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早就通过套话得知,这一支商队带来的都是香皂,琉璃这些昂贵的大周货物,能置办下这么多好东西,绝对是大商人,不会对破落的侯府动什么歪心思,反正有不少空闲房屋,哪来换点租金也好。
在北安,亭的行政单位相当于大周的乡镇一级,骙亭侯府自然位于骙亭,虽说地势平坦,可位于山中,耕地并不多,以前骙亭百姓还能靠着贩卖山珍给前来疗养避暑的贵人们,赚些钱财。
可自从玉鼎山闹起匪患后,贵人们不来了,只靠种地的百姓连糊口都难。
“我听说,在北安,亭侯虽不能直接治理地方,可整个骙亭都是亭侯府的食邑,为何侯府如此艰难?”
按照北安的规定,骙亭所有的税收都要在官府征齐后,分出一半给骙亭侯府,骙亭有百姓上千,下挟十六个村庄,再是贫穷,骙亭侯府也不至于到杀土匪换赏金的程度吧?
木坤苦笑道:“按理说,是不至于此,可官府已经两年没来骙亭收税了,他们不收税,自然不会分出一半税收给我们。”
“不收税?为何?”
“哼,他们不敢,一个个胆小如鼠,生怕被土匪抢了税粮,反倒有胆子死死盯着我们侯府,若是我们敢征收属于我们的一半赋税,他们立刻上述弹劾!”安津美恨恨的说道。
没少修理贪官昏官的叶天自然理解骙亭地方官的做法,若是不收税,上报个百姓拖欠,虽说会受到斥责,可也无关疼痒,大不了阻碍日后升迁。
可收了税,结果被土匪们给抢走了,请抢劫朝廷税银,那就是谋反,骙亭一旦出了反贼,县官必然受到斥责。
若无法短时间内剿灭反贼,追回税银,那便是无能,丢乌纱帽都是轻的,看玉鼎山的复杂的地形,想要剿灭土匪,谈何容易?地方官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干脆不征税了。
他们是不做不错,骙亭侯府就倒了霉,这事都两年了,没见地方官给他们补偿,说明骙亭侯府只是徒有其表,也难怪地方官敢如此慢待他们。
进入骙亭侯,叶天这支庞大的商队立刻引来了无数人侧目,人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叶天一行人,却无人上来给安津美见礼。
看到叶天暗自摇头,看来骙亭侯府在骙亭,已经失去了威望。
骙亭侯府虽然没落,可毕竟风光过,侯府大门已经掉漆,墙壁也有几处破损,可占地面积不小,难怪安津美想都不想直接答应租房子给叶天。
刚来到侯府大门,一个尖利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安津美!你一个丫头,成天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总往外跑什么?传出去像什么话!这不是丢你一个人的脸,是丢咱们侯府的脸!”
看着一步三摇从府门里走出来的女人,安津美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这种事完全可以在闺房中说,可对方偏偏堵在大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喊出来,显然是故意折安津美的面子。
“姨娘教训的是。”
“你在知道就好……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从大周而来的商人,想要租住咱们的房子。”
田夕纪尖叫道:“什么?安津美,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家是什么地方?是骙亭侯府!不是大车店,你竟然要把亭侯府的房子租给商人,这要是传出去,咱家还不被笑话死!不成,说什么都不成!”
“姨娘,反正家中有不少空闲的宅院,租给他们,又怎么了?”
“好呀,安津美,你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么!”
嘴角抽动了几下,安津美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女儿不敢。”
“你还算知道点尊卑,这事我说不行就不行,咱家那些空闲的宅院,都是招待贵人们的,只有贵人才能住,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一群脚商,也配?”
听到田夕纪的话,叶天身边的磐石营将士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怒容,可田夕纪却毫不在意,身后更是冲出来八个护卫。
看着八个护卫各个衣盔齐整,其中两人更是手持火枪,叶天的眉头不由一皱。
骙亭侯府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寒酸呀,安津美这位大小姐那么带着一支叫花子军去剿匪?
“既然姨娘不同意,那就作罢,叶天,东面也有一座宅院,距离有些远,要十里,你们去那里暂歇吧。”
“安津美!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说了,不准他们……”
“那座宅院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是我的!”
一听这话,叶天瞬间明白了安津美和田夕纪的关系,显然,骙亭侯安泽贺的原配身故,田夕纪是他续弦的夫人,安津美的继母。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是你的嫁妆又如何?你现在不还没嫁人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老爷!老爷!您快出来呀!家里出了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爷!”
躲在院子里的安泽贺本来不想露面,可田夕纪这杀猪般的喊叫,为了面子,安泽贺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安津美,不可对你姨娘无礼!”
“爹,那座宅院是我的嫁妆,我为何不能租给其他人?”
“你还没嫁人呢。”
听到安泽贺的话,安津美的眼圈立刻泛红,满脸委屈的说道:“娘,您当年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女儿一起带走,留下女儿一个人在这尘世间受苦!”
似乎是想起了亡妻,安泽贺的脸色变了变,扭头敢要和田夕纪说话,就听田夕纪捂着肚子,“哎呦”一声。琇書網
“夫人,你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肚子里的小冤家又踢我了,小的还没生出来呢,就学大的忤逆不孝,我还留着你干什么,干脆打死你算了!”
虽说田夕纪只是对着自己的肚子轻轻拍打了一下,依然将安泽贺吓的不轻。
“夫人,别乱来,你怀着身子呢,安津美!还不给你母亲道歉!”
母凭子贵,两人才交手一个回合,就以安津美的惨败告终。
安津美还想打感情牌,却被安泽贺狠狠瞪了一眼。
“爹!今年玉鼎山依然大旱!很多人家都断顿了,只能以野菜充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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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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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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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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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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