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顾长辞一声冷笑,阿浮玉被重重包围的护卫拖走,徒留傅白容一人在原地嘶吼,如何也不肯接受这一切。
“不,本宫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待御林军统领傅怀剑来,定要将你们全部朱砂殆尽!”
“无人可以撼动傅氏,谁也不可以!”
顾长辞道:“御林军统领傅怀剑已战败被捉拿,此刻正关押在昭狱地牢之中,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长平州,永远都只姓顾。”
“兄长……”傅白容跌坐在地,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泯灭,如今人人自危,曾经巴结他们傅氏的走狗如过街老鼠,自顾不暇,哪还敢站出来发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掌权了。
帝位旁落,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一场春秋大梦。
“墨意澜呢?”傅白容问道,“凭你一人,如何翻起如此浪花,定是墨意澜在背后给你出谋划策吧?为何不见他来!”
顾长辞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你们将他污蔑成弑君的罪人,让他背负千古骂名,在昭狱中,对他施以酷刑折磨,又拉至长街游行,忍受世人指责和唾骂。”
“堂堂长平州帝师,一朝沦为阶下囚,受尽折辱,先生只怕此生也不愿再见你们。”
傅白容道:“他就是罪人,本宫何来污蔑!”
程云砚在一众朝臣中走出,说道:“墨意澜绝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不是污蔑,只要肯开棺验尸,陛下死因自是昭然若揭。”
“到时候在昭告天下,还帝师清白。”
“程云砚你好大的胆子!陛下以入土为安,你们怎敢惊扰,还妄图有损圣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顾长辞点头示意,命令道,“将傅白容禁足凤居宫,无令不得出,任何人不得见!”
“你们敢!”傅白容疯狂挣扎,手指向顾长辞抓去,仿佛要将他撕碎,“顾长辞,你无凭无据就敢禁足本宫,你罪无可恕,你和墨意澜都是乱臣贼子!”
“本宫是太后,是中宫之主!”
“哦?”顾长辞道,“既如此,那就请太后移步凤居宫,太后身体抱怨,精神失常,不得踏出凤居宫半步。”
“顾长辞!”傅白容的嘶喊消失在明光殿,百官皆俯首称臣,跪地行礼。琇書蛧
朝贺声起,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殿中:“见过新君!”
翌日。
顾长辞身着龙袍,头戴冕旒,腰间别着天子剑,在普天同庆之下一步步踏上金阶,坐在天子宝座,英姿贵气,无可比拟。
……
宫门之下,跪着一罪臣之女。
此女,正是定义将军府大小姐,长平州第一美人,傅千丝。
一夜之间,傅氏二百余人皆被流放北荒,偌大的定义将军府血流成河,死的死,逃的逃,无甚牵连者被流放之后,便只剩她和兄长二人。
好在寒青并未在将军府签下卖身契,此刻能守在她身旁,小梳便不可幸免,被流放之人锁在一起。
她让兄长花了许多银钱和珠宝打点,才将贴身伺候她的小梳买回来。
如今,坐在天子宝座上的人竟是她倾慕已久的明微……也正是这个男人,囚禁了她的姑姑,将她父亲关入昭狱地牢,让她家破人亡……
“陛下……我要见陛下!”傅千丝跪在地上痛哭,绝美的一张脸满是憔悴和绝望,曾经耀眼的一袭红衣,银钗步摇,变成了不起眼的素白布衣,一袭长发披散,无任何珠翠点缀。
饶是如此,也美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顾长辞,我恨你……”
傅承颜走到她身前,拿起一件披风搭在她身上,劝说道:“妹妹,不要再跪着了,入秋时节,难免会着凉,就算不再是将军府大小姐,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
“已经大半日过去了,起来吧。”傅承颜打算将摇摇欲坠的她拉起。
“不,我不起来,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他……”
“你说的那个男人,当今的天子?”傅承颜叹道,“此处人来人往,消息灵通,他若是想见你,又怎会让你跪一整日,”
傅千丝执拗不已,谁也劝不动,一双幽怨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前方:“今日便是跪死在宫门下,我也要见到顾长辞。”
“天子又如何,他始终欠我一个承诺。”
——明霄殿,天子寝宫。
顾长辞坐在焕然一新的宫殿里发呆,所有布置和摆设部变了,就连那张龙床也被换成新的,殿中无论日夜都会燃着烛火,虽然他不懂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
这一切就仿佛一场梦,经历过厮杀,博弈,踏着尸体和鲜血,坐在那万人之上的天子宝座,住在灯火辉煌的奢靡宫殿。
宫人行如流水,一切都恢复原样。
这便是宫中生活,皇帝过的日子?一板一眼,索然无味。
他昭告天下,在朝堂之上为墨意澜洗白冤屈,这是他首当其要的事,此时此刻他思念不已,只想快些见到先生。
多日未见,也不知道先生和闻初月在青林小院里如何生活,他脑海里各种幻想,毕竟自己可是答应过的,一定会风风光光将他接回身边!
先生……
若是你在,该多好。
珠帘纱幔被人掀开,从外面走入两个宫人跪在明霄殿中,一男一女,各自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
顾长辞道:“你们是人,为何跪在殿前?”
二人异口同声道:“回陛下,我们是前来贴身照顾陛下的。”
顾长辞道:“谁派你们来的?”
“是,裴宣大人。”
“他人在哪?”
“和平王府顾小将军在门外候着。”
不一会,跪在地上的二人起身将顾棠之和裴宣带入殿中,行完礼,便一言不发的等候陛下发话。
顾长辞指着那二人,问道:“这是你送来的?”
裴宣道:“陛下初登宝座,身边自然要有人伺候,这二人是臣亲自挑选的,女的名唤香萍屏,处事谨慎心细,男的是从宫中禁卫军中挑选,专程保护陛下安全的护卫,名唤连卓,臣看过他比武,身手不错,为人也踏实。”
“有心了……”顾长辞不好拒绝,“就他们二人把,往后也不用挑选了。”
裴宣道:“此为臣分内之事,不足挂齿,陛下若有其他需求,尽管同臣说。”
顾长辞接着询问:“棠之表哥同裴大人一起前来,可是也有要事?”
“臣不敢当,在宫中,陛下唤臣名字便是。”顾棠之处事就和他爹一样,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不仅是他,在这皇宫里所有人都是如此。
顾长辞眉梢抽了抽,说:“这又没外人,我叫你声表哥也是应该的。”
顾棠之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可啊陛下,您是天子,是臣的君,这是万万不能僭越的规矩,父王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以仗着皇族身份张扬跋扈,不然与傅氏有何区别。”
“棠……那什么,顾小将军说的是。”顾长辞简直头疼起来,如此诸多的规矩统统缠绕上来,说个话都不能自在随心,“所以,前来为了何事?”
顾棠之道:“臣此次来,就是想归还父亲的将军令。”
顾长辞和裴宣皆是一愣:“归还将军令,为什么?”
顾棠之道:“父亲年事已高,快近七旬,此番回长平州本就不再打算回边疆,家母亦是期盼着一家团圆,所以恳请陛下,将边疆之事交由左鹏将军接管。”
“好,朕答应,不过这将军令就暂不用归还了。”顾长辞思索着说,“如今傅怀剑已被俘获,宫中恰好缺一个接手之人,不如就由顾卿你掌管。”
“至于傅怀剑的那枚将军令,朕会命人交给左鹏将军。”
“长平州共三块将军令,平王府一块,裴府一块,另一块随左鹏将军带去边疆,如此不是很公平吗。”
顾棠之道:“臣怕担不起如此重任,不如,这将军令还是暂由父亲来保管,臣接手傅怀剑所掌管宫中军务便行。”
顾长辞道:“好,就这么定下。”
裴宣接着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说,宫门之外,跪着一罪臣之女,此女正是傅氏罪臣傅怀剑之女,她迟迟不肯离去,现在依旧跪在宫门之下。”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命人驱逐?”
“是她……”
“罢了,终究欠她一件事。”顾长辞想起自己答应她的承诺,不由揪心万分,他既开口,便是无后路可退,傅千丝也确实同自己救下先生,“罢了,带他来见朕。”
裴宣道:“陛下已经恩赦他们兄妹二人,为何还要想见?如此罪臣之女,陛下究竟和她有何瓜葛,若可以,臣愿意出面替陛下分忧。”
顾棠之将裴宣的衣袖拽了拽,示意他不要多说:“陛下既要见,你去将人带来就是,哪那么多话呢。”
“啊……是臣糊涂!”裴宣连忙拉着顾棠之离开。
宫门之下、
傅千丝眸中晕眩,发丝凌乱,大半日跪下来未进一粒米,一口水,忽见有脚步声靠近,她激动地仰起头去望。
裴宣道:“陛下答应见你,不必跪着了,同我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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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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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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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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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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