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短夜长,才晚上六点半天就黑了,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前走,背后星光撒了一路。
“这儿怎么都没几个路灯?”常远问他。
“没必要。”林天齐回答。
常远叹气:“难道就准备这么一直冷冷清清下去吗?”
“倒不至于。”林天齐给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淡淡开口:“城市总归会扩展版图,之后若是等到向南来,烟站肯定首当其冲。”
“首当其冲的意思是最先受到攻击或伤害,你这个成语用的不恰当。”常远也很认真。
林天齐笑:“今晚夜宵吃鱼吧,看你挺会挑刺的。”
常远狠狠的朝他腰间拧了一把:“这是在外面,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悻悻的收了手,林天齐挽住他的胳膊:“还要继续散步吗?不然的话…回家?”
“散步,去热闹的地方,我去沾点儿人气儿。”常远垂眸,林天齐必是言听计从。
大队院里无非是最热闹的,他带着常远过去,里面一群跟着音乐节拍跳舞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奶奶老大妈。
于是他说:“常远,你不会喜欢看这个吧?”
常远白了他一眼:“我不仅看,我还会跳你信不信?”
林天齐摇头:“不信。”
你?广场舞?这俩词能联系在一起?
“噗,我真会。”常远给他面前摆了几个造型,有模有样。
领舞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看这边儿有个人也会,就过来拉他:“来来来,跟着一块儿跳啊!”
热情,还热情,还非常的泼辣大胆。
常远笑:“算了吧…”
“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媳妇冲林天齐笑了笑。
盛情难却,林天齐给他推也推到了列队里:“你就跟着跳跳也行,露一手给我看看。”
常远没办法,跟着扭。
大音箱里放出“老婆最大呀,老公最二,你是我的心呀你是我的肝儿,不求你发财呀,不用你当官儿,这辈子注定围着你打转儿”的歌曲声,常远听了噗嗤一笑:“跳的还挺行吧?”
林天齐等着听下一句。
音箱没让他失望:“老婆最大呀,老公最二,你要答应我不许找小三儿,年轻的情儿呀,老来的伴儿,我想要为你生个小孩儿。”
“常远。”他喊他。
周围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只能用喊的。
常远应了一声,没扭头看他,还是聚精会神的跟着大家跳舞。
他贴近他的耳朵,压着声音问道:“你会生小孩儿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常远回问:“你会吗?”
“我肯定会啊。”林天齐眨眨眼,表示小case。
回家用行动告诉你我真的会。
常远:……
常远:“假的,你会个球。”
真的,他会。
常远知道他不好对付,口袋里装了一小瓶白酒,特别晚了回到家里,洗刷完毕,自己刚坐在床边他就扣好门锁踱步过来了。
“站好。”暂时先不让他过来,常远从口袋里掏出酒,拧开盖子直接灌了一口。
今天就收拾你。
“这…”林天齐搞不懂他要干嘛:“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常远勾起嘴角:“你说呢?”
绕是林天齐这下子脑袋也不灵光了,就那么凑过去想坐他旁边:“我也不知道啊。”
“别跟我坐一块儿,蹲地上去。”常远这么对他说。www.xiumb.com
他照做:“嗯?”
其实常远的脑回路也很好懂:林天齐比较讨厌酒味,自己喝了酒的话他大概就不会乱想那啥了。
果不其然,林天齐是能不呼吸就不呼吸,实在喘不上气了就浅浅的吸一点儿空气。
常远于心不忍:“算了,我不喝了…”
“没事,想喝就喝吧,我不讨厌。”林天齐蹲在地上仰脸冲他笑,笑容清朗:
“只要是你,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常远,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人。
常远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玻璃瓶子放在桌子上,跳下床去,冲他伸出手:“手给我。”
林天齐照他说的做,手放在他手上,被他抓住给拉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出口,又被人家给推到了床上。
气势瞬间就起来了。
“…天儿。”常远很少这么喊他。
“常远?”他一脸茫然。
而常远不管他理解也好不解也罢,给他死死的压住:“喊哥。”
“哥?”林天齐让喊就喊。
俩人都只穿了毛衣之类的薄衣服,林天齐的脖颈生生映在常远眼中。于是他直接张嘴亲了上去,带着新鲜的酒精味道。
林天齐任由他亲他咬,疼了的话只是闷哼一声。
咬了几下常远就不咬了,他摁着林天齐脑袋旁边的床板,就那样看着他。
“哥,你亲亲我。”林天齐叫他。
“……”常远拿不定主意。
见他有些犹豫,林天齐直接伸手给灯关上了,然后主动仰脸去亲吻他。
我是讨厌酒味,但是我喜欢你,爱屋及乌,你身上的酒味我并不讨厌。
凡事想通就好,常远想的很通:“那我把衣服脱了。”
林天齐笑他:“是酒壮怂人胆吗?”
常远坐在床的最里面角落里脱衣服,回他:“我不怂,怕你怂。”
“谁怂谁不是男人。”林天齐的flag算是立下了。
外面月色朦胧,云采漫天,轻柔柔的,随风四散开来。
少年紧闭双眼,咬紧了牙关。
/两个人对着打
/林天齐先给了他一腿
/常远被绊倒了,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林天齐心疼他,问道:“没事吧?疼不疼?”
疼,肯定疼,常远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要不,算了吧?”林天齐皱眉。
常远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打,继续给爷打
大胆的让人望尘莫及。
“啊…”
是那种明明会写却把答案算错了的疼痛感。
撑着床板的双臂再也撑不住了,常远索性整个人都趴在林天齐身上。
傻子,林天齐慌乱的抱住他。
/打什么打
“你这样会受伤的知不知道??!”
“闭嘴…”
常远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凌乱不堪。
书桌上散放着六本厚厚的书,清一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常远,你说句话我听听。”林天齐抬手摸他的脸。
“……”嘴唇都被咬破了。
温温热热的…是血??!
自己真是个畜生。
虽然说过了谁怂谁不是男人,但是,如果为了这个弄痛了常远,那自己就更不是男人了。
林天齐去卫生间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端了盆温水给常远擦身子。
“不用不好意思。”不知道常远怎么想,林天齐自己倒挺不好意思。
常远不这么想:“我是你哥,伺候我是你活该的。”
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其实整个人立马能哭成一滩水。
一切忙完,两个人还是睡一个被窝,林天齐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对不起,真的是辛苦你了。”
常远想把腿蜷起来,但是动一动那里都疼,只好作罢。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我是没关系啊,可是你怎么办,都给你两次机会了,还是没要了我。”
“我是没有要了你,但是你都快要了我了。”林天齐的呼吸打在他耳边,听起来让人很安心。
“嗯?”常远问:“这怎么说?”
“你这是要了我的死心塌地啊,哥。”
常远,要是有一天我们分手了,那该怎么办?
谁提的?
我…
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
都有…或者是你自己说一说这两个选项相对应的后果。
嗯…我会等你一纪。
一纪?那是啥东西?
傻,语文课又没听吧?一纪是十二年。
为什么是十二年呢?
你猜。
想着啥时候普及十二年义务教育?
滚。
那你说到底是啥意思啊?
因为岁星绕地球一圈是十二年,岁星转了一圈,人也该释怀了。
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你呢?
啊?
要是我们分手了,你会怎么办?
我啊,我会喝了豆浆豆腐脑吃了豆干豆腐乱七八糟的然后去强吻你。
嗯?你这是什么回答。
你死我活啊…要不,咱俩分手那天给你约在一家咖啡店,你一杯豆浆我一瓶老白干,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给我滚一边去。
常远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天齐?”
“在呢。”
林天齐给他搂在怀里搂紧了:“安心睡吧。”声音里带着困倦,听起来没精打采的。
常远一下子消停了下来,不再折腾人了。
很乖。
乖的令人心疼。
林天齐叹一口气,亲了亲他的头发。
还是那句话,他看细节,他会疼人;这两人好像是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这么说吧,学霸心里住着一个混子,混子心里住着一个学霸。
从某种意义上来解释,他们会喜欢彼此,是因为对方就是自己所想要成为的样子。
你觉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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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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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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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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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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