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没扶着她,一手撑窗,一手撑着座椅,低头碾过她的唇,又是一咬。没破皮但很疼。时温一声低呼,他趁机滑入。
炙热的温度,横冲直撞,热气从唇部攀升到脸颊和睫毛,她脸颊泛粉,睫毛微湿,整个人晕晕乎乎,忍不住向后躲。他任由她向后倒,身子紧紧粘着她,跟着俯下,直到她背紧贴椅背,再无法后退,他胳膊搭着椅背圈在她脑后,压着她将她彻底控制在身下。
一阵缠绵,唇上的动作在某个瞬间蓦然温柔,缱绻勾勒,像棉花糖被风吹到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唇移到她耳垂,轻轻含住,嗓音裹着热带的沙,说:“温温,我不喜欢他……”
时温被他弄得从耳朵到脖子甚至到后腰都是痒得,她侧缩身子,又听见他说:“……嫉妒他。”
时温愣愣问:“什么……?”
陈迟移到她颈窝,温柔磨蹭,“嫉妒他陪着你长大……”
“我们空缺的那七年……”
陈迟一直觉得那七年不算什么,他对她的感情没有任何淡却,他只是花了些时间让一切变完美,他回来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可是那个男人,提醒着他,他不仅错过了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些年,还错过了整整七年。
时温:“陈……”
她话刚出来,陈迟忽然抬头再度堵上她的唇。他吻得急促而用力,动作甚至粗鲁,带着一种执着劲。
结束的时候两人气喘吁吁。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时温颤着睫毛睁开眼,对上他猩红的眸,里面融着隐忍。
陈迟放开她,手搭着方向盘,狼狈地低下头喘息。
车子启动,陈迟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薄唇淡抿,目光平视前方。
时温调整呼吸,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子没开许久稳稳停下。
熟悉又陌生的小区楼,青色的安全门,绿色的灌木。
上一次回来好像是两年前的事了。
“怎么突然……”
说话的动作牵扯唇部的伤,时温瞬间知道陈迟带她来的原因。
时温脸又红起来,“你故意的。”
陈迟坦坦荡荡,“走吧,我陪你去。”
手机屏幕上倒映着她红肿的唇,模样惹人遐想。
她想碰又不敢碰,鼓了鼓腮,“这样我怎么见人啊……”
陈迟手随意敲了两下方向盘,“那我们回家。”
“等一下”时温睨他一眼,从挎包里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
陈迟:“……”
时温敲了两下玻璃窗,“那我们上楼吧。”
陈迟是走到楼道才想起来时温父母在这住。
陈旧的楼道却不脏乱,楼梯边沿参差的小缺口,蔓延的裂缝。第一次走上这个楼道是七年前那个十一点后的夜晚,也是唯一一次。
见完关钰,应该会去见她父母。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温视线从左开始掠过那扇禁闭的门,停在右边,同时走到右边门前。
她敲敲门,“关钰”
屋里传来脚步声。随着门的打开,屋里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二十多岁。
两人见到彼此都愣了一下。时温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找关钰,我是他朋友。”
女人“啊”了一声,不自禁上下打量她,她觉得眼熟,可对方戴着口罩,她也不好妄自断定。
“你好,我是关钰女朋友,你是来看他脚伤的吧?进来吧。”
时温微愣。
女朋友?
门被女人彻底拉开,陈迟出现在女人视野。女人始料未及,伸手指了指站在墙边的陈迟,“这位……”
时温拉过陈迟,笑说:“这是我男朋友。”
陈迟低眸,回握住她。
两人刚换好鞋,关钰拄着拐杖自己出来了,“来了谁啊?这么久都……”
他瞪起眼,“小温,你怎么来了?”
时温手自然而然想松开陈迟,要往前走,却硬生生被陈迟攥住,她也不可能当场甩开他,于是就这么被陈迟不动声色地固定在身边。
关钰的注意力从陈迟身上转移到两人紧握的手。他记得面前的男人,那个高中时期校间传言阴冷可怖的少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变化这么大。
衣着得体,身上再看不到伤口,也没有丝毫穷的影子,倒更像是被众星捧月的贵公子,更不见任何当年的戾气与阴森,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清冷与矜贵。
完完全全颠覆了关钰对他的所有认知。那年出了太多事,时温所受的苦和流的泪,让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被刷了厚厚的漆。
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你们,又在一起了?”
时温丝毫不了解关钰对陈迟的态度,轻笑着点头,“嗯,又在一起了。你交了女朋友也不说,别忘了你跟时暖打过赌。”
时温和时暖离开家的那年,关钰父母也出国了,说好了要他们三人互相照料。但他们都知道,她跟时暖离开这里再回来的概率很小,因为学校和未来的工作地都不会在这。
也因为这样,时暖跟关钰打赌,谁先结婚给对方十万红包。当然,没带上时温。这是他们当初对她“执迷不悟”的一种惩罚。
关钰闻言扬眉,“还好当年打赌没带上你。”
时温轻笑。
关钰突然又说:“你姐知道了吗?”
时温看了眼陈迟,“我还没……说。”
陈迟没表现出任何反应。
时温转移话题,“你怎么骨折的?”
关钰:“没什么事,就……”
“都是我不好。”关钰女友突然开口,关钰拉住她胳膊想阻止,她没懂,嘴上继续说:“他开车的时候我跟他闹,然后就出车祸了……”
“他开车你怎么能跟他闹?”
紧跟着响起的一句,带着责备和不满。时温表情都冷了下来。
陈迟见到她这样,有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抿紧唇。
女人也没料到这个看着温和柔顺的女人突然变脸。
最后关钰出来缓和氛围。
时温没久留,也没让关钰和女人送。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轻轻的响声。时温知道自己刚刚情绪失控了,但是心情实在低落,她垂下眼睫往楼下走。
“不去看望你父母吗?”陈迟站在原地,见她头也不回往楼下走,表情复杂。
时温定住,没有回头。
陈迟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传开,“嘴唇应该消肿了……如果是因为我。”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刻意顿了一下,缓缓说:“我有信心让你父母喜欢我。”
时温背挺直,有些僵硬,就那么站了一会,终于回头,朝他笑了,“我相信。”
说完,低头继续下楼,步伐更快。
陈迟拢起眉头,察觉到异样。
一路上时温都没说话,后脑勺对着他看窗外。到家时,时温主动说,要做面吃。
陈迟没有再拒绝她下厨房。
时温做面的功夫,陈迟出门给宋腾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她父母的情况。”
宋腾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她”是谁,反应过来,奇怪又果断地应下。
回国时,宋腾不止一次跟陈迟提起查询时温这七年的状况,他每次都是一口否决。
陈迟觉得,她再怎么变都会在他的认知内。高中的时候他伪装自己跟她在一起,多年后他不想再用某些手段,而且,调查太多,了解太多,他担心自己会选择走某些“捷径”,一些事做的痕迹太过刻意,毕竟他总是忍不住靠近她。
热腾腾的面,青菜色泽仍旧鲜艳,番茄躺在一边。她还精心装盘了,缭绕的雾气后她脸颊粉扑扑的,朝他弯唇笑,将筷子摆正。
在那一刹陈迟真心觉得,能在这里吃到这碗面,死了都值。
吃完饭,碗筷收拾好,陈迟收到宋腾发来的文件。
他回到自己屋子看的,将文件翻了个底朝天,视线恍惚,思维混乱。
他随手将文件丢在一边,跌跌撞撞去冰箱那,想拿酒,却突然想起时温将他的酒都给了楼上的那两个好友。
陈迟头靠着冰箱,冷气扑脑,他打开一听果汁,往肚子里灌。
冰凉的液体让他呼吸发冷。眼睛却是模糊,周围都被弱化,只有中间跳出一行的字。
车祸双亡。
就在陈迟离开后的那个夏天,就在高考的第二天。
时温的父母开车去邻城为姐妹俩准备毕业礼物,路上出了车祸,车翻礼物碎。
陈迟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喝不动果汁,他滑坐在地上,靠着冰箱,四肢无力。
怎么会……
怎么会?
为什么……
陈迟在心底一遍一遍问自己。他抓住发根,头疼欲裂,牙紧紧咬着,喉头苦得反胃。
在国外的第五年,陈迟被诊断恢复正常状态,关于他的占有欲,leon解释说那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只要不再过于偏执极端,不发生伤害事件不影响正常生活,适当的占有欲无大碍。
但是陈迟不信,他不信自己被治好了,那种强烈想要回国拥有她,想到她身边有其他男人他就恨的心情,让他担心,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病,他不敢回国,万一伤到她了……
等他彻底好了,所有的事都好了,他回国了,她会愿意主动走到他身边,因为他是好的,他足以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部分。
陈迟捏着掌心,皱眉摇头,呼吸混乱。
……是他承受不了,承受不了伤害了她的后果,不能接受她因为自己受伤,因为他觉得他跟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同,他该是成为让她第一时间依靠的存在。
一直没回国……因为觉得自己还有病,所以一直挣扎不敢靠近……
陈迟后脑勺抵着冰箱,上方冷气流窜,淡淡的凉,他双目似是沁着冰水。
原来他这么自私。
他嗤笑一声,胸口梗疼。
他以为那都是为了她,但其实只是为了他自己吧……
因为她受伤他会难过会痛苦,他不希望自己难过痛苦,所以一直没回国。
就是自私的……因为他只想着还有病伤害了她怎么办,却没想过她有多需要他,没想过她多想念他。
如果想了,可能早就回来了,不一定……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她很需要他希望他回国和他可能会伤害到她不该回国之前权衡过。
没有权衡过,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这段感情,而后果断选了不回国。
陈迟蜷起腿,胳膊向里挤压太阳穴,指关节绷白。
他又在脑补那场车祸的场景,她得知死讯后的模样,她的泪,她亲爱的父母……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竟然不在。
一墙之隔,时温在等待。她以为陈迟还会过来,然而等到十点多,房门依旧没被敲响,她太阳穴疼,情绪低落,也没心思再等。
洗漱完,时温换了睡衣刚躺上床,门响了。
时温从猫眼看去,睡意都惊没了
门外,陈迟抱着叠得整齐的被子站在走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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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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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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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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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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