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婳始终一动不动,真的吓着了,若初摸她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忽然,沉默的璟婳无助悲悯的低头注视那丝丝的血迹顺着腿边洇透,染红,如同一条噬心的蛊毒,攀上她的心,扯碎她的每寸试图强撑的镇定……
“血——血——”彩云惶恐的指着璟婳,一时竟慌了神儿。
原本扶着若初,此刻也有些趔趄,站立不住。
“姐姐——”若初心疼又担惊受怕的看着璟婳,手里想使劲儿去抓她,却始终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彩云身上。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主子——”彩云呼喊着若初,香罗跪着哭求着老天保佑璟婳。
一时之间,这原本如人间仙境的荷花池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哀嚎一片……
等到侍卫和丫鬟们紧着步子去送璟婳和若初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彩云回望了一眼假山后面露出的衣角,先前哀恸不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璟婳记不得她是撑了多久才崩溃的,只知道一路上自己是完全发懵的状态,坠痛的小腹时刻在提醒她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而她两只手都在颤抖的托着肚子,心中念念有词:只要孩子无事,要我跪在佛祖面前不吃不喝也甘愿……
只是,你有多大的祈愿,就会知道这事儿有多难。
若初嘴唇发紫,也在关口时刻,王府里此刻就快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是天公悯怀还是悲情共伤,此时,原本云层清透的天际开始淅淅沥沥下雨,滴滴答答的声音更令这气氛凝重。
永琰和朗娟都在凝舒苑里,惠苒知道后也匆匆赶来,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会子谁也没心思坐,再说,也是坐立不住。
“王爷,您别急,两位妹妹都是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朗娟见不得永琰忧心,只见他这般心神不定的不断张望就担心的不行。
永琰也不理她,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璟婳和若初,一个滑胎象重,一个重了蛇毒,怎会如此不宁?“李太医来了没?”他急躁,带动周围所有人都急躁起来。www.xiumb.com
“王爷,李太医在路上,约莫着时间,应该快到了。”惠苒看朗娟脸色微白,就知道她又是心喘不顺了,赶紧回了王爷的话,之后,轻脚走至朗娟身边,不放心的悄悄道:“姐姐没事吧?要不您先歇息一会儿吧?”
朗娟唯恐王爷瞧出来端倪,小声摇头,“别让王爷知道了,此时璟婳和若初最重要,我自是知道不碍事的,你辛苦点儿,多照料看着。”
惠苒也是心头微动,点头说道:“姐姐放心,这是应该的。”
她俩没说两句,内室里的璟婳实在忍受不住疼喊起来,“啊~~”
璟婳全然没了形象,头发湿湿漉漉贴在头上,肚子撕裂般的坠痛感几乎要穿透她的每根筋骨,让她辗转反侧,支持不住。
“啊~~啊——嗯~~”璟婳疼得冷汗直冒,可一想到王爷在外面会着急,就使劲咬着唇隐忍,实在忍不了,才会大口大口出气。
她比谁都知道,这孩子怕真的是保不住了。
香罗已经被吓到魂不守舍了,看着受罪的璟婳,她自责到难以复加,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得不停的换毛巾,帮璟婳擦洗脸上的冷汗。
“主子,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带您去什么荷花池啊,小主子还没见过额娘呢,是我该死啊……”香罗一边啪嗒啪嗒掉泪一边无限悔恨自责。
本就痛到无法言语的璟婳实在是受不了这耳边的折磨,只见她红着眼睛,用从未有过的绝望红着眼睛对她喊到:“出去!让疏桐过来!”
从没见过主子这样,香罗被吓到结巴:“主——主子——别——别气,奴——奴婢走。”
疏桐本就在帮忙,见状便赶紧过来,拉开香罗,说道:“当前主子为重,姐姐看来也惊吓住了,且先等着吧,有我,放心!”
没等香罗回复,疏桐就去照顾璟婳了。
“主子,疏桐在这儿。您别急,一切都有稳婆,咱们听她的,都会没事的,深呼一口气,来,吸~~呼~~”
璟婳也就在疏桐的不断引导中,渐渐平复了一些。
看到主子心态好些,香罗也才放心,泪眼婆娑的出去了。
她跪在凉亭下的鹅卵石上,硌痛的触觉让她心里好受一点,主子正在受难,她帮不上一点忙,或是用这种方式在惩罚自己。“咚咚咚”的一次一次磕头,双手紧紧祈祷:“老天爷保佑,保佑主子平安无事!奴婢愿日日烧香夜夜拜佛,无怨无悔……”
很快,磕红了,破了,流血了……
冷冷的风夹杂着刺骨的雨狠狠地刮在脸上,原本疼到麻木的腿只觉凉的彻骨。
香罗却没有一点儿心思去考虑自己,只要主子没事,她就是这条命豁出去又如何……
吴太医已经分身无术了,璟婳的事情最为棘手,若初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王爷,婳福晋本就体弱,受此惊吓,恐怕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另外,春格格是中了银环蛇毒,此毒性烈,微臣一时没有更好的方法……”吴恙伏在地上,说话都不敢大声。
永琰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万般无奈,心痛疾首的说了一句:“无论如何,必要确保婳福晋和若初无事……”
“是!”吴恙听了这话,赶紧去若初所在内室了。
吩咐侍者:“你现在赶紧按照这个方子煎药,五灵芝一两,雄黄五钱共为细末,每次服两钱,用酒调服,伤处也敷一点。”
侍者得令,赶紧去煎药。吴恙又匆匆去了璟婳那儿。
刚进去,李太医就带了宫中太医院的人过来了。一众太医跪地,“微臣——”李太医还没说完,永琰就急斥开口:“都什么时候了,都起来吧,赶紧去看看两位主子!”
“是!”李太医率领着几位太医,分为两拨,一拨去解蛇毒,一拨查看璟婳的胎象情况。
若初脸色泛青,嘴唇微微发紫,颇有些毒重之意。
“用了什么药?”为首的张太医熟悉毒理,看丫鬟端来了药,问了一句。
煎药的侍者刚好也在场,便回道:“吴太医吩咐过了,五灵芝一两,雄黄五钱共为细末,每次服两钱,用酒调服,伤处也敷。”
张太医紧皱眉头,捋着胡须,道,“嗯,也算合理。这毒侵入脏腑极快,前期处置妥当可是救命的关键。”余下的就是张太医他们根据若初的情况及时调整施针,按穴,药酒之方了。
璟婳已经全然没了气力,因为受了惊吓,她浑身发冷,加上疼痛剧烈,几乎要感觉自己筋骨近裂。撕扯着她每一寸皮肤,连呼吸都是磨心之痛。
稳婆一个接一个进进出出,冷汗直冒,太医也都大气不敢出,时而摇头,时而擦汗私语。
已经多时未进水米,璟婳精神开始有些涣散,无意识中头嗡嗡发响,有力使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恐怕熬不过去了,手扬了扬,握着疏桐,虚弱道:“我恐怕不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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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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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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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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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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