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煞扮做宫女,遮盖起额间黑色印记,自从做了帝煞门主人,常常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都快要忘记东宫是何等荣华之处。
独自一人行走在夜深的东宫里,看着下人们还在忙碌,根本无人在意她。
这么热闹,怎能少得了她这位真公主,假太子都尚且如此风光,享受这么多年的尊荣,如今又娶得美人归,再想想墨意澜身边的那个真太子,简直天差地别的两种生活。
热闹看完,她也没兴趣再留在东宫,于是前往凝香园,早已废弃的住处,每每溜回宫中,她都要去那座院子里看看。
如果不是因为顾流盈和傅白容这对母女的迫害,她怎么会潜伏在帝煞门这么多年,连她最心爱之人,也因她而死。琇書蛧
“渲歌……”
“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
这么多年,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渲歌被傅白容扒皮抽骨的场景,那把白羽扇,便是鲛人骨打造,看似白玉无瑕,实则是渲歌的一条命。
她心里恨极了,如果她没有替顾流盈出嫁和亲,一切都不会发生。
渲歌,也不会为自己而死。
她在凝香园坐了许久,袖中伸出一条细长小黑蛇,吐着信子,十分听话的盘在她的手腕,墨煞伸出手指摸了摸小黑色的头,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傅白容住在凤居宫东侧主殿,相距甚远的南边是顾流盈的住处,午夜,宫中熄灯,只留下用来照明的宫灯,和一弯明月。
墨煞来到顾流盈屋檐下,站在一处窗边。
顾流盈坐在梳妆台前被伺候着更衣卸下头冠发钗,对镜自照,手指摸着她俏丽的脸蛋:“你们说,东宫的太子妃美吗?”
“美的。”丫鬟们不敢撒谎,说了实话,连连称赞起来,“不过不起公主,还是差了几分。”
顾流盈道:“那是自然。”
墨煞站在窗外嘲笑,这么多年,还是这般自以为是,指尖探出一枚石子,将殿中烛火一一熄灭,趁着慌乱溜进去。
顾流盈惊叫起来:“啊啊啊,怎么回事,有刺客?!”
墨煞拿出小黑蛇,将有毒的蛇信子滑过她的脸,随后从窗外离开,只见顾流盈立刻痛呼起来,捂着脸大叫。
“好痛,好痛啊啊啊!”
殿中烛火被巡夜的侍卫点燃,四处查看后,并无异常,随即退出殿外。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顾流盈跌坐在铜镜前,看到自己左边的脸颊红肿一片,泛起如同鳞片一般的红色印记,又痛又痒。
“公主!”
“你们这群废物,竟然害本公主破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为何啊……”丫鬟们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解释,“这殿中也没有什么毒虫毒草之类的东西,不如请御医立刻为公主诊断。”
顾流盈抬手一耳光打过去,恶狠狠道:“还不快去!”
“如果本公主的脸医治不好,定要先将你们几个的脸皮扒了!”
“公主……”丫鬟们吓得低头颤抖,虽知道昭荣公主脾气大,难伺候,可这也太过可怕,稍有不慎,被打骂都是最轻的,就怕小命不保。
……
顾长辞吃饱喝足,起身撑了个懒腰。
将屋子收拾好,便拉着墨意澜同他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消食,一杯清茶,两个身影,这样惬意的时光,实属难得。
墨意澜望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曾经还只会追在自己身后跑,一眨眼,竟长得比自己好高半头,这压迫感,半点也没小时候好管教。
圣女寰妃下落不明,他将身边这位真太子抚养九年,也不知为何,从前如亲情一般的感觉好像发生改变,虽说确实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但心里总觉得变化很大。
“先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
“先生也有心事?”
“谁还没点心事,又不是圣人。”
“说的也是。”顾长辞凑过去,紧紧贴着他,小声嘀咕着,“先生刚刚一直看着我,是不是心事也与我有关啊?”
墨意澜道:“是又如何,这么多年,可没少替你操心。”
“是啊,先生对我最好最好了。”顾长辞靠着他,感受他身上淡淡香气,和冰凉的温度,墨意澜觉得热,将他脑袋推开,“你怎么越发粘人了,从前可不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时时刻刻和先生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墨意澜起身,与他保持距离,这家伙就跟没断奶一样缠着他,虽然有过几次意乱情迷,但也没到这般如胶似漆的地步,他可不能过分纵容。
顾长辞跟着起身,不知道先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难道惹人烦了?
忽然,远处飞来一个身影,身影翩翩,是个女子模样。
“墨煞?她她她怎么来了!”
墨煞落在二人身前,一把将顾长辞抱住,依偎在他胸口:“本座今日心中不悦。”
“门主,你干什么啊门主?!”顾长辞想推不敢推,完全不知道她又怎么了,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于是求助的目光看向墨意澜,一脸窘迫。
往日里他要是这么抱着别的女人,怕是早被打断腿,训诫上十天半个月,为什么墨煞抱着他,先生却视而不见,既不生气,也不替自己说话?
难道先生和也不敢招惹墨煞?还是说,比起自己,先生对墨煞更好?
“本座今日去了东宫,还去了凤居宫,对顾流盈用了点小毒,让她破相!”墨煞放开顾长辞,与他相望道,“你怎么还能这般悠闲的坐在这里,难道不该将他们都一一杀了吗!”
顾长辞道:“门主,你息怒先……”
墨意澜道:“你怎么又不听劝,去宫中惹事,万暴露身份,或者出别的岔子,帝煞门也会随之被发现。”
墨煞道:“本座知晓傅白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打探消息,但本座也不是吃素的,你瞧,这不没被人发现嘛,因为,本座最擅长扮宫女了。”
顾长辞道:“门主,你这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墨意澜道:“天色不早了,墨煞,你就歇在墨府吧。”
“好,本座觉得很是孤单,不如就一起睡吧。”墨煞掩唇一笑,脸上无甚变化,只是顾长辞不停地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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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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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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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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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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