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
乐锦轻轻敲了敲房门。
没人应。
她加重力道敲门,“小温,出来吃饭了。”
时温迷迷糊糊从被子里探出头,第一感觉就是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
“我做了饭菜,你来吃点吧。”
时温不想动,“你吃吧,不用管我了。”
乐锦想到陈迟的话,“我炒的菜刚刚好两人份的,一个人吃不完,剩下的话热也不好热,倒掉又太浪费了”
“你早上都没吃饭,吃点吧,还有粥呢。”
时温翻了个身,无奈道:“我马上来。”
她在床上挣扎了一会,终于下床。
“粥不烫了。”乐锦尝了一口,扬扬眉,“手艺很……”
差点说漏嘴,她干咳一声,还好时温注意力不集中,没听到。
时温拿勺子搅拌几下,勺了一口。
清淡的口味,不甜不咸,有谷物的香味,里面放了些百合干。
时温胃有些反酸,粥很合口味,便多喝了些。
乐锦饿得很,先夹了块排骨,惊喜地“唔”了一声。
没想到不仅卖相好,味道也超级好。
天呐,不得了,不仅长得帅又有钱,还会做饭!
不对,惹小温伤心了就是不行。
乐锦想,又咬了块排骨。
“小温你尝块糖醋排骨,真的超好吃”
时温喝了大半碗粥,开了胃口,便拿起筷子吃菜。
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菜品。都是她的口味,不过……
“今天烧的菜看起来比以前漂亮。”时温夹起一块排骨说。
乐锦笑笑不语,端起碗喝粥。
时温咬了口排骨,眉头微抬,认真评价,“好吃的。”
她将一块小排吃完,问:“我拍戏期间你去学做饭了吗?”
乐锦挠挠头发,“啊,对啊。”
时温弯唇,“烧的特别好吃。”
乐锦心虚得很,打哈哈过去了。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乐锦忍不住问:“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时温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将西芹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听着清脆的响声,说:“我高中就喜欢吃西芹,他也喜欢。”
“一直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后来他出国我们分开,我觉得我们还是躲不过世俗,可是他回来了……”
时温抿住唇,一滴泪无声落下。
“他回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感觉七年很久,又突然不复存在了。好像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徘徊在七年前,他回来了,变化很大,可是看到他的眼睛,我就觉得看到了当初的他,那种对他的感觉就全部回来了……”
“但是,突然又质疑了。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会怀疑我,不管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他自己,我觉得这份感情……就是觉得有什么错了。”
乐锦听得糊里糊涂,看到她哭了,心疼地抽出一张纸。还没递过去,时温已经把泪擦干,停止哭泣。
乐锦握着纸,也很茫然,“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时温摇头,“不知道。我心里过不去……在一起是不行了,如果就这样在一起,我心里有个疙瘩,有的东西会一直错下去,如果那样了……”
她红了眼,却牵了牵嘴角,“如果那样的话,我觉得那才是彻底失去了他。我觉得很可怕……也很无助……”
“我真的没办法了。”她看着乐锦,忽然笑了一下,委屈巴巴的,“又不能一直睡觉,老是被你叫醒。”
乐锦坐过去,轻轻抱住她,“虽然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了解,但是,如果难过可以跟我说,我一直在……可以睡觉哦,不过不能睡太久。”
时温闭上眼,回抱住她。
……
时温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又睡了一觉,醒来时隔日早上六点。
栖影夏季拍摄结束,时温恢复之前的生活练舞,教学生。
“要不你下个月跟我一起去国外演出吧,有个老师很想见你。”
吃早饭时,乐锦提议说。
时温摇摇头,“不想去。”
吃完早饭,时温挎上包,前往辅导班。
还是高中时练舞的辅导班。毕业后,她搬来了这个区,在辅导班附近租了个公寓。
走过一条街,时温停在红绿灯口,侧头往路上看。
劳斯莱斯。
她看向车牌号,又转回头。
从小区到辅导班十分钟左右路程,时温花五分钟走完,进入辅导班,她已经热的一身汗。
她站在大厅,深呼吸,拿纸巾擦了擦额头。
“小温这么急干嘛?”有人路过,看见时温满头大汗,笑着打趣。
时温回以微笑,“就当晨跑。”
时温租了一件教室,用来练舞。上午她一个人待着,下午便会去教学生,算是兼职,有时课少,会帮贝诗和于彤带带。
时温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跳舞。只是跳舞,不停地一遍接着一遍,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在音乐中和舞里的故事中自我地游走。
下午,所有课结束,学生们收拾好东西,露出可人的笑,礼貌道再见:“小温老师再见”
时温最后一个离开,习惯性按摩四肢。自然而然想到那天在酒店,他帮她按摩,她甩甩脑袋,不让自己再去想。
时温离开时,天色微昏,华灯初上。她沿着路慢悠悠走。
走到一个路口,等下,转头看向路边。
没等她收眼,后门突然动了一下,被人推开,男人从车上下来。
跳到绿灯。时温本来想走,可做出动作的时候打住了这个念头。
男人径直走到她身前,停下。
时温抬头,毫不避讳看向他。
陈迟黑色的头发蓬松,在风中凌乱,眼底一片青色。
她注意到他下巴的伤。
他刮了胡子,划破了下巴。
“我跟你道歉。”陈迟干涩说:“误会你跟楚柏了,对不起,七年前误会是你抛弃了我,对不起……”
时温静静凝视他,“我也对不起。”
她平静的模样让他慌了神。
时温说:“我以为你为了未来选择出国,所以在你离开后都没有联系你。”
那个时候是气的,气他不跟自己商量。可她理解,认为他是为了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她才出国。
所以,之后她又联系他,但是再也没联系上。
“再后来你手机号打不通了,想找你也找不到。”
他立马解释,“沈陌拿走的。对不起,那个时候我还没能力。”
“这个不重要了。”
陈迟一僵。
时温呼了口气,缓缓说:“重要的是,我们那个时候都没有说分手,可能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执念,因为没有说分手。”
“所以我觉得,今天说清楚吧。”
他眸色一痛。
“温温……”
“分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陈迟呼吸停滞,他就那么盯着她,她也毫不躲闪。
时温攥着手心不让自己情绪泄露。
“好。”
淡淡的一声被风吹散。
时温胸口一窒,有那么一瞬听到了当年,他用同样的音调说:“我决定出国。”
男人转身,皮鞋踩地,长腿迈开。
时温闭紧眼,不想让眼睛堆积出泪。
脚步声又突然靠近。
“请问……”
她微愣,睁开眼,看向突然折回来的陈迟。
陈迟看到她突然红了一片的眼,心胀得酸疼。
他收敛情绪,缓缓勾唇,桃花眼弯起,“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时温忘了反应。
陈迟看进她眼底,刻意压低声音,“我对你一见钟情。”
时温呼吸缓了缓,抽回几缕理智,没情绪笑了声,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疑惑,还是生气。
“你在做什么?”她只能想到这句。
“追你。”
他回答的干脆,深沉地望着她。
“从刚刚开始,追求你。”
……
回到家,时温坐在沙发上,回忆刚刚自己淡定一笑,转身离开的画面。
很好,很自然。
晚上,时温躺在床上,第六次打开手机。
凌晨两点。
她还没睡,她失眠了。
果然没出息。
第二天早上,时温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
她觉得恋爱真伤神。
是不是只有她谈恋爱谈的这么糟糕……
乐锦有公演,没吃早饭便离开了。
时温直接在外面解决早饭。
“青菜包,奶黄包,还有热豆浆。”
时温说,顺手付了钱。
阿姨迅速找到包子,递给时温的时候打趣:“总吃这两个不腻啊?”
时温轻笑,“还好。您做的好吃,怎么吃都不腻。”
阿姨乐了,“小嘴真甜,长得也这么漂亮,肯定能把男朋友迷得团团转。”
时温不好意思笑了笑。xiumb.com
“两个青菜包,一个奶黄包,还有热豆浆。”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又站在时温身边。
时温不用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从刚刚开始,追求你。”
时温不知道第几次想起这句话。
她懊恼地闭上眼,无意低喃:“烦死了……”
陈迟付钱的动作僵住,喉头发苦。
时温也反应过来,悄悄看了眼陈迟,见他面色难看,又皱皱眉别开脸。
……没穿西装。
哦,今天周末。
阿姨拿好两份包子,分别递给两人。
左看看右看看,起了牵线的念头,“小伙子你也喜欢吃这两种包子啊?”
陈迟勾勾唇,礼貌笑道:“上学的时候就喜欢。”
阿姨“哎呦”了一声,朝时温努努嘴,“这姑娘也喜欢吃,你们俩挺有缘啊。”
时温接过包子,猜到阿姨的意图,尴尬地一言难尽。
她挥挥手,“阿姨我先走了。”
陈迟垂眸,朝阿姨颔首,转身走向车子。
阿姨牵线失败,甚是遗憾。
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般配。
时温咬了口包子,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化开,往日还没什么,今天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余光里,车子仍在不紧不慢跟着。
她皱皱眉,加快速度往前走。
时温觉得今天她应该只用了四分钟,不算上买包子的时间的话。
到了教室,时温发现自己岔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东西又走太快,总之疼了好久,跳了几次舞都进行不下去。
她接了杯热水。
热水又太烫。
时温叹了口气,端着杯子开始绕着辅导班散步,顺便凉一凉水。
随意地走,然后就走到了围棋班。
时温低头轻抿了一口水。
发现关于他的事,她总是能记得很清楚……
水还有些烫,她继续向前走。
不经意地转头,看到了坐在教室里,正在跟一位老人对弈的陈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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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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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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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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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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