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只能人工呼吸吗?”
“不然呢?”许可平反问。xǐυmь.℃òm
不想别人碰他…即使是你亲了他他就能醒过来,我还是不愿。
“别管我们了,让小远睡吧,他困了。”
许可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疯子,小远会死的。”
“死了就死了,不疼的,我会下去陪他。”
他妈的,简直能把人逼疯。许可平给他推一边去,用按于前额一手的拇指与食指捏闭常远的鼻孔,然后深呼一口气,张开口紧贴常远的嘴。
大众对人工呼吸的误解太深了,其实人工呼吸并不是要嘴对嘴亲上去,而是要把患者的口部完全包住。
平哥在学游泳的时候学了人工呼吸,专业的。
专业的不像话。
因为是常远,也因为是常远。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常远,摸个头什么的,最过分的那次也只是在午静校的时候趁他睡着偷偷亲了亲他的手。
常远被手机灯光照的清清楚楚,比平时更好看。
好想亲亲他…
许可平极力压下这个念头:搞什么鬼,这可是小远啊。
这可是不属于他的小远啊…
苦心人,天不负。
救护车来了,常远也醒过来了。
可是醒过来的常远状态不是太好,看到外人就哭就尖叫,听的人头疼。
医生也没办法碰他。
“……”
这个时候只能让林天齐试试,过去抱住他,给他抱到救护车里。
说来也怪,林天齐碰他的时候他就没那么抗拒了。只是发抖,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好像是怕他把自己丢开似的。
这个无意识的选择让林天齐泪流满面。
小远,我错了,哥,我错了,对不起,你回来吧…
外面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看着林天齐抱着常远出来,听着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远。
许可平想了想,笑了。
有点凉。
“……”
林天齐抱着输着液睡着了的常远,沉默不做声。
常越在他旁边坐着,掏出了烟…想了想,又把烟放了回去:
“这不怪你(怪谁)。”
问题很大。
从此小远的事情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
“三十天,还有三十多天就是七月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小远治好,保证他能够参加高考。”
作为一个老师,很冷静;作为一个父亲,很绝情。
段素霞不知道这事,常越会好好的瞒住她。
“不可能的…”林天齐摇头,这种算是心病,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医好。
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本书的名字。
《心理罪:教化场》
就是…自己可以去扮演那个坏人,重现小远十三岁那天的场面,然后假装不敌小远被他打一顿,说不定小远就会好了。
孩子,你想想那里面的人的下场。
林天齐:……
林天齐:被小远打死也值了。
“唉。”老丈人叹气,问他:“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说来话长…
为了常远,林天齐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说,常远在听。
睫毛微微颤抖,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他笑的很好看,眉眼弯弯的,像月亮。”
像我的月亮。
在那阴历初三夜的漫天星河里,我独一无二的月亮。
常远醒了,又开始哭号起来。
手脚不安分的乱踢乱动,把输液的针头都给扯掉了;手背上渗出豆大的血珠,一颗接一颗,汇成涓涓细流。
“……”林天齐脑袋发蒙,根本听不清常远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翕动着。
大概是咧着嘴在哭。
由于常远抗拒任何成年男性的触碰,所以之后的几天林天齐一直在受这种折磨。
循环往复。
他感觉自己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耳朵里只有常远的哭声和尖叫。
他轻声安慰他,脸都被他抓破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给打的镇定剂,打的时候常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的他心里发寒。
“小远乖。”
小远真的很乖。
犯了错会自己剪指甲,剪的很深,把指甲缝里的肉都给剪掉了一块。
自己惩罚自己。
林天齐连哄带骗的把他的剪指甲刀给没收了。
“…唔。”这是要哭了。
林天齐捏捏他的脸,好言相劝:“我来帮你剪,你那样是不行的,容易甲沟炎,很疼。”
常远垂眸,伸出手给他。
百分之百的信任。
从开始到现在,甚至是漫长的以后。
小时候妈妈说过,偷吃一颗糖,就要吃多于糖十倍的苦。
他就是他偷吃的糖啊…
常远这事被遮掩的很好,基本上没人知道。
许可平半知半解的,每天晚上都要问问小远的情况。
他并不是弯的,对常远也并不是那种喜欢,可能他只是心疼他罢了;心疼他小小年纪受的罪,心疼他这个可怜人。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阻止林天齐他们在一起,他想常远能去喜欢别的女孩子…或者说,谁也不喜欢。
平哥是真的把小远当兄弟了,才会凭空生出那么多暧昧不清的幻想。
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终于清醒了一些。
面前是层层叠叠永远都写不完的模拟题,是他自己规划好的前路。
一般来说是不会被打乱的。
这就是一般情况。
他帮不了小远太多,他只能保证自己往前走。
这就足够了,少疯一个是一个。
这次的理科全年级第一依然是张雨晴。
在外面上全日制补习班的张雨晴。
顾君安第二,李荷第三,王嵘卿第四。
大远子第六十八,全班倒数第一。
他一直在退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为此董瑶找他聊了不下五次,可是都没什么用。因为他也是在很努力的学,但就是无法集中精力,心不在焉的。
顾君安他们想拉他一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顾已经佛系了:“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爹娘;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不到高考日,不与憨批论短长。”
大卿儿:……
温道韫没什么异样。
哭过几次之后就挺释然的了。
就算没有常远,林天齐也不会喜欢自己。
…那还有什么可惜的。
毕竟,起初的她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而已。
女孩子有些矫情的给他发了消息。
未若柳絮因风起:天哥,对不起。
未若柳絮因风起:你们的事,我一定把嘴巴闭紧,不会说出去的。
未若柳絮因风起:祝你们久久啊。
【同时会屏蔽对方的临时会话,不再接受此人的消息】
□删除好友
□取消
选择忘却了,就不要再回头。
一瞬间,小温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喜欢天哥。
有点后悔那天晚上的表白了。
好幼稚。
快要高考了,陈宁给小远求了平安符,签子:金榜题名。
一封手写的信,没有寄出。
红缎带,挂上了月桂树。
成长啊,每个人都在成长。
所以小远,你也快快好起来好不好?
“……”
常远在写数学题,林天齐在一边看着。
他很认真,看起来就跟之前正常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不知道在哪个下一秒就会发飙,拿着笔把书划烂,然后抱头大哭。
已经好几次了。
通常是林天齐哄他,被他扯着脸抠挖几下,或者抱着肩啃两口。
林天齐从不会躲,总是任他胡闹。
在赎罪,也在救人。
脸上带着结了痂的血痕,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写不出来吗?”林天齐摸摸他的头。
常远放下笔,攥紧了拳头。
“我给你讲讲?”
“你先离我远点。”常远还是很理智的。
林天齐摇头。
怎么可能放任你自己一个人,与其让你自残还不如让你打我。
他自己有预感,自己能治好常远。
暂时治好。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自信了。
常远一哭他就没辙,碰一下都不行,碰了会哭的更厉害。
断气的那种。
他只能坐在凳子上发愁,耳边是常远哑着嗓子的哭声。
好不容易有一丁点好转,现在全都给毁了。
负责给常远做心理疏导的是个女医生,站在外面刚想敲门,听到里面的情况之后犹豫了一下,叹气,转身走了。
情况不可控,不能强行出现,会给他造成心理压力。
只好让那个男孩子先撑住了。
哄好了,又哭,哭了,又要哄。
日日如此。
“是不是过了一个月了…”一天晚上吃饭,林天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心理医生摇摇头:“这才第六天,连一星期都没到。”
少年叹了一口气,随便扒拉两口饭,放下碗回了病房。
常远在背书,背的很认真,看到他过来了只是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想到了什么,眉眼一皱又要哭。
林天齐叹气:“阿远,别哭了。”
常远摇摇头,在床上缩成了个团子,难受的浑身颤抖。
所幸是忍住了,没有哭。
听话的很。
“明天就要三十天誓师大会了。”
他伸手摸摸团子拱起的背,有点硌得慌,瘦的让人心疼。
常远有些哽咽,身子抖的厉害。
林天齐吻了吻他的头发:“想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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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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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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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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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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