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殷玉离离开太上宗的头一天晚上,他在院中一边想计划,一边觉得无聊,顺手就给小鸾鸟摘了许多练实。
要知道平日里小鸾鸟可是吃不到这么多练实的,忍不住就大吃特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它肚子吃鼓了还没吃完,却又剩下好多。
可练实只有一日的新鲜,过了时间就不好吃了。
眼看着盘子里那么多练实都有点要枯萎的迹象,小鸾鸟急得乱跳。
到后来,灵机一动,小鸾鸟就想起了沈庭雪那个空间内流速和外部流速不一致的储物戒。
沈庭雪因为身体原因,常年需要服药,所以他的储物戒是特制的,不光可以储存一些灵植活物,里面的时间流速还要比外面慢十倍。
相当于外面过了十天,储物戒里才过了一天。
小鸾鸟当时生出这个想法之后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就趁沈庭雪睡着,蹦蹦跳跳拖着自己的练实钻进了沈庭雪里的储物戒里。
果然,新鲜的练实在进入储物戒空间里之后,立刻就停止了枯萎。
小鸾鸟满意极了,当即就缩在储物戒里,继续大吃大喝。
吃饱喝足,小鸾鸟困了,索性就靠在练实堆旁边睡了过去。
哪知道一觉睡醒,已经是四五天之后了……
小鸾鸟:“啾……”
它也不是故意的。
沈庭雪:……
半晌,沈庭雪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有第一时间责怪小鸾鸟,而是看向一旁一脸好笑看热闹的殷玉离,沉声道:“你明知道它消化不好,还贪吃,还给它摘那么多练实?万一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殷玉离:?
随即殷玉离就有些无奈地替自己辩解道:“仙尊,我也不知道它能傻到这个地步。”
说着,殷玉离还指了指自己玉白色面孔上那俨然的红痕:“而且它也太凶了,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成这样,若是破了相,我日后怎么娶媳妇?”
小鸾鸟理直气壮,疯狂拍打翅膀:“啾啾啾!!!”
沈庭雪闭眼淡淡道:“它说得对,你就算不破相,一时半会也娶不到媳妇。”
“而且,它才这么小,它不懂事就算了,你也不懂事么?”
殷玉离:???
罕见的,殷玉离真的生气了,然后他就起身闷闷走到里间去。
小鸾鸟有点心虚地歪了一下头,用自己亮晶晶的绿豆眼去看沈庭雪。
沈庭雪眉头皱了皱,静静看了一眼殷玉离的背影,淡淡道:“不管他,一会自己就好了。”
这件事虽然小鸾鸟也有错,但殷玉离明显是知法犯法,而且沈庭雪也决定不再惯着殷玉离,所以便没有去管他。
小鸾鸟恍然道:“啾!”
然后它就十分亲热地钻进了沈庭雪怀中,开始求摸求蹭。
沈庭雪揉着掌中毛绒绒的一团温热,原本这几日有些起伏不定的心逐渐定了下来。
还是小鸾鸟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不像现在的殷玉离,沈庭雪早已完全猜不透殷玉离心里在想什么。
·
里间,殷玉离躺在床上,虽然是赌气,却有些辗转反侧。
他听到了小鸾鸟欢快的啾啾声,和沈庭雪温声细语安抚小鸾鸟的嗓音。
虽然隔着一层屏风,什么也看不见,但只是靠想象,殷玉离便能想象得出沈庭雪此刻温柔包容的样子。
一时间,他心头莫名翻涌出一股晦涩难名的情绪。
有些心虚,也有些难过。
其实摘练实这件事,他纯粹是无聊,也确实觉得他走之后,小鸾鸟就没有这么方便吃练实的机会了才去摘的。
当时的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可如沈庭雪所说,他确实欠考虑了。
但最让他难受的,还是沈庭雪此刻毫无遮掩地偏袒向小鸾鸟。
那一刻,他心头嫉妒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他自己都觉得很离谱——他堂堂殷玉离,什么时候轮到跟一只鸟较劲了?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嫉妒,这只是在怀念当初沈庭雪也对他这么好的样子。
可想了想,他长睫颤了颤,有些自嘲地垂下眼,悲哀地发现,其实他是真的嫉妒了。
早在一切被沈庭雪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他很努力的想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拉进两人的关系,但他也清晰地明白——他再也享受不到沈庭雪无条件的温柔了。
沈庭雪对待小鸾鸟和他的反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其实即便今日没有小鸾鸟,来的是林云思或是其他一个太上宗的普通弟子,殷玉离知道,自己也同样会感受到这一份挫败感。
在这一瞬间,殷玉离脑海中忽然便冒出黎闻鹤当初对他说的那句,被他嗤之以鼻的话。
“不要利用师兄的善心,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心口莫名一阵闷痛,殷玉离将自己的脸悄悄埋进被褥里。
心想,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半晌,殷玉离捂着眼睛,无声地勾了一下唇,可笑意却比哭还苦涩。
·
小鸾鸟在储物戒里睡了半天,出来活动了一会,就重新精神焕发了。
沈庭雪将它安抚好,又重新给它打了新的清水,喂它喝,十分耐心。
这时见到小鸾鸟低头喝水,喝得一头一脸的样子,沈庭雪有点好笑,一边细细地给它擦绒毛上的水,一边就柔声问:“你想不想回去?”
若是小鸾鸟想回家了,他倒是必须把小鸾鸟送回。
虽然现在养凤系灵宠的人不少,练实在拍卖会等场所也能买到,可沈庭雪仍是不太放心把小鸾鸟放在身边。
哪怕他这是要去找玄龙玺给自己治病,哪怕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半。琇書網
但如果小鸾鸟说想回去,他会丝毫都不犹豫地把小鸾鸟送回太上宗。
原本沈庭雪已经做好了小鸾鸟想回家的准备,打算找个时间跟殷玉离把话说清楚。
可没想到小鸾鸟这时就忽然疯狂摇头,还把玉盆里的水溅了沈庭雪一身。
沈庭雪:……
但对待天真纯善的事物,沈庭雪耐心一向很好,即便小鸾鸟溅了他一身水,他也没生气,只是低声问:“为什么不想回去?”
小鸾鸟挺起胸脯:“啾啾啾!”
沈庭雪听了片刻,哑然失笑。
原来小鸾鸟说它也想出来闯荡历练,还说它母亲跟它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是一只顶天立地的鸾鸟了,它不能输给它母亲。
对于后面这句话,沈庭雪是相信的,小鸾鸟确实是比其他的鸾鸟发育都晚很多,其他鸾鸟在它这么大的时候基本已经完成了三次换羽,成为了成年鸾鸟。
只有小鸾鸟,因为被太上宗众人娇养太过,只换了一次羽,就胖得飞不起来了。
看着小鸾鸟睁着两只晶亮的绿豆眼,挺胸收腹,异常认真的样子,沈庭雪沉吟片刻,觉得小鸾鸟是不是真的需要历练。
如果完全不让它见见世面,或许它真的就没办法换羽了。
这么想着,沈庭雪便伸手抚了抚小鸾鸟的脑袋,低声道:“那你可要想好,出来历练是吃苦的,不是玩的。”
小鸾鸟:“啾!”
沈庭雪微笑:“好,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就暂时带你一程,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太上宗。”
小鸾鸟:“啾啾啾!”
给小鸾鸟找了一本鸾鸟修行录,沈庭雪就把小鸾鸟重新装入了储物戒——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小鸾鸟的气息,容易出岔子。
当然,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沈庭雪还悄悄朝储物戒里看了一眼。
没想到此刻的小鸾鸟真的就在储物戒里认真地看起那本鸾鸟修行录。
沈庭雪有些意外,却又不自觉地淡淡笑了笑。
小鸾鸟知道上进了,那确实是好事。
想到这,沈庭雪心头微动,不知怎么的,便鬼使神差地抬头朝里间的屏风处看了一眼。
屏风后没有丝毫的动静,殷玉离或许是又睡了。
沉默片刻,沈庭雪最终还是没有进去里间。
他觉得,自己该冷静一下,先好好规划去取玄龙玺的路线,然后再弄清楚宁瑜为什么会成魔。
至于别的,他暂时不愿去想了。
·
是夜,华灯初上,整个大梁城十分热闹。
沈庭雪此刻的心情却并不平静,因为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来自一封宁瑜的邀请函。
就是邀请他和殷玉离去拍卖会的。
如果按照殷玉离的说法,宁瑜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宰客。
可自从知道宁瑜很可能入了魔之后,沈庭雪没办法坐视不理。
于是他收下了邀请函。
这也就意味着,他跟殷玉离要在大梁再滞留三日了。
想到这,沈庭雪心情无端有些烦躁,但最终他还是把这些无谓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拿着邀请函,静静去了里间。
·
殷玉离还没睡醒。
他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沈庭雪在叫他。
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他也真的就看到了眼前那一袭熟悉清冷的白衣。
心头一颤,迷糊间殷玉离也顾不得其他,猛地便伸手攥住了沈庭雪那截白皙的手腕,哑声道:“仙尊别走!”
等他抓住了那截手腕之后,细腻微凉的触感倒是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长睫颤了颤,殷玉离终于看清了,沈庭雪确实就在他眼前,而且原本清冷出尘的面容上此刻已经凝结出了一层冰霜,显然是有些要生气了。
殷玉离薄唇翕张,片刻之后,他颓然松开沈庭雪的手,嗓音有些干涩地讷讷道:“仙尊抱歉,我做梦了。”
沈庭雪凝视着此刻殷玉离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和他垂着眼睫时带着一分脆弱的苍白清瘦面容。
沉默了一会,沈庭雪把到了唇边的指责吞入腹中,只静静取出那封邀请函道:“宁瑜邀请我们去参加鼎春阁的拍卖会,我已经替你答应了,这两日你准备一下,到时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好。”
殷玉离听着沈庭雪的话,怔了一瞬:“仙尊要去那拍卖会?”
当然,殷玉离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又可以多几日同沈庭雪相处的时间了,只是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所以只是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向沈庭雪。
沈庭雪没有看出殷玉离的心思,只道:“若宁瑜真的入魔,还掌控了卿天宗和大梁这么多势力及产业,影响非同小可,我不能坐视不管。”
殷玉离眉头微皱:“只是仙尊,宁瑜是卿天宗的人,现在卿天宗跟太上宗正在抢龙脉,你这么做不怕打草惊蛇么?”
沈庭雪看了殷玉离一眼,只淡淡说了一句话。
“大梁的人和卿天宗的人就不是人了么?”
殷玉离心头一沉,觉察到沈庭雪误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苦笑一声解释道:“仙尊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仙尊现在就去试探宁瑜,有些过于冒险,不如等龙脉之事结束了,宫宗主他们也回来了,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一起解决?”
沈庭雪冷冷道:“魔种之间可以相互感应,若是真的等到一切都结束了,都不知道宁瑜已经又找到了几个魔种,他的势力若是无限壮大,拖延下去就晚了。”
沈庭雪经历过神魔之战,自然知道修真界那些内战比起神魔之战来杀伤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才会忧心。
殷玉离这时看着沈庭雪清正严肃的表情,沉默许久,他勉力笑了笑:“仙尊说的是,都听仙尊的。”
沈庭雪没想到殷玉离被他一句话就改变了主意,倒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时忍不住看了殷玉离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看到殷玉离那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沉默片刻,沈庭雪改了口:“罢了,我不勉强你,你若是不想去,可以提前离开。”
殷玉离诧异:“可是我走了,仙尊怎么办?”
沈庭雪:“我自己想办法。”
“那我还是去吧。”殷玉离听到沈庭雪这句话时,心口莫名一热——好歹沈庭雪还是关心他的感受的。
“我想跟仙尊多待一会。”殷玉离试探着轻声说。
沈庭雪:……
没想到殷玉离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沈庭雪修长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接着他低低丢下一句‘胡言乱语’,便拂袖走了出去。
殷玉离看着沈庭雪离开的背影,安静了一会,眉目逐渐舒展开来,沉默片刻,他低低笑了。
仙尊还是会害羞啊。
真可爱。
想着,殷玉离不由得便静静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他知道沈庭雪皮肤常年苍白如雪,唯有洁白的耳根特别容易红。
也不知道刚才沈庭雪的耳根红了没有?
这么一想,殷玉离脸上的阴霾倒是又少了不少。
没关系,即便沈庭雪不像以前对他好了,但只要沈庭雪的情绪能被他引动,他便还有机会,不是么?
勾了勾唇角,殷玉离就从床上慢慢支撑着坐了起来,又对着外间试探道:“仙尊,明日出门陪我去再买两件新衣服吧,好歹咱们现在也是公仪家的外戚,总不能成天只穿一件衣服。”
半晌,沈庭雪清冷的嗓音淡淡传来:“你自己去买。”
“那我就挑我觉得好看的了。若是仙尊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殷玉离微笑着试探道。
沈庭雪:……
“我跟你一起去。”
沈庭雪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有点怒气在里面,但殷玉离听了,却愉快地默默笑了。
·
次日,沈庭雪果然就同殷玉离一起去了街上。
殷玉离目光十分刁钻,一下子就给沈庭雪挑了几套飘然若仙的裙装,却只给自己挑了一袭紫金色的锦缎长袍,惹得那店员喜笑颜开,不停夸赞殷玉离出手大方。
沈庭雪在一旁看着,眉心微拧,忍不住就含蓄道:“太多了,我不要这么多。”
殷玉离洒脱一笑:“钱就是用来花的,花完了就再赚,夫人不必心疼我。”
沈庭雪:……
说完,殷玉离还刻意挑出了一条水红色,轻若烟霞一般的长裙递到沈庭雪面前,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一下。
比划完,殷玉离认真道:“夫人貌美,穿什么都好看,若不是今日出来钱没带够,我真想把这店买下来送给夫人。”
沈庭雪脸色愈发诡异了。
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还得陪殷玉离演戏,他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结果一旁的店员根本看不出沈庭雪神情不对,这时还笑着道:“没错,这位夫人肤白胜雪,配上我们的软烟罗,那真真就是芙蓉仙子下凡,国色天香!”
沈庭雪:……
无奈,不能跟一个店员发脾气,沈庭雪最终只能皱眉淡淡道:“都包起来吧,我有些不舒服,要回去了。”
殷玉离笑道:“那就都包起来!”
包好裙子,殷玉离付完钱,交待那店员直接送到他们客栈,便径直伸手,拉住了沈庭雪的手,牵着沈庭雪从店中走了出去。
沈庭雪被殷玉离拉住,第一反应是有些恼火,但心细如发的他立刻又觉察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还未等他用眼神询问殷玉离,殷玉离便已经在他掌心轻轻写了两个字。
——有人。
这两个字一写出来,沈庭雪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也不好挣开殷玉离的手了。
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他都没有发现这周围的异样,为什么殷玉离会发现?
殷玉离似乎觉察出沈庭雪的疑问,这时就冲他微微一笑:“夫人我们上车说话吧,外面尘土大,小心脏了你的衣服。”
沈庭雪深深看了殷玉离一眼:“好。”
·
上车之后,车帘落下,沈庭雪就静静在马车上设下了禁制。
几乎是在同时,他开口道:“方才周围没有修为高的人出现,你感觉到什么了?”
殷玉离看了沈庭雪一眼:“那店员脖子上的玉佩,是凝影石。”
沈庭雪面色微变。
“而且,他的推销手法也不熟练,显然是新来的。刚才那布料根本就不是什么软烟罗,而是赤影纱,一个店员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太可疑了。”
沈庭雪听着殷玉离的分析,静默了片刻:“原来如此。”
殷玉离这时看着沈庭雪沉思的模样,淡淡笑笑:“不怪仙尊没发觉,仙尊只怕这么多年都没自己出来买过什么东西吧?”
沈庭雪看了殷玉离一眼:“我只是不常出门,没你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殷玉离笑意愈发深了:“是,仙尊只是不常出门。”
沈庭雪眉头皱紧,索性别过眼,不理会殷玉离了。
而这时,殷玉离见到沈庭雪别过头去,眸中那慵懒的笑意渐渐变淡,最终化为一抹柔和的温柔,久久停留在沈庭雪清冷如雪的侧颜上。
不过如同殷玉离所料,没过多久,沈庭雪虽然没转过眼,却开了口:“是宁瑜的人?”
殷玉离想了想:“未必,宁瑜手下的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能是另外一个觊觎我们钱财的黑店家吧。”
沈庭雪的眉头再次缓缓拧起:“大梁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殷玉离听到沈庭雪这句话,含笑看了沈庭雪一眼:“这其中的缘故我也知道一些,仙尊想听么?”
沈庭雪终于回过头来。
“你讲。”
殷玉离略显得意地勾了一下唇,便放缓了嗓音,轻声讲述了起来。
一时间,车中气氛难得的柔和安静。
·
不远处一座高楼上。
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英俊青年正拿着掌中的凝影石观看,一边看着凝影石中的水蓝色修长身影,一边就忍不住感慨道:“绝色,果然是人间绝色!”
说完,那英俊青年竟有些急不可耐地往一旁悠然坐着的青衫男子看去:“宁仙师,这美人您果然能替我弄到手?”
青衫男子赫然便是前日刚同殷玉离和沈庭雪会面过的宁瑜。
宁瑜这时好整以暇地一笑:“自然,我查过了,公仪问琴虽然对高祁很是看重,但也只是放养状态,给钱不管事。而高祁常年拈花惹草,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个夫人从前从未听闻过,想必也是个新人。五皇子若是想要,弄来还是很容易的。”
被称作五皇子的英俊青年眸中顿时露出一丝兴奋的光:“那我就要她了!若是宁仙师您能帮我把这个美人弄来,我改日就把您要的那个古怪的矿山给您!”
宁瑜听到五皇子这句话,微微一笑,执扇拱手道:“愿为皇子效犬马之劳。”
五皇子嘿嘿一笑,便又流着口水,去看凝影石中的那位蓝衣美人了。
他这辈子可都没见过气质如此出尘脱俗的美人,肤若凝脂,眸若秋水,还自带一股清冷高傲的气质。
宛如一枝散发着冷冷幽香的白梅,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攀摘下来,放到掌中,折断那漂亮的枝叶,再细细碾碎那柔嫩的花瓣……
越想,五皇子眸中闪烁的光芒就愈发猥琐兴奋了几分。
而一旁的宁瑜看着这一幕,唇边不由得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这时他缓缓伸出手,按了一下隐约作痛的胸口,眸中有暗流涌动。
若不是那日沈庭雪伤他太重,他也用不着这么做小伏低,给五皇子拉皮条。
不过等那带有魔种的灵石矿到手,他身体就能恢复了。
到时,他一定要把那不可一世的沈庭雪踩在脚底……
宁瑜眸中绽出一点仇恨的光,藏在袖中的拳也微微攥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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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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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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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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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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