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歌姐姐,这是去哪儿了?”铃歌本想静悄悄走过去,可偏偏彩云不让,铃歌尝试了几次都没过去,索性,抬起头来直视彩云,“你要做什么?”
“看姐姐这话说的,我只是一个小丫鬟,我能做什么啊,哪像姐姐这样劳苦功高,一人身兼几职啊~~”彩云说话刻薄,几乎是每句一针扎在铃歌身上。
“彩云,别太过分了!”铃歌最忍不了羞辱,彩云这明显的挑衅一瞬燃起了铃歌的不满。
作势后退一步的彩云故作惊恐,“呦,我好怕怕啊~~”
话没落音,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彩云直接给了铃歌一个巴掌,嗤道,“你还当这是昀致苑当道的时候啊!”
“你——”铃歌恼怒,抬手就要反击。
彩云一把接住了铃歌砍下来的手掌,使劲一撇,瞧不起的嫌弃回道:“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还这么撒野泼辣,或许你求求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手腕用劲儿,铃歌踉跄了几步,怼到了墙上,硌的背部生疼,手也不小心擦破了。
“笑话!求你?做梦!”铃歌愤恨的眼神几乎要射穿她。
彩云还嫌不够解恨,掸了掸被压皱的衣服,不屑一顾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铃歌,你家主子此生恐怕都会老死昀致苑,但你或许还能伺候伺候别人,假如没有好主子跟随,找个太监做对食不也蛮好的吗?对你来说,最是拿手了吧……”
几乎要把指甲抠到墙里的铃歌知道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
“彩云,人不要太过分!”铃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然后呢?我就过分了,怎么着?我再告诉你,别说你家主子没有了以后了,就是那完颜一家也都彻底完了,想要靠陪嫁丫鬟的地位称霸王府的日子再也不属于你铃歌了!”彩云咄咄逼人,不住的一刀刀挑起别人的伤口。
铃歌就怕有人提及完颜家,不是怕别人说三道四,是她怕主子听到了受不了。
可隐瞒了那么久的消息还是被彩云说出来了,铃歌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一串玉髓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
是昀致苑门口。
糟了……
铃歌心里一万遍念到不是主子,不是主子,不是主子。
连跑带逃的奔到昀致苑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戈雅怔怔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彩云见状,早就和小丫鬟们溜之大吉了。
铃歌一下就慌了,心底凄凉一片,结结巴巴朝昀致苑方向低呼道:“主——主子?”
铃歌跌跌撞撞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戈雅怔在了那儿。
“铃歌,你老实给我说,老爷和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戈雅揪着一颗心提着一口气问道。
没有了退路,铃歌知道再也瞒不住了,膝下一软,泪眼婆娑的跪下,磕头,哭泣道:“主子,夫人,夫人……”
她要怎么说出口,要怎么忍心往主子心上撒盐。
“说!”戈雅眼神空洞,却无比坚定,与她而言,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夫人——没了……”铃歌哭着说。
见戈雅没有说话,铃歌抬头看向主子惶切道:“主子,您说句话啊,别吓我……”
“还有呢!”戈雅每呼吸一口,心口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生疼。
铃歌真的难以言语,手支撑着将倒的身子,颓坐着,长吸了一口气,慢慢道:“老爷,大少爷,二少爷都被流放宁古塔了,终生不得回京。听说,老爷在路上就……其他女眷都被贬为了包衣,赶出府中了。咱们完颜家,散了……”
一句散了,既是铃歌最后的心气,也是戈雅心里防线的崩塌。为何?她一生都交付给了这王府,所有的青春,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与心最后怎会化为噬人骨血的恶魔?
王爷,这个也曾许诺她一生繁华一世安好的人,没想到成为了伤她最深的人。
可笑!
可悲!
可怜!
“是啊,散了,阿玛额娘别说安度晚年了,如今,连命都没了……”戈雅几乎是笑着说出来,“铃歌,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铃歌一颗苦心再不知怎么劝了。
“原来王爷一直视我为棋子,他从来没有真心待过我。”戈雅脑子里多日来的混沌忽然就清晰了,她好想哭,可怎么就没有泪呢?
“主子,您哭出来会好些,别这么难为自己。”铃歌知道主子性子烈急,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铃歌,我不想哭,阿玛额娘都看不到了,我还哭什么?”
就这么,戈雅整日整夜的不休息,任凭铃歌跪地头都磕破,也不听劝阻。
这天,戈雅恍恍惚惚中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唱戏。
“铃歌,是不是有人唱戏?”戈雅已经有气无力了,连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不少精力。
“主子,奴婢在。”铃歌也陪着她熬着,仔细的停了一会儿,说道:“凝舒苑主子有喜,听说,王爷怕她烦闷,请了名角儿唱戏。”
“哦~~”戈雅闭上眼睛,对阿玛额娘的愧疚,对那未出生孩子的心疼,对家族因她而没落的自责一切涌了上来,她似乎看到了他们,看到他们招手与耳边的热闹形成了巨大的幻觉,如梦似幻。
“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新的幸福,我就要撕心裂肺的承受一切?我要死,也不会让他安心的活!”戈雅不断的闪着偏执激进的念头。
“铃歌,给我梳妆。”戈雅已经没办法抬起来手了,气若游丝的呼道。
这大概是铃歌听到最好的消息,还以为主子想开了,激动的连连点头,“哎,奴婢这就给您梳头。”
坐到镜子旁,看着憔悴不复精致的自己,戈雅就联想到成亲那一天。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天,额娘说他们完颜氏的荣华就指望她了,王爷看起来温厚如玉,是个能够好好待她的良人。戈雅就满心的憧憬着未来,她和王爷的未来……
任她如何都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吧。
很快,铃歌就梳好了。她小心翼翼摸着发髻,欣喜的看着镜子中的主子,说道:“主子,您看,您还是那么漂亮!”
戈雅苦笑一下,无所谓了。
“你去请王爷,就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求见,今日一面之后,我绝不会叨扰他。”戈雅心平气和道。
可这话在铃歌听来,却紧张的很,算了,只要主子能好好活着,宠幸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奴婢这就去。”铃歌抹了下发酸的眼角回道。
戈雅在铃歌走后,朝着家中方向,沉沉跪下,连着跪拜了三次:“阿玛额娘,你们等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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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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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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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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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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