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姝抓着衣服缩在里面,像只被煮红的虾。
苏今歌看着费姝低垂的脑袋,扭头不悦地看着许麟:“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还冒充松闻。”
许麟手被拷着,倒是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盯着费姝通红的耳廓:“下午费姝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所以我想过来具体找他问问是怎么回事。”
苏今歌抱着手臂挑眉:“那也没必要扮成松闻。”
许麟倒是不在意苏今歌这幅审犯人一样的模样,正要开口解释原委,费姝先说话了。
费姝生怕许麟这个个性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怎么将他错认成“松闻”的过程和心路历程一五一十地说一遍。
那他就真的没办法在这个副本待下去了。
费姝:“我太着急了,所以错认了。”
至于许麟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当然也是发现了费姝一直在躲着他。
费姝忍着羞耻感,又把自己错认的理由仔细说了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又理直气壮了一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看到松闻无奈和苏今歌忍笑的表情又萎靡了下去。
好吧,也许的确是他大惊小怪了。
松闻还是眉眼温和的模样,眼神制止了表现越来越过分的苏今歌:“有警惕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次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在“小黑屋”时两人其实已经察觉到费姝对许麟的态度有异样,但都没有太放在心上。费姝不亲近许麟对他们也算不上是件什么坏事,两人也乐得看热闹。
但他们没想到小仿生人一个人偷偷担心了这么多。
松闻默了两秒,想到这段时间费姝不知真相的担忧,有些心疼。
当时发现身旁的人其实是许麟,那种情况费姝心中的害怕一定多于尴尬。
明明那么弱小一个,却很努力地在为机器阵营着想。
松闻皱着眉:“是我的过错,没有提前跟你说得更清楚些。”
“我们已经知道了人类的‘改造人类计划’,也清楚部分仿生人拥有人类记忆,但这并不会成为我们判断一个仿生人是否能够成为我们同伴的标准。”
“许麟虽然也是计划中的仿生人,但他之前已经联系过我们交代过相关情况。”
也就是说,许麟表面上是人类派到机器阵营的小间谍,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仿生人的身份,开始避着人类暗地里跟仿生人接洽。
他从人类基地回来只是归队而已。
怪不得许麟这么轻易就过了身份验证,松闻和苏今歌都没怎么怀疑过他。
“那次在仓库里……”
苏今歌也跟着严肃了面色,认真回答费姝的问题:“我们知道许麟拷贝了数据,实际上那是做给人类看的计划,想用更有力的方式获得人类的信任。”
但没想到在中途撞上了费姝。
他们当然知道许麟拷贝走了数据,也能查到在他那留存的数据。
但无论是松闻还是苏今歌都没想到,一号亲自查探下都没找到费姝拷贝走的异常数据。
还有那些有意无意给他们透露的消息——小仿生人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费姝都不知道心里混杂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了,他手指紧张地抓着腿上的衣服,眼露茫然,还有一点隐蔽的受伤。
相关事情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其实费姝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确有问题,还有系统、游戏的秘密藏着掖着,不被信任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知道归知道,还是会有一些难过。
“哦……这样啊,那挺好的。”
松闻只是看着费姝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些事情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是因为你身上的自毁设置。”
费姝干净的眉眼一怔。
苏今歌忍不住了,他坐在费姝身旁的沙发上,一把将费姝捞到自己怀里,高挺的鼻梁骨里全是费姝身上没有攻击性的香味:
“奚存乐那个阴险的小人在你们身上都放了自毁的装置,许麟就算了,我们担心你知道这个计划后出什么问题。”
自从费姝变小后,苏今歌短时间内就已经染上了不抱着费姝就难受的毛病,连修复剂都无法治好:“奚存乐总是这种阴损手段有一套,如果发现你不在计划内很可能立即销毁你。”
“这次接你过去就是想让一号把你身体里的自毁装置彻底解除。”
拆除装置并不难,困难的是找到这件难以扫描的自毁装置在费姝身体的哪个位置。
许麟则是在意识觉醒后,早在基地就已经设法拿到了了自己的资料。
费姝被苏今歌突然抱起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手臂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最后还是无所适从地被苏今歌握着叠在手上。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费姝头脑乱乱的。
但也明白了松闻和苏今歌的意思。
仿生人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担心自毁装置和他的安全。
许麟也低头:“都是我的错。”
费姝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看着许麟手腕上的镣铐:“他没有做什么,不用绑着他。”
松闻眉眼冷淡地看着许麟:“他涉嫌违规欺负弱小仿生人。”
绑起来反正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松闻绕过这个话题:“关于异常数据和边境那些沉睡机器人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关于异常数据权限的事情也会注意。”
费姝看着上涨的阵营任务进度,判断出松闻也是真的注意了这件事。
松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突然开始闪亮的提示灯:“一号已经回来了,我送你过去。”
*
费姝坐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一号,先等来了小电饭煲。
小电饭煲也不知道是被谁解开的,现在又能自如活动了。
它扫描了一下已经变大的费姝,人性化地在原地顿了顿。
指示灯落寞地闪了闪。
但很快又明亮起来,慢慢靠近费姝。
费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它抱起来。
三号机器人在原地无措地转圈圈,发出失落小心的“滴滴”声,漏电了一样。
费姝听到滴滴声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边,他试探着开口询问:“三号,是你吗?”
因为看不见,无神的视线只能犹豫地投过去,找不到焦点。
小电饭煲还没回应,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提着提手的地方拎了起来然后丢到一边。
“三号?”费姝奇怪为什么突然没了动静。
周围的气息变了。
从沉静变成了一股带着攻击性的危险。
隐隐多了硝烟和战火的气味。
能有出入自由,身上还带着这种气味的,大概就只有一号了。
被不少机器和仿生人誉为“神”一般的存在。
仅仅靠着他一个,就守住了机器阵营一个大方向。
一号大概是刚刚处理了什么麻烦回来,连身上的气味还没彻底消散。
费姝:“一号?”费姝现在学聪明了,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多说一点话,确定身份。
对面传来一声沉冷的应答。
“跟在我后面。”
费姝一怔,还没等他询问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要怎么跟在他身后,费姝就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恢复了视觉系统,有点像是之前松闻跟他共享的那样,但更清晰了一点。
至少费姝能隐隐看清一号的人影和后背了。
不愧是一号。
费姝甚至都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
一号已经出了房间门,费姝赶快跟上。
一号径直走到了一间摆满各种费姝认不出的仪器和溶液的地方,中间摆着一张可以调整角度的躺椅。
费姝唯一觉得眼熟一点的大概就是周围的零件了。
费姝觉得这大概就是机器人版本的手术室吧。
一号拿出一瓶溶液递给费姝:“喝下去。”
费姝只敢抬着眼皮轻轻“看”了一眼一号。
这种状态看不清神情,只能大致看见一点他英朗的轮廓。
甚至都不敢问这是什么东西,费姝捏着瓶口小心地喝了下去。
一号皱眉,手指稍微一动,费姝就发现自己又看不见了。
其实可以理解,“做手术”的时候如果“病人”自己还能看见也太残忍了。
这个时候有没有视力也没什么区别了。
像是戴上了手套的动静:“无法确定你体内自毁装置的位置,所以一会儿会比较麻烦,发生什么事情请你配合。”
冷冰冰的语句反而莫名给了费姝安全感。
好像不论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件不值得动容的小事。
“……好的。”
“报告里说,你之前被强行抽取过能量?”
“是的。”费姝喝完那瓶“药水”之后感觉自己的思维在慢慢变得迟钝。
不自觉地有些困倦,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大概喝下去的东西真是有手术麻药的效果。
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了,但被提问时还是下意识礼貌地应答。
一号:“一会儿再检查一下充能系统有问题吗?”
费姝摇头,视野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看不清一号的脸和位置,这种缺失安全感的不适被药物作用和费姝自己压了下去。
也不知道要怎么检查,费姝半躺在靠背升起一定弧度的躺椅上。
室内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就算费姝看不见,但也隐隐能想象一号已经皱起了清俊的眉头。
一号:“我先离开一会儿,你待在这里。”
费姝当然只能点头。
“咔哒”的关门声之后,室内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费姝觉得自己的意识漂浮起来,他对周身发生的事情仍然有感知,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行动。
感官也有些麻木。
在费姝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咔哒”的关门声又响了一次,随后是熟悉又沉稳的脚步声。
这次应该是一号进来了。
费姝甚至都没有力气再睁开眼跟他打招呼。
来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好像是在欣赏面前这盘亟待享用、毫无反抗之力的食物。
或许又在研究从哪里下口。xǐυmь.℃òm
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了。
费姝后背的皮肤慢慢绷紧,眼珠不安地隔着薄白的眼皮移动着。
就连迟钝的神思也挡不住的紧张。
微弱的主动下,柔软的数据流下意识覆盖住了松闻之前送给他的报警装置。
只要轻轻的唤醒,警报的信息就会四散发出去。
“我回来了。”
是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冰凉的金属感和疏离。
费姝下意识紧绷的数据流又缩了回去。
身份已经确认了,并没有问题。
费姝昏昏沉沉的,又要这么睡着了。
双手交叠在平坦的腹部,眉目恬静,任由摆弄。
温软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受凉后瑟缩了下。
仿生人微红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闪着光。
它低头,微薄的唇印在柔软的肚皮上,像是信徒的膜拜。
雪白的身体并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挣动了下。
冰凉的触感慢慢往上。
像是一条滑腻的毒蟒,腥臊的鳞片分明地蹭着柔软的皮肤,留下渗人的粘腻。
淡色的薄唇最后落在费姝的嘴巴上。
像是吸吮一颗熟透的果实,只需要轻轻的触碰就会有发红的汁水从破皮的地方贴着皮流下来。
然后又被大漠黄沙中饥渴的旅人迫不及待地舔走含咽下去。
不知轻重的力道压得费姝的唇肉都有些变形。
冬日樱桃的艳红和仍然微淡的凉薄色彩混在一起,显然被欺负得很惨。
仿生人一直跟费姝十指相扣,偶尔兴趣盎然地用指节去摩挲小仿生人指尖的软肉。
生嫩的肉连阳光都没怎么见过,怎么经得起这么恶劣的对待。
一会儿就开始泛起微粉的色泽。
指尖藏着的报警器也顺理成章的,
费姝仰着脖子不自觉地睁开一点眼睛,里面泛着粼粼的水光。
但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仍然是一片纯粹的黑色。
迟钝的感官也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已经被这样占便宜了,看着人时还是那副单纯又干净的模样,眸光清澈纯粹。
跟有点无法承受、泛着桃花般暧昧颜色的颊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它在欺负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盲人。
也许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
过分深入的亲吻在这样迷离无神的视线中只暂停了一瞬。
并不是因为内疚。
修长的手遮住那双眼睛。
仿生人恶意嘬咬了下费姝的耳垂,如意料中看到细长清秀的眉可怜巴巴地皱起来一点。
“不要这么看我。”
它会忍不住。
它的本性是破坏,并不是怜惜。
费姝像是被闷在一个蒸笼里。
他觉得热,还喘不过来气,但是又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所剩不多的理智让他使用了提高认知的道具。
身体的感官慢慢回归。
最先恢复的触觉。
费姝能感觉到自己在被亲吻。
本来松软的身体开始僵硬。
一号在给他做检查,但是检查怎么可能做成这种模样。
但之前的确是一号的声音。
察觉到身下的动静,仿生人暂时退出了费姝的口腔,费姝还木木仰着头被捏着腮帮合不上嘴巴。
“抱歉啊,这是在给你做检查。”
已经温热的触感又落在费姝的眼皮上。
轻挑又恶劣。
这的确也是一号的声音。
因为针对仿生人特制的药物,就算使用的道具已经在慢慢发挥作用,费姝的思绪还是转得很慢。
这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挣扎着睁开的眼皮又倦怠地要落下去。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仿生人又跟费姝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费姝鼻尖全是两人温热的呼吸。
但是不对。
一号怎么可能用这么轻挑的语气说话。
在认知道具彻底生效的那一刻,费姝抓住了闪过的不对劲。
清醒过来的意识让他察觉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费姝浑身僵硬。
这是假的“一号”。
而在这里还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几乎没有第二个猜测。
异常仿生人又恢复了费姝熟悉的,难以辨认的沙哑嗓音:“又见面了,看来你还认得我。”
费姝甚至以为还处在梦中。
但异常仿生人就在他的颈边,挺而直的鼻梁偶尔还会蹭到费姝的脖颈,好像在仔细嗅闻和分辨他身上的气息。
费姝真的忍不住骂人了,费力地伸手捂住自己还有一点异物感的喉咙,下巴和脖颈连接的地方,喉结上面一点点。
另一只手想把它推开。
“你是变态吗?”
大概是嘴巴还肿着,咬字很软没什么力气,没什么斥责的气势,倒像是情-人间的情趣。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异常仿生人收敛了笑,把费姝眼角的水液擦干。
它原本以为就算这只仿生人在自己面前把水流干了,自己也不会动摇半分。
费姝侧过脸去不让它碰。
异常仿生人就追上去,骨节分明的手把费姝的额发撩上去一点,仔细去辨别他眼睛里的碎光。
“之前那些事都告诉他们了吗?”
“特许你,还可以把刚才我们做了什么告诉那些仿生人。”
费姝简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整个人冒着愤怒又羞耻的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病吗,我为什么要把……要把那种事告诉他们。”
有些过分激动,费姝差点就这么掉下躺椅。
明知道这么一点高度,就算是费姝掉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伤,急着去把人搂回来是一种低效且浪费的行为,异常仿生人还是伸手搭在费姝腰后。
意识到这一点,它脸上的神情都顿了下:“有病的不是我,是你。”
“你跟他们一样,都生病了。”
费姝皱眉,明显不明白。
异常仿生人:“你真的非常不听话,总是把不该告诉的消息告诉他们。”
费姝心跳一滞。
这只异常仿生人知道他把异变数据还有边境机器人可能存在联系的事情说出去了。
明明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费姝声音干涩:“……你到底是谁。”
异常仿生人这次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非要这么问,你可以叫我二号。”
*
一号因为突发的警报离开了检查室。
最近频繁有警报触动,但每次一号接到警报到达现场,都没有发现任何值得警报触动的东西。
警报是他亲自设定的,按理来说并不存在被误触的可能。
一号盯着眼前丝毫没有动静机器,薄唇抿平,马上往回赶。
检查室的安全级别非常高,就算整座机器基地被攻破了那里也不见得会被攻破。
所以一号很安心地把费姝放在了检查室。
但一号回去时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顾能量损耗加速移动。
检查室在他离开后被打开过。
一号一眼扫到这个事实,快速打开了检查室的门:
费姝仍然睡在躺椅上。
但跟他走时已经不是一个模样。
眼睛被蒙上了一层布,米白的布在白净肤色的映衬下都有点发黄。
嘴唇呈现着不正常的殷红,唇珠微微凸出。
那层布微微洇湿,没有遮住费姝眼角的泪痣,连那颗黑色的小痣都是红色。
手腕和脚腕都被束缚着,费姝蜷着缩在躺椅上,很别扭的姿势,尽力避免着身前的衣服贴着肉发生什么难捱的接触。
小仿生人浑身上下都是那个异常留下的毫不遮掩的挑衅。
一号脚步不自觉地一顿。
他是生气的。
但仿生人波动的数据还有别的原因。
一号暂时没有探究自己的异常。
他靠近费姝,想先解开费姝手腕和脚腕上的布条。
但一解开,刚刚还安安静静的费姝就挣扎着推了一号一下。
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一号的手背上留下一点划痕。
异常仿生人消失之前还说要“玩一个游戏”。
让费姝倒数三分钟,那时候他就回来把费姝放开。
三分钟数完,这个变态果然又来了。
费姝其实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但他担心这样会激怒这个异常仿生人。
一号挨打也不还手。
手背上的划痕很快在自动修复下恢复了原样。
平静的声音,一号伸手把费姝脑后的布条也解开:“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亮的光映入眼中,费姝本就不大的动静彻底老实了。
费姝的视觉系统又恢复了。
眼前站着的不是那个异常仿生人,就是真正的一号。
他好像都能听见那个坏蛋恶劣又轻挑的笑容,说他真的很笨。
费姝现在真的恨死那个异常仿生人了:“……我以为你是它,我不是想打你的。”
一号垂着头,难得承认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抱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会怪你。”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他不应该把费姝一个人留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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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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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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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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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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