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凉,时温一颗心高高悬起。
她的局促不安全数落入他眼中。女生眨着水眸,左顾右盼,粉唇紧紧抿着,就像精致易碎的玉,让他觉得多用些力她就会碎得无影无踪。
他捏住她的下巴,面部神经绷紧,努力克制着语气,“你把我们当什么?那么随便就亲了?”
时温有些凌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这种事的气。
她还以为……他会开心……
“我担心在你朋友面前折了你的面子。”
她轻声说。他看着她粉唇轻启轻合,流淌温软的话语,喉头发紧,哑声说:“再亲我一次。”
时温:“啊??”
她稍稍别过脸,指尖蜷缩,挠了挠身后的门。
他转正她的脸,瞧着她的慌张,眸底暗潮涌动,声音听不出调,“温温,你怕我。”
她一愣,否认:“没有。”
他没听到一样,仍继续说着,“你怕惹怒我,怕我做出可怕的事。你觉得我是恶人。”
她摇头,“不是的……”
他直起身,放下她的手,将手腕举在两人视线间。白嫩的手腕上几道指痕红印,他低头,落下轻柔一吻,“不疼吗?”
时温被他这一吻惹得汗毛竖起,她缩了缩肩膀。
陈迟吹了吹她手腕的红痕,低喃:“你怕是对的,如果你跟别的男生有什么,我生气了,就会做出可怕的事。”
时温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他吻了吻她手上的红痕,又抬起脸,径直凑向她的唇,还有两厘米的时候,停下了。
陈迟声音喑哑,“后悔了吗?招惹到我。”
她呼吸不顺畅,摇摇头,很轻的声音,“我没有后……”
“悔”字被他的唇堵住。
他并没有深入,辗转在她唇上,不是单纯的停留和磨蹭,是在咬。他时轻时重,轻的时候缠绵,惹得她耳红面赤,重的时候疼得她皱起眉,觉得嘴唇都要破了。
不知多久,他停下,问她:“后悔了吗?”
她呼吸困难,无措摇头,“没有。”
他再度吻住她。
时温承受不住,推攘他。
他终于起身,视线中满是她红肿的唇,他情不自禁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我留下的痕迹……温温,你逃不掉的。”
“你可以怕我。”他声音徒然一凉,“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她一颤,唇上不适的感觉愈发明显,“……你说过,我不愿意做的事你不会做。”
陈迟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低语,“第一次可以做,第二次就没什么不可以。”
“温温,你先亲我的。”
时温撇开脸,忍不住回道:“那是因为他们游戏输了……”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给他们面子。”他蹭了蹭她的脖子,轻轻呼吸,“你也可以不给我面子,温温,你有这个资本。”
所以,别怕他……
时温:“陈迟……”
她失神轻唤,在想,哪一步错了?
因为发现他以前会打架吗?
是啊……他骗了她,他会打架,出手毫不留情,见血不会畏惧,这样的他不是她以为的无害少年,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做出那件事会更顺其自然……
可是,她以为守在他身边,不让他失控就好了。
“我送你回家。”
低沉的一声。
时温抽回思绪,看到窗外不知何时黑了的天,“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寓,电梯正好抵达十八楼。电梯里有人要出来,时温往旁边让。
小孩手里把玩着皮球,小孩母亲哄了几句,把皮球拿过,生怕再发生之前那件事,冲撞了1802的那个少年。她见电梯外站着个陌生女孩,犹疑看了几眼,女孩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接,礼貌一笑。
女人看到她殷红肿起的唇滞了滞,一脚迈出电梯,就看到站在她身旁的陈迟,她被惊得不轻,甚至小声叫了出来,站在门边都忘了动。
电梯缓缓合上,眼见可能夹到女人和后面的小男孩,时温来不及多想,伸出手准备挡住电梯。
手才伸出去一半,她被一下抓住胳膊,那力道强硬地将她手扯了回去,另一只手代替她挡住门。
女人被这一幕再次震住,她拉着小男孩往电梯外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帮她挡门的是1802的奇怪少年?那个总是让他们一家人吃闭门羹,不跟他们打招呼不说话的死寂少年?
稍稍转过思绪,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道谢,她转回身,正好看见电梯门合上,少年少女的身影消失。
电梯里,陈迟拉着她胳膊的手下滑,他紧紧攥住她的手,他脸色难看,“你就不担心自己被夹到?”
时温盯着脚尖,“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他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一句,“那下次就把我推出去。”
时温手指微弯,也握住他的手,嘀咕:“那怎么行。”
他目光沉沉,看了她一会,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手握得更紧。
时温以为他会一路拉着她的手回家。不料刚走到街上,他就松开了。
她晃了晃空落落的手。
也是,在街上拉手被认识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继续朝前走,才发现他不见了。时温一下慌了神,她东张西望,穿过落地窗,看到在旁边便利店的陈迟。
她松了口气,有些不满,小步跑过去,他正好买完单。
时温:“我都差点没找到你……”
她声音放的很轻,软软地,尾音拉长,带着抱怨的意味,可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他心头微动,“对不起,下次跟你讲一声。”
时温稍稍扭过头,心里勉为其难原谅他。
“你买的什么?”
她刚问完,脸就被他捧起来,有什么东西罩住脸,挂在耳朵上。
她意识到是口罩,才想起她的嘴……
她有些羞,两人站在便利店旁,来往偶尔有人看见,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她不自在地推推他,“我们先走吧。”
然而陈迟眼也不眨,认真帮她整理口罩和耳边的碎发,像在对待什么工艺品。
终于,他好像满意了,拉住她的手继续走。
手心温暖,时温轻轻反握他,口罩下的嘴扬起。
他一路送她到小区。小区门口,两人松开手,时温走在前面,陈迟放慢脚步,隔着两米距离跟在她后面。
时温走到家楼下,摁下门铃,振铃期间,她跑回去,快速抱了陈迟一下,两人刚分开,振铃声消失,替换成母亲的声音:“小温回来了?”
她又一溜烟跑回去,应了声,门被打开,她也没回头,快速进去跑上楼。
陈迟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挪了挪脚,提步离开。
他没回家,重新去到k吧。
生日会还没结束,夜已深,才是不眠人躁动的开始。
陈迟脸色并不好看,许多人听说了刚刚的事,心有疑惑也不敢上前,他径直走到角落的沙发。
张耀和刘竟看到,拍拍身旁跟人玩得正嗨的任赤。
“生哥回来了。”
任赤喝了不少,多年磨炼,仍有几分保持清醒的能力。他眯着眼看过去,哼笑一声,招呼酒保,“来来来,看着点他,他要多少酒就给他上多少。”
他又拿了两杯酒过去,一杯放到陈迟面前,力道没收住,不少撒出来,他也没在意,“让你有空多来自家酒吧,你倒好,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来。你看看离你三尺远还有人吗?一天到晚半死不活的,不就是个女人。”
他冷冷抬眼,面容浮着烦躁。
任赤嗤了声,也不乐意上赶着找不痛快,“得,你女人说不得。”
人离开了。
陈迟拿起桌子上的酒,一口灌下。
他转了转手中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想到她的眼眸。
视线一偏,他看到胳膊上的伤,不知何时裂了,冒出血迹。他出神地看了会,掏出口袋里时温给他的碘酒棒和餐巾纸。
液体刺激伤口,细碎尖锐的疼痛蔓开,陈迟想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小手扶着他胳膊,很轻很认真的处理,偶尔看看他的反应。
他又擦了擦,将东西丢到旁边垃圾桶。
有血从伤的较深的地方冒出来,他没了耐心,抽出张纸随意摁住。
桌边有人走过,又退回来。
陈迟没管,继续折腾胳膊。
酒瓶“嘭”一声被放到桌上,听起来像砸上去的一样。
紧跟着,醉醺醺的一声:
“你有病!”
陈迟动作顿住,掀起眼帘看去。
一个戴着眼镜满脸通红的男生,身上的酒味浓郁扑鼻。
男生站都站不稳,扶着桌子,说:“我也有病。”
陈迟面无表情看着他。
“这个世界……不接受有病的人,像你这种,像我这种都不接受。”男生打了个酒嗝,直接坐到陈迟旁边的沙发上,“你知道吗?我都复读三,三年了!可我还是考不上……为什么?为,为什么我这么笨……笨的人再努力也没有聪明的人厉害,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拿到想要的,而我,而我这种笨人不仅要受笨的折磨,还要被嫌弃“你好笨啊走开吧”,就算没说出来,他们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世界不需要笨人,没有我的活路……为什么孕检检不出来?像我这种笨人,像你这种喜欢自虐,也肯定喜欢虐人的精神病为什么都检不出来?还有那些变态……”
陈迟目光淡淡,盯着桌上的玻璃杯。
男生睡累了,趴到桌子上,他眯眼瞧陈迟,忽地一笑,“你知道sm吗?我觉得你就是……你还长这么帅,不得祸害很多无辜少女……没用的,她们父母肯定不同意……你有没有想过去死啊,我想过很多次,还研究了一下,嘿嘿……”
陈迟倒了杯酒,浅色液体翻腾,他散散睨向男生,口吻疏冷,“你多久没好好睡了?”
男生换个姿势趴着,又打了个酒嗝,“好久好久了……马上又高考了。”xiumb.com
陈迟站起来,拎住他的领口,淡漠两个字,“不谢。”
语罢,他一拳挥去,打到男生脸上。
男生倒在沙发上,痛得捂住脸,眉头紧皱。
陈迟没表情说:“你牙掉了,给你打了麻药,别醒来,小心牙回不去。”
男生好像听见,哼哼唧唧几声,慢慢没了动静。
远处张耀看到了,嘴里的酒直接喷出来。
他赶过去,“生哥什么情况啊这?这小子经常来我们这,惹着你了?”
陈迟只说:“看着点他,别被我一拳打死了。”
“我靠?”
张耀半信半疑,将手指伸到男生鼻子下。
没、没呼吸?
“我靠!!刘竟过来!搭把手!”
陈迟将杯子里的酒喝光,转身走出酒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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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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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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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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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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