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涉皇顿了一下,偏过头看向她:“怎么了?文家丫头,你不愿意?”
文翰直接心里一颤,赶紧暗中拍了一把女儿的背,急忙找补:“怎么会!陛下,颜儿是太高兴了,一时……”
却不料慕无渊也开口,声音没有什么波澜道:“皇兄,无渊的婚事还是再缓缓,文姑娘也尚还年幼,无渊也尚未有成家之心。”
文倾颜看向慕无渊,倒是没想到他也不太愿意接受这门婚事,不过这样正合她意罢了。
天涉皇愣了一下,倒也没想到慕无渊自己也是推脱的,他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小年轻的事,自己去解决吧。”
天涉皇突然咳嗽了几下,已然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慕无渊和慕祈晟连忙上去给他顺气。
“这第三件事……咳咳咳!就是,就是那天霁五公主的事。天霁女帝……是答应以五公主为质,换取八年的和平吧?”
“你们切记,八年期限一到,就把五公主安全护送回去,不可为难,或是扣留。记住了吗?”
临思言原本站在外围的角落漫不经心地听着,天涉皇交待的无非都是一些家事国事,她听得百般无聊,却有一瞬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临思言被他们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慕无渊看着临思言,目光有些复杂:“皇兄,那位便是天霁的五公主临思言。”
天涉皇一听,居然有些激动地想要起身,慕无渊等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天涉皇努力把身子探向临思言的方向,哑声道:“天霁国的……公主?过来!过来!到我旁边来!”
临思言被他这一股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状态有点唬住了,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慕无渊,在得到他“你放心”的眼神后,才慢慢走到了这个垂死的中年人身边。
临思言靠近了才发现,天涉皇的确是久病的身体,明明和天霁女帝差不多的年纪,两鬓都已经有些花白了,面上虽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清俊,但更多的是大病之态的苍白。
“天霁五公主临思言见过天涉皇。”临思言虽然被天涉皇死死盯着自己的眼光看得有些瘆得慌,但还是很讲礼貌地见了个礼。
天涉皇看向她的目光无端地有些柔情,似乎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你是她最小的女儿吧,如今都已经八岁了,岁月不饶人啊……”
临思言心里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病怏怏的天涉皇不会是暗恋自己的母皇吧?
然后求而不得,去攻打天霁?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就要得到你的国?
天涉皇似乎看出来了临思言眼中的纠结,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为慈爱的笑意:“你不用对我有太多的敌意,我虽然的确爱慕你的母皇,却也不会因私发动战争,劳民伤财。”
他看向临思言,目光有些怀念道:“当年我们天涉和天霁还是友国,你母亲那时只是个庶皇女,却常常死缠烂打要跟着当时的嫡皇女来天涉学习。她那时聪明伶俐,美丽动人,只是一眼,便足以让人心动。”
“那时,我心高气傲,却也为她的气质和才智所折服,曾经也想过求娶她。可是被她断然拒绝了。”
“你猜她这么说的?”天涉皇笑着看向临思言,等待她的回答。
临思言沉默了一瞬,道:“大概是我们天霁女子从不嫁人,只娶夫郎,嫁给你于我并无益处之类的话吧。”
天涉皇赞同地点点头:“不愧是两母女,你的确足够了解你的母亲。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知道,她也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闲散王爷的。故而我们二人当时虽然也多少生出一些感情,却始终敌不过现实。”
临思言沉默地听着,她始终不明白,天涉皇和自己说这些的目的何在,难道就是死前的回忆初恋?
天涉皇此时又叹了一口气:“年少时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很多事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是看到你,我似乎又把自己的前半生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谢谢你,孩子。”
临思言心里倒不是全然毫无感触的,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如同一根即将熄灭的蜡烛,她总想着还是尽一点临终关怀:“我很高兴能帮到陛下。”
天涉皇突然拉过一旁正伤感的慕址年,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我和你母亲没能走到一起,这是上一辈人的遗憾,我这个小儿子慕址年年龄和你正合适,也算我多一句嘴,我希望你们两个孩子可以试一试。“
临思言看着天涉皇充满希望地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纵然同情,但也有些无语,原来天涉皇临终的爱好就是给小辈们牵线做媒。
临思言现在倒有点庆幸自己有苏望舒这么一个未婚夫了,好歹关键的时候还能拉出来当一当挡箭牌,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早有家室,慕址年这死小孩儿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吧,父皇,我和……五公主会试一试的!”慕址年强忍着泪水道。
临思言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又感觉慕址年握着自己的手紧了几分,隐约给她一种威胁之意,心里也明白了,这是慕址年在天涉皇面前做戏,想要让他安心。
临思言无奈,只能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回握住他的手,对天涉皇道:“我尽量。”
天涉皇这才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示意慕无渊和慕祈晟俯身,对他们二人耳语了一番。wWW.ΧìǔΜЬ.CǒΜ
慕无渊点点头,起身对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道:“你们先出去吧,陛下还有一些事要单独和我与太子说。”
临思言等人依次退了出来,一出王帐,慕址年就红着眼睛甩开了临思言的手,大有用完就不认人的架势,临思言也懒得管他,站到一旁等着慕无渊看怎么安顿自己。
不消片刻,王帐中突然传出了慕祈晟的一声悲切的哭喊:“父皇!”
紧接着便是小黄门的一声悲泣:“陛下——殡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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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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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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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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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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