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苒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璟婳是何意思?不过,既然决定破釜沉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恳求道:“还望皇后娘娘成全臣妾之求。”
璟婳适才动了动嘴唇,出口便是淡然:“和亲,那是国事。纵是本宫是皇后,也不能干预政事。”
惠苒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狠戾,温善道:“皇后娘娘乃是后宫所有子女的额娘,自然也是瑾玥的额娘,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皇后娘娘谅解,只盼望皇后娘娘能为瑾玥谋一份幸福。臣妾自会给皇后娘娘一份交代。”
璟婳抬了下眼眸,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才是她想要听得。
“你既然这么说,本宫倘若不尽心一些,可就真的辜负了那孩子一声皇额娘了。你放心,该护的本宫一定要护!”璟婳看着惠苒,一字一字说道,这眼神中流出的交锋已由多年前諴妃为上风而渐渐成了璟婳睥睨后宫了。
除了冷宫,不知为何,璟婳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是为从前的恩恩怨怨,或许是对如今惠苒的唏嘘。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没绕过子女这一关。
其实,和亲之事也只是皇上和苏清说了几句,并未在朝堂上明确说明。为了一网打尽阻挡自己路上的绊脚石,璟婳便让苏清私下透风给永璘。凭借永璘对諴妃的情谊,一定会传过去这个消息。諴妃不傻,深知后宫之中唯一能有能力影响皇上的是皇后。她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之人,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和亲虽是公主最终的归宿,可不见得所有和亲都是合适的。她只能孤注一掷,拼一把,赌璟婳的清高,赌璟婳的良善。
至于璟婳,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让小福子三三两两的散播流言,正是在无形之中给諴妃试压,旧账,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要寻个合适的手段。
晚间,璟婳特意去了养心殿。
嘉庆似乎意兴阑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皇上怎么了?”璟婳走至门口,悄悄看了一眼嘉庆,便住了脚步,压着声音问道四宝。
四宝低声担忧道:“这几天皇上都是这样,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御膳房送的吃的基本都是浅尝辄止。皇后娘娘,你快劝劝皇上吧……”
璟婳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
款款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皇上!”璟婳福身道。
嘉庆正欲假寐,遂也醒了精神,坐好之后,方才出声:“皇后过来了……”
璟婳便没有太过拘谨,自然的去扶嘉庆,“皇上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嘉庆摇了摇头,摆着手道:“没事儿,朕好着呢。”
或许是近日着实没人进来养心殿的缘故,嘉庆似乎一肚子话想和璟婳说。
璟婳依旧不慌不忙,佯装轻斥道,“看样子臣妾可得常来,这帮丫鬟奴才一点儿都不上心。”
“你只要是在这儿,朕这心里就舒服多了。”嘉庆握着她的手道。
璟婳继续看着嘉庆,眼睛里满是温和。
嘉庆便摩挲着大清版图,似是呓语般:“朕最大的心病就是这大清的安稳啊!只要大清在朕手里安稳无虞,就是百年之后,朕面对列祖列宗也心中无愧了……”
倘若不曾第一次见此情形,那必定是认为皇上乃是明君,心无旁骛一心为民。
可璟婳心里再明白不过,皇上的“忧思”不过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不自信,又或是经历了乾隆盛世之后面对现实,无力改变的颓败感。正是因为这份无力感,才使得他患得患失,但凡有一点政局的风吹草动,皇上就会妥协一次,不管代价是什么,他只想快速得到“平稳”的消息。
这或许也是一种悲哀,璟婳已经寻不到过去那个永琰了,这个嘉庆早已没了最初的初心,他只是一个空有一腔抱负的帝王罢了。
正因如此,璟婳也不再执拗与情意,自此也更明白以前的妃嫔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弄权。
一切,皆是生存。
思想一番波动,心中却更是沉得住气。
“皇上多虑了,定会没事的。”璟婳走至嘉庆身边,柔声道。
嘉庆转身,苦涩一笑,“但愿吧。”
两人相伴落座。
嘉庆方才开口说道:“婳儿,你乃是大清皇后,此事,朕也只能与你说说了。”
璟婳郑重端坐,听着嘉庆细说。
“自太上皇逝世之后,颖贵太妃为首的蒙古各部就有了异心,不似从前忠厚。以前,朕总想着满蒙一家,少些隔阂或许就能继续以前的相安无事。不过,托津得到密报,近几个月蒙古各部将领频繁汇聚,实在是难以令人不多想啊~~”嘉庆拧着眉头,话语里满是压抑。
家国之事,国在前,家在后。璟婳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
她宽慰道:“或许只是一般相聚呢。”
嘉庆摇了摇头,站立起来,抚着玉扳指,道:“这种直觉很不好,朕不能冒险。”
璟婳也有些紧张起来,试探道:“那皇上可有对策?”
嘉庆想了想,道:“朕之前想着或许和亲能够解决问题,只是,这为首的是颖贵太妃一族,此次倒不像是简单和亲就能平息的。或许,颖贵太妃在怪朕对她的人太严了?”琇書蛧
这话似自问,倒也像是疑问。
可不管哪种情况,这都以为着諴妃或许有机会能重新立足。
璟婳不能允许此事再现,重要的是哪怕是这次妥协了,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从諴妃私下找到自己救瑾玥就能知道諴妃清楚的知道她和瑾玥都是棋子。保不齐颖贵太妃卷土重来之后会有什么后患。
“皇上,臣妾不懂政事。但臣妾听过一句话:挟天子以令诸侯。这颖贵太妃在先皇在世时就十分的受重视,蒙古各部的地位也渐渐提高。可皇上细想,倘若一次妥协,那这大清的江山,您怎么全盘掌握?”璟婳一句话说的嘉庆周身冷汗。
他不敢想,可璟婳都能猜到,他又怎么说服内心?
“皇后说的不无道理。”
第一次,璟婳觉得这声皇后唤的极为入心。
顿久之后,璟婳沉声开口道:“臣妾有一建议,不知行不行?”
嘉庆疑惑道:“哦?皇后说来听听。”
璟婳看着嘉庆,笃定道:“与其屈尊降贵,不如另寻新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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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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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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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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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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