人顺便讲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吗?
安倪本想立刻下车质问,可桥上不能停车,她只能回到江边公园的停车场,等他们回来后跟着来到这片郊区的荒地。
正当她焦急地想还要等多久时,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项易生的车——出乎她的预料,那辆黑色SUV竟然一个转向直接停到了她的小跑车旁,直接堵住了她的车门。
安倪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见项易生降下车窗,示意她也一样做。
这可能是近十年来项易生第一次主动找她,可安倪完全不想面对现在这样的尴尬与局促。这是她最深的秘密,她还没有准备好被人发现,更别提那个人,是项易生。
安倪想了几秒,发现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还是缓缓降下了车窗。他们就像两个从事秘密活动的人,隔着两扇车窗对话。
“阿墨......”安倪声音很轻的,有点心虚想抓住先机率先开口,“你怎么发现的......”
“你考虑过换辆不是大红色的车吗?”项易生看着她。
安倪:“............”她愣了一下,“我......”
这几年安倪为了能让项易生对她有所回应,偶尔见到他时会口不择言,有侮辱韩小易的,也有骂项易生让他清醒一点的。安倪并不想伤害项易生,但她没有办法,比起项易生的一言不发,她更希望他大发雷霆,就算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面对项易生的提问安倪竟突然语塞了。她愣了几秒,突然把心一横期待地盯着他的双眼:“你告诉我,为什么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只有我不行?”
项易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道:“跟踪这种事,不要再做了,很危险。”
安倪不满地按了两声车喇叭拔高了声音:“项易生!你是不是恨我?”她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又长长按了一声喇叭问道,“为什么那么厌恶我?当年那点事你还要我道多少次歉?”
“我没有恨你。”项易生回答得很快,也很平静。他不厌恶,也不喜欢,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可是安倪快要恨死了,她恨项易生,她恨那个死人,她甚至恨自己。她直直盯着项易生的双眼:“你难道要一辈子吊在一个死人身上?”
项易生不喜欢每个人都问他这样尖锐的问题。
这一刻程海伦的话也一起浮现在他的脑子里。程海伦说,今天我想让你把那种可能性也扼杀。告诉你自己,她死了。
安倪说,你难道要一辈子吊在一个死人身上?
本来徐白玲一直想让项易生找机会和安倪正式谈一谈,重新成为普通朋友,毕竟安家和项家风雨同舟那么多年,两家人之间的情分还在。在停车前项易生是想这样做的,但这时他完全失去了动力。他不再看安倪,慢慢关上了车窗。
为什么每个人对他说的每句话里都带着死字?难道真的是他执念太深了吗?
他说话声音很轻,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太清,但却那样坚定:“我不怕水。”
他甚至不怕韩小易离开他。情侣分手,和日出日落一样稀疏平常。
他害怕的,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善良爱笑的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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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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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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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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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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