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舒苑里,一片寂静。丫鬟们都被打发出去了。原因无他,璟婳看见他们在这愁眉苦脸,就知道呆在这不过是给彼此添堵。
给她们一日空闲时间,自己的耳朵也得闲了。
璟婳望着王爷赏给她的自鸣钟,指针刚刚一跳,“當——”
垂下眸子,璟婳顿了一下,才抬头,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璟婳,等他干嘛,若是想要见你,早就来了。这么一日一日,白白给自己添了堵。”
未成亲时,额娘总说夫妻之间相处之间要有惊喜,有温存,这样才有回忆,过的日子便是心气儿。不管什么时候,少了心气儿,人就没了希望。
“主子,奴婢给您备了壶酒,还是夫人来的时候带的,说是您爱喝这清口儿的酒。”疏桐说着浅笑过来。
璟婳看了她一眼,有点苦笑:“难为你还尽心尽力服侍我。”
“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服侍您本就是奴婢的福份。王爷早早儿让四宝公公给您送了礼物,可见也是有心。”疏桐轻轻看了主子几眼,说道。
璟婳甩了一记谁稀罕他的礼物的眼神,“谁稀得他送~~”
这话一听就是赌气。
疏桐也没再接话茬儿,怕好好的一顿餐没了胃口。
“主子,今天虽然能喝点儿,还是要适量啊,身子为重。”
“眼下,也就你对我嘘寒问暖了~~”说着,璟婳的眼神不禁飘向了门外,她还是放不下王爷。
还在心上的人,怎会说放下就放下呢。
疏桐倒是什么都不在意,“主子待我好,疏桐到什么时候都会记得主子的好。”
“现在也只有你会这样说了。”璟婳想想刚刚明嘲暗讽的几个人,不由得感叹。
“主子,您别在意,这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踏破门槛就会有无人问津,奴婢别的不担心,就怕您心里难受。”疏桐说的恳切,璟婳十分动容,鼻头一酸,心里感动。
眼下这局面,能得了疏桐这样忠心的奴婢,璟婳真是不知道应该感谢这冷清让她看清楚欢欢笑笑隐藏起来的真面目还是庆幸有这么一人还值得用。
“疏桐,你也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璟婳看着她,轻轻说。
这么大的器重,疏桐怎么也没料到,她自是知道主子的心性,与其推脱,不如按照主子说的去做,不过,礼仪尊卑深入骨髓,她只是稍稍挨了下椅子便借着布菜的由头起身了:“奴婢何德何能,得到主子如此大的恩赏。”
璟婳颔首,疏桐擦了一遍眼角的泪花儿说道。
“知道感恩的叫恩赏,不知道感恩的只道不能得寸进尺。”
疏桐稍一收拾情绪,立正言辞道:“主子,那些碎嘴子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奴婢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再伤害主子一丝一毫。”
这样的承诺不知道疏桐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精力和勇气,璟婳摇摇头,“吓得住的忠心我也不需要,这事儿我自会处理。”
璟婳看着杯中酒,心里一遍遍问一句,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错了?
可是,每每思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璟婳依旧心中难掩悲痛,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纳进新人吗?
即便是给自己做好了多么强的心里建设,想起王爷欺瞒她后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另觅新欢,还是难受的厉害。
越想越苦闷,无处诉说,璟婳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主子,您别喝这么快,伤身的。”疏桐哪里还坐,赶紧起身伺候璟婳,劝说道。
“伤身?哦,不,伤不了~~”璟婳已有摇晃,还是不停喝酒。
若初倒是过来的晚些,不知是不是走的太急,额头上有那么一层密汗。
“姐姐?”若初走到院子里发现都没有丫鬟在,便担心的喊了一句。
进了屋,看见璟婳正端着一杯酒仰头而尽。
心疼道:“姐姐,怎么能这么喝呢,还不得喝坏身子啊。”
璟婳喜欢若初,单单看见她就开心,伸出手,眼神迷离,笑靥如花道:“若初,你来啦,陪我喝酒!”xǐυmь.℃òm
“赶紧撤了吧,这要是喝醉了,又该让下人们说三道四了。”若初对疏桐说道。
“是,奴婢这就撤去,劳烦春格格先照看一下主子。”疏桐赔笑。
若初点了点头,便开始指使彩云倒些醒酒汤。
“婳福晋,我家主子为了您可是推走了王爷呢。”彩云眨着眼睛,一副要让璟婳念若初好的模样。
一听到王爷,璟婳便像是咽了口酸楚,怎么都说不出话。
若初轻斥她,“说这些做什么?”
怕璟婳误会,若初还是想多解释两句,“王爷是担心姐姐,今日来多坐了会儿,妹妹那儿不过是为姐姐和王爷传个话的地方。”璟婳望了一眼眨着眼睛无辜样儿的彩云又看了一下紧张的若初,猛地感觉心被扎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成了让若初小心谨慎说话的模样!
“若初,王爷去你那儿也好,去别的侍妾那儿也罢,都是无可厚非的,你不用这么顾虑我。以后,王爷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我还能吃醋吃到不能听见吗?”璟婳宽慰着看着若初,很明显的,璟婳说完这些话,若初轻吐了一口气。
“姐姐,妹妹别的不怕,就担心你不开心。只要你能宽宽心,妹妹做什么都行!”
“你希望我能开心,我也希望你能开心啊……”璟婳执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璟婳是个敏感的人,但不是个矫情到无边的人,有些事情,她早就知道是奢望,有些事情,她早就明白强求不了,能在王府里得了几个真心不容易,倘若一直较真下去,只会伤人伤己。
“若初,那新来的女子什么样儿?”冷不丁的,璟婳一问,还真问住了若初,她哪儿是打听消息的人。
“妹妹也没打听,只知道是个绝色女子,上次王爷还特意安排了咱们去看戏,谁成想能让她进王府呢。”若初也不是嫉妒,就是觉得挺可笑的。
“还真是!当时只顾听戏了,也没想别的。”能让王爷相中,岂是空有美貌那么简单。
既然璟婳主动提到王爷了,若初斗着胆子看她说道:“姐姐,别怪妹妹多嘴,王爷那儿,姐姐还真打算一直较真下去啊?”
璟婳没做声儿。
若初便觑着又说句:“依我看,王爷也是斗气呢,来看了姐姐几次,姐姐都不给软乎话,王爷可不就是斗气的嘛。”
“他做错了事,倒成了他的理了!”璟婳气呼呼道,不过,明显是听劝了。
“好姐姐,今天王爷来还问我你怎么样,这不就是想要和好嘛。你我都明白,有时候有些事求不了真假对错~~”
璟婳长舒了一口气,是啊,她怎么还没若初看的通透呢。
“我知道了。”许久,璟婳才说话。
“当真?”一听璟婳缓了语气,若初真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
“嗯。”
“那我让彩云通知王爷,说邀他用膳,到时候姐姐可要好好和王爷说啊。”若初眼角余光全是笑。
璟婳被看的脸红,哼了一声,“我看啊,你快成了姐姐了~~”
说说笑笑,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彩云的神色。
似惊喜,似赌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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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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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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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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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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