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谁?”璟婳追问。
“是绣檀姑姑。”彩云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王爷,那花枝拼死也要拿了我出事时穿的鞋,本就有古怪,妾身找了太医瞧过了,说是里面有夜来香粉,浓度极高,最是容易招蛇。偏那花枝让彩云开口引我去荷花池,不是摆明了与人勾结,暗害于我吗?妾身从进王府不敢有片刻懈怠,请安,尊崇,哪一点做的不让姐姐满意了,竟还要遣了绣檀害我?姐姐您也是有子女的人,怎就舍得下此毒手啊???”璟婳说起来激动不已。
“一派胡言!璟婳,亏我平时待你不薄,怎能如此血口喷人?那花枝彩云均是你凝舒苑的人,况且花枝已死,死无对证,现如今你反口说是绣檀所为,我都不知道的事,如何让她去陷害你!”朗娟平日里很少发火,阴沉着脸都算少的,这会子被璟婳言语激的面红耳赤。
璟婳也是气急了,一股脑儿的把委屈不满通通说了出来,她甚至都没想过下一步要怎么走,和福晋闹翻了路要怎么走?
“然后呢?”这次是王爷追问。他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扳指。
似是百般焦躁。
“王爷,福晋若是不信,可传迎宾客栈老板伙计。而且,妾身的鞋也可以让福晋信得过的太医当场验明!”璟婳恐王爷不信,急急说来。
“王爷,臣妾从未做过此事,还望王爷还臣妾清白!”
“绣檀,你说话!”朗娟看她,她可不能由着璟婳在朗慧苑作势,不由得拿了福晋的威严来。
绣檀听到现在,和先前预想的一样,看来,婳福晋虽知实情,到底是没有证据,便心一横,说道:“婳福晋可别冤枉了奴婢,那府外的奴才有几个不是见财眼开的人,这冷不丁让他们来证言,婳福晋是欺王爷傻还是觉得福晋好欺负?”
绣檀三言两语竟说的璟婳气结,明明是她的错,此刻,她怎么有脸反咬一口。
璟婳也觉得不必留什么后手了,直接把那鎏金缠丝花纹红宝石手镯摘掉呈给王爷:“爷,婳儿从未想过要如此从事,只是,伤我可以,不能碰我的孩子!这手镯乃是初进王府的时候福晋赏给妾身的,婳儿满心感激,以为是和平相处之意,只是,到了今天才发现里面——大有文章!”
四宝托着玉镯呈给永琰,这倒是他从未注意的,“你仔细说来。”
璟婳便冷着心道:“这手镯赏给了妾身之后,妾身每日必戴,从未想过有何不妥,今日因着彩云发现绣檀与花枝勾结一事,才想起来让太医也瞧瞧,这才从里面发现了——红花,能够致人流产的红花丝!想那孩子定是被人一早盯上,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恶毒之心可显而知。”
关于彩云的“话”绣檀还能应付,可是这手镯的事情她真是百口莫辩。朗娟之前的盛气凌人也在这一刻蔫了气焰,璟婳不是个挑是非的人,彩云的话念她思子心切可以怀疑,那手镯,她可真是从未做过手脚,璟婳那么笃定的语气又不像是假的……
朗娟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身后的绣檀“噗通——”一声,璟婳话音落地,绣檀身子难以支撑,瘫软下来。
朗娟看绣檀的时候只见她浑身如筛糠,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的笃定。
不由得悲从心中来,直叹这绣檀真是糊涂!自己这半生经营真要被她一朝销毁。
“如果福晋还有疑惑,以为是妾身栽赃嫁祸,可以去查看一下惠福晋的玉镯,到底如何,一看便知!”璟婳堵了她个结结实实。
话已至此,牵扯的可不止只有惠苒,细思极恐,还有先前的戈雅呢,若真是如此,她喜塔腊朗娟真的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妒妇”了。
“王爷,臣妾实在是不知其中原由,婳福晋既然有所怀疑,为证臣妾清白,还望王爷彻查玉镯之事!”朗娟伏地说道。
永琰瞧了一眼满脸泪痕,眸中心碎的璟婳,看一了一眼正襟凛然的朗娟,心里杂乱无章,喉间堵塞的无法开声。
查?
还是不查?
永琰的余光扫了下绣檀。
就在这时,绣檀“叩叩叩”的重重磕头,求罪道:“这事儿和福晋没有关系,是奴婢看不惯婳福晋嚣张受宠的样子,暗里在手镯里做了手脚。”
原以为王爷会下令彻查,谁料绣檀应声担下。
绣檀一脸的忿意,“要杀要剐,奴婢全认。”
“你——”璟婳看着绣檀一心求死的样子,心里像是刺扎一般。
“谋害公主是不是也是你私自谋划的?”永琰眼神阴鸷,看着绣檀,话里三分惊喝、三分愠怒、四分不容置疑。
绣檀看着王爷的眸子,心被敲碎到七零八落,便明白了她不能给主子再招致灾祸,“均是奴婢一人所为!”
朗娟瞠目结舌的看着绣檀,胸口似有千斤重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个气结淤至心口,朗娟生生喘不过来气,指着绣檀,“你——你——”应声倒下了。
绣檀看主子倒下,急乎:“主子!”
永琰一抬手,四宝便赶紧差人去请太医。
璟婳没想到朗娟这样就晕倒了,她心里窝着的那股火还没有倾泻出去,就被截了胡。
不甘心的看着朗娟被扶走,璟婳还欲说话,只听永琰开腔:“绣檀谋害皇嗣,背主而为,实属罪大恶极!拉出去,压入地牢,明日——斩!”
绣檀想必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沉沉闭上眼睛,任由着侍卫拖拉出去。
“爷——”璟婳不相信朗娟会不知情。
“婳儿,眼下宫里事情多,皇阿玛几多要求本王要常驻宫里,平日里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由朗娟照看,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件事让你受苦了~~绣檀既已承认,现在也惩罚了她,朗娟虽不知情,也有失察之罪!即日起,禁足朗慧苑三月,府中事物,全权交由惠苒负责,让朗娟好好思过。”永琰行至跪在殿下的璟婳身旁,声音哑哑传来,似有万般难隐之苦。他的眼睛里满是惆怅,似乎这事儿璟婳做的太过于草率。
璟婳跪在地上,直直的望着永琰,决绝不甘心的看他,问道:“爷,我们的孩子就只能枉死吗?”
永琰大抵是没料到璟婳会这么执拗,眸子的温情一点点沉底,有些头疼道:“璟婳,此事你是不相信朗娟还是不相信本王?”
话一出,璟婳周身肃冷,八月的天居然感觉凉意嗖嗖,直入心扉。
他在压她?
用王爷的威严压她失子爱子的痛,让那痛更入骨髓,她能理解别人的事不关己,她能承受别人的表面关心,可她不能理解王爷乃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阿玛,为什么不能和她一样感同身受?
“王爷,璟婳愚笨,只知道有错即罚,有失要认。福晋手下谋害皇嗣,为何只禁足三月?妾身只想要一个公道!”璟婳也是个认死理儿的性子,看得出来,永琰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那你是要本王废除福晋?还是要遣送她进宗人府,受够大刑伺候?璟婳,适可而止!”随后,永琰就甩袖而去了。
璟婳怔在原地,忽然一阵冷笑,是啊,她怎么如此天真,王爷怎么可能会废了福晋?又怎么可能送她入宗人府?
出朗慧苑的时候,若初和疏桐怕她想不开,寸步不离,可璟婳只想静静,她有些累,还有些疼……
走到湖边的时候,惠苒正在凉亭那儿闲坐。
朗慧苑的事情她已知晓,看着璟婳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必定是操之过急,自己咽了苦楚。
便让斐然带着丫鬟留在原地,自己轻步向璟婳走了过来。
倚栏而望,这碧波荡漾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诱人的光芒,似乎在说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幻影,一个水浪压下,便没了踪迹。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对的;而有时候,我们笃定的、相信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惠苒拿着团扇微微扇了几缕凉风,望向湖面说道。
璟婳转头看向惠苒,她话里有话。琇書蛧
惠苒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抚着玉镯说道:“就拿这玉镯来说,赏我们是恩,不管这是什么,它都是恩。而我们让主子爷心烦便就是罪了。”
璟婳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惠苒什么都知道,“惠福晋明知手镯有问题,为何还戴着?”
惠苒哧的笑了出来:“我不戴就是我的罪过了,况且,我并没有真的发现它有问题,这事儿还是要感谢婳福晋,为姐姐除了一个隐患。”
璟婳真是佩服惠苒,自己真是走了一步险棋,倘若惠苒要向朗娟投诚,说手镯没有问题,那她可是百口莫辩,坐实陷害的罪了。
这边璟婳还没有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惠苒就说了一句直击她心口的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绣檀这事儿王爷不知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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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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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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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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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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