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自己去帮时暖,可关钰不让,催促她离开,别耽误下一场考试。
时温没多坚持,嘱咐几句,离开。
关钰拿到药,急忙往洗手间跑。
路上突然走出一个男生,两人迎面,关钰往一边闪开,确保不会相撞。不料,擦肩而过之际,那人的肩直直撞向他。
关钰骨头一痛,手失力,药掉到地上。
没等他从痛劲里抽离,一只手伸向他——那男生将药捡了起来。
关钰觉得奇怪,见男生碎发半遮着眉眼,想到传言,猜测到几分,脸色稍变,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接过药,他礼貌说声“谢谢”,快步离开。
陈迟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烧伤软膏……
捡起药时,醒目的四个字。
陈迟蓦然笑了,眉眼却毫无笑意,寒意滋生。
原来,别人受伤了,她也会这么担心。
-
上午考试结束,时温收拾好书包,在时暖考场门口等待。
人走了大半,时暖才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时温想接过她的书包,她躲开拒绝。
时温揣测,她现在不愉快的情绪,几分是因为烫伤,几分是考试低于预期?
应该后者比较多。
“这就没意思了。”时温故作轻松的语气,指指时暖手上的伤,“你这负伤比赛,我赢了也觉得不磊落。”
时暖抬眉瞧她,终于乐意说话,“怎么不说,我负伤比赛你还输了多丢人!”
时温摇头晃脑,漫不经心说:“那我下午可得好好考,要真输了,太丢人。”
时暖“哼”了一声,“拿出你的真本事,我才不是受这点小伤就不行的人。”
时温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一会要参加武林大赛呢。”
时暖侧过脸,一边嘴角轻轻翘起。
时温见她脸不再绷着,无声松了口气。
……
一整天的考试结束,时温回到二班教室,等待各科课代表通知作业。
结束,时温见陈迟还在睡觉,犹豫了下,还是拍了拍他的桌子,“陈迟,放学了——”
没反应。
时温弯了点腰,想看清他的脸。
可是他脸藏的太深,头发也挡着看不到。
她直起身,戳了戳他的肩膀。
“陈……”
话音止住,时温瞳孔骤缩,手伸出去时,都有些颤抖。
素日冷白的手上一片深红,突出几个或大或小的黄色水泡,看得让人汗毛竖起。
是烫伤。
她今天刚从时暖手上看到,只是这伤,比时暖的要严重许多……
“陈迟,别睡了,醒醒——”
时温摇摇他。
少年脑袋动了下,终于抬起头。
时温轻轻拿起他的手,细看,声音酸涩,“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这样了?”
陈迟淡淡抿着唇,瞧见她满眼的担心与心疼,唇部松动些许。xiumb.com
“开水烫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时温皱着脸,心里抱怨学校饮水机的不是。
“你有没有用冷水冲过?”
他没回答,只说:“好疼……”
少年声音很轻,带着睡醒时的鼻音。
时温听到这话觉得心一抽。
她从来都没听他说过“疼”这个字。之前那么严重的伤,她为他处理时他都没喊过一声疼。
肯定是很疼他才会这么说的。
时温心疼极了,“我有烫伤药,你等等。”
说着,她起身去拿,书包拉链刚拉开,想起药不在。
“忘了……”
时温轻喃。
陈迟眉眼微动。
“你先去洗手间冲冲冷水,我去拿药。”
她跑出教室。
一班,时暖正在收拾书包。
时温:“姐,烫伤药在你这吗?”
时暖见她急急忙忙跑进来,疑惑:“怎么了这么急?”
时温滞了一下,躲闪开眼,“王婷烫到了。”
“王婷是谁?”
“我前桌,我们班班长。”
时暖“哦”了声,找出烫伤膏。
时温接过,“那姐你跟妈妈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她说完要走,时暖喊住她,“妈妈带我去医院,比你晚到家,你没钥匙怎么办?”
时温管不了那么多,“再说吧,我给你们打电话。”
时温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除了陈迟一个人都没了。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教室空空荡荡,少年背影消瘦,弓着腰趴在桌子上,白色衬衫勾勒出背脊骨头的线路。
时温鼻头胀胀地发酸。
她突然意识到,他只有一个人。
在学校,不会有人过问他手上的烫伤,不会有人像时暖被烫伤时那样给她送药,有一堆同学朋友嘘寒问暖,甚至老师关心;放学后,也不会有父母担心焦急,急忙赶来送去医院。
他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痛。
或许,这烫伤并没有之前的伤口痛,只是她出现了,她让他产生了信任,才愿意将以前吞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可是,她今天却跟他闹脾气,明明知道他没什么朋友,不知道把握相处的距离,她还冷落他。
时温轻轻拉起他的手,看到那几个水泡,眼睛泛红,她轻轻吹了吹,“我帮你处理,忍一忍好不好?”
女生声音很轻,温柔如春风,软软的又像棉花。
陈迟觉得,能让她只看着自己,这点痛根本不值一提。
时温从小医用包里抽出一根细针,拿酒精棉片消了毒。
她尽量加快动作,放轻力度。
一切处理好,她将他的手小心放到桌上,“要注意别擦掉了。”
手刚松开她就被人拉住了胳膊,而后,一个脑袋靠到她肩上,挠人的头发轻扫她的耳朵。
时温不敢动。
陈迟鼻尖满是她的味道,脑海不应景想到她拉住别的男生的画面,皱眉,握着她的手加强了几分力。
时温以为他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抚。
那一瞬间,陈迟从背脊向上攀爬着一阵酥麻,怀中的人如他想象中一般的温热柔软,让他想要用力揉进骨子里,又不舍得用力。
他呼吸着她发间的味道,声音像乘风飘荡的沙,温热沙哑,“你就是想逼疯我……”
……
处理完伤口,天色昏暗。
陈迟执意将时温送回家。
时温再三拒绝无果,便答应了。
两人一同走到公交站,等待公交。
陈迟坐到长椅上,随意伸出长腿,手一撑,没注意又将药擦掉了些,好在时温没看到。
时温搂着书包,小动作摇晃着脚,眼睛没目的地乱瞟,目光定格在某一处后,笑容僵住。
陈迟顺着看去,视线落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
一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手上拿着某国际品牌的护肤品,笑容自信大方,皮肤从图上看着吹弹可破,只是那眼……
陈迟眯了下眸。
将视线移到时温身上。
广告牌上的女人同她眉眼重合,如出一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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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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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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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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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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