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辞停顿在原地,一言不发,心想难道自己这么容易被人识破伪装?
阿浮玉道:“见了本太子,竟不行礼?”
原来就是为这么点破事,顾长辞松了口气,压着嗓子说:“见过太子殿下。”心里越想越来气,狐假虎威的样子真是可笑。
“宫宴之上为何就你带着面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阿浮玉越发觉得好奇,伸手就要摘,只见眼前人一闪,匆匆躲过去,他又试一次,又被躲过去,顿时不满起来。
“殿下切莫如此!”
“你敢躲本太子?好大的胆子!”
“小的感染风寒,面容及丑,怕惊到太子殿下。”顾长辞抬手挡在脸上,生怕被扯下面纱,“殿下千金之躯,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阿浮玉道:“既感染风寒,还被带来宫宴,你主子是谁?”
“回殿下,是……是……”顾长辞不想和他纠缠,然而这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说了墨意澜,怕是会引起怀疑,毕竟墨意澜身边也没带过旁的人。
这下麻烦大了。
就在阿浮玉耐心被耗尽之时,忽然一个曼妙身影冲撞而来,一身轻飘飘的绫罗难掩风骚,媚眼含笑,扑向阿浮玉怀里。
妙轻舞整个人贴在阿浮玉怀中,细长的手指搭在胸口,手足无措道:“殿下恕罪,这玉阶太滑,奴婢一不小心……”
“奴婢真的是无心之失。”
“走开!”阿浮玉一把推开怀中的妙轻舞,怒道,“既然你连路都不会走,那就该好好学一下宫规,不如,就罚你跪在宫宴外直到宴会结束。”
顾长辞没想到阿浮玉会如此惩戒,刚想开口,却被妙轻舞的眼神打住,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墨煞汇合,而不是在这里和阿浮玉起争执,毕竟他现在是太子,随时都能要了他们二人的命。
如今这般,只能忍了。
“殿下既然要罚,奴婢也只能认了。”妙轻舞低垂着头,看向远处走来的顾长亭,立刻掉下眼泪,故作抽泣。琇書網
“啧啧,美人怎么哭了?”顾长亭一把将其揽入怀。
妙轻舞道:“是奴婢不好,惹恼了太子殿下,奴婢甘愿受罚。”
顾长亭道:“见过太子殿下,四弟,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此次宫宴是为了送别新罗王子和公主,你就这般罚了我的人跪在宫宴外,要我面子往哪搁啊?”
“原来这就是兄长近日所得的那位舞姬,多有耳闻。”阿浮玉心知自己不宜树敌太多,也没必要为了此等小事和顾长亭过不去,所幸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既然是三哥的人,那就另当别论,希望三哥可以好生管教自己的女人。”
说罢,也懒得看那面纱下的容貌,转身离去。
待阿浮玉走远,顾长亭冷笑一声,一耳光打向妙轻舞,狠狠道:“贱人!竟敢背着我勾引太子,没看出来,你这女人胃口倒不小!”
“没有!奴婢怎么会勾引太子殿下,奴婢能得三殿下赏识已经是天大的福分,绝不敢心存妄想。”妙轻舞梨花带雨的眼眸极是惹人怜,娇滴滴的喊着,“……殿下,舞儿是殿下的。”
顾长亭被哄的心情大好,将人从地上扶起,看着那微红的脸颊,软声道:“是我心急了,不该同你动手。”
“无碍,只要殿下相信舞儿。”妙轻舞拉着顾长亭往席位走去,此事才算作罢。
·
顾长辞没想到今日遇到的破事如此之多,等他赶到露琼台岸边,墨煞已经等候多时,甚至露出抱怨的神情。
那副双手叉腰,眸中嫌弃的模样,明显的想说,‘废物’两个字。
“真是没用,要本座等你这么久!”墨煞已经将宫女的衣服换做黑色夜行衣,蒙上面纱,顺带将准备好的另一身夜行衣丢过去,“赶紧换!”
待整装完毕,顾长辞询问:“我们怎么离开露琼台?”
墨煞道:“自然是游过去。”
“游过去?”顾长辞看向四周,他们这样确实没法坐船,这些御用船只也不会给下人们用,“看来只能如此。”
二人一同潜入水中,向岸边游,墨煞自认水性非常好,却始终游在顾长辞身后,心想,不愧是圣女的儿子,流着一半的鲛人血,竟如此擅水性。
“咳咳——!”墨煞爬在隐蔽的岸边吐出几口湖水,喘着气,半晌才缓过神,这露琼台还真是够远,若非顾长辞中途拖着她游上岸,自己怕是难以支撑。
“门主,你没事吧?”
“本座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水性没你好罢了。”
——明霄殿。
门外有轮流看守的护卫,没有任何松懈的时间,墨煞掏出袖箭,飞出一枚长钩挂上屋顶,二人踩上银线借力攀上屋顶。
湿透的衣衫挂在身上,吹过屋顶的风让人顿感生寒,面纱还在不停的滴水。
墨煞掀起一片瓦片,透过一丝细微的空隙看着殿内景象,宫婢看守在殿内四周,龙床前更是有数名宫婢看守照拂。
强闯的话,肯定会引起骚动,难以脱身,此时正值入夜,戒备森严。
“你难道就没带点迷药什么的?”顾长辞询问。
“闭嘴,本座用得着你教?”墨煞自怀中掏出密封好的竹筒,里面是加大剂量的迷雾散,手掌用力一拍,迷雾散从屋顶向下蔓延,带着淡淡香味,极难察觉。
“一会下去的时候千万别吸入,掩住面纱。”
“知道了。”顾长辞三两下将屋顶的瓦砖掀开大片,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宫殿内,墨煞紧跟其后。
明霄殿的宫人是一炷香一换,他们现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趁着那些宫人还在昏迷,必须尽快搜寻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父皇?!”顾长辞先来到皇帝身前,撩起帷幔,只见榻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如同死人一般的男人,身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发紫,显然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
皇帝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看来也吸入了迷雾散,墨煞立刻自怀中拿出备好的解药,给皇帝服下。
“来人……来人。”皇帝服下解药片刻,口中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神志恍惚,在顾长辞的呼唤下将昏沉的眼眸睁开一条缝隙。
墨煞等不急皇帝清醒,急忙在殿中搜寻,这里是她从前最常来的宫殿,每一处摆设都十分熟悉,可是眼下并没有任何收获。
她的父皇,已经被毒害至此,怕是难以逃脱傅白容控制。
“你是,何人?”皇帝忽然抓住顾长辞的手,手指十分冰凉,力气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我是长辞,我来看你了父皇。”
“吾儿?”皇帝猛然收紧手指,看着那双和千黛紫相似的眼睛,剧烈咳嗽起来,“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危险……”
“父皇,我是来……”顾长辞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东西塞入他掌心,是一枚血玉扳指,是父皇从不离身的物件,他竟然给了自己。
皇帝用浑身力气推他:“拿着,离开。”
墨煞此时从暗格中走出,拉着顾长辞说:“殿中什么也搜不到,看来碧玺和天子剑不会再殿中,先离开这里!”
“好。”二人正准备跃上屋顶,忽然殿门被打开,送药的宫女看到殿内所有人都晕倒在地,当即尖叫起来,门口的侍卫纷纷冲进来。
冲进来的侍卫和宫人吸入迷雾散也跟着相继晕过去,但效果持续不了多久。
夜风中,墨煞同顾长辞在皇宫屋檐上逃窜,身后穷追不舍的暗卫追杀而来,身后背着长箭,不断袭来。
为首之人是御林军统领傅怀剑,当今太后傅白容的兄长,掌管宫中所有兵权,听命于傅白容调遣,能派他看守在皇帝身前,想必也是傅白容的命令。
“不自量力的小贼!”傅怀剑一声令下,命人放箭,如雨长箭纷纷而来。
墨煞抽出腰间软剑抵挡,顾长辞亦是挥起骨魈,奈何他们寡不敌众,箭羽停下的瞬间,傅怀剑已经逼近身前。
“还不束手投降?”傅怀剑冷笑,挥起锋利的剑刃。
砰!剑刃被骨魈一击斩断,削铁如泥,岂非浪得虚名。
“你先走!”顾长辞将墨煞推开,自己跟傅怀剑拖延时间,他明知道傅怀剑不会是墨煞的对手,但是现在重要的是不暴露墨煞身份。
“那你可得小心咯。”墨煞没心没肺的撂下一句话,扭头离开。
这女人还真是不客气,说话怎么那么让人火大,看着她已经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全力躲着暗箭向宫外逃,露琼台怕是回不去了,只要不连累到墨意澜就行。
傅怀剑看出他只在防守,想着刺客定是在想办法要逃,一把夺过侍卫的刀砍在其手臂上,自己也被锋利的骨魈刺伤,大喊:“放箭!格杀勿论!”
现在傅怀剑和他都被武器划伤,可是他仍旧处在不利的位置,干脆直接跳下屋顶向宫宴逃去,此处离出宫甚远,宫宴人多眼杂,有利于藏身。
游在冰冷的湖水中,伤口已经麻木到察觉不出任何疼痛,恰好此时经过一艘御用船只。
顾长辞爬上船沿,悄悄溜进去,瞬间将坐在船内的人按住,手掌捂上即将发出的叫声,滴水的衣衫将那人的衣衫沾湿。
“不准喊,听到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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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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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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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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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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