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浅浅含了一下他的唇。
柔软的唇上,那股清新的甜香,便像是在他的唇上蔓延开来,流入齿间。
男人的身体似乎微颤了一下,看少女闭眼的模样,她却只浅吻了他一下,便缓缓睁开眸,身子也移开了。
鸦羽般的睫毛蝶翼一般扑闪下来,凝着他的眼睛,抿了抿湿润的红唇:“殿下......”
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在说,“对不起”,带着些微无辜和纯真。
李承郾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她都要忘了,现在的李承郾,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看到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亲他。
却不能亲。
小姑娘的眼神中似是暗含了几分委屈,李承郾眸光微动,凝着她的双眼,片刻,移开了目光。
“夜深了,孤该回书房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低沉的嗓音落下。
话音一坠,小姑娘的喉间忽然不可抑制地溢出了一声轻轻的哽咽,但她又很快收起,然后软糯的嗓音微微抽嗒地应了一个字,“好。”
她应该懂事一些。
他去顾府的那天,就说好了的。
成亲之后,寝宫会让给她,他去书房,但没有人知道,不会影响她的名声。
可是,她还是有些难过,他古井无波的语调,毫无波澜的神色。尽管知道,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算记得,大概也是这样吧。
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一旦脑子里浮现起以前的事情,顾之瑶的眼角便有些抑制不住地涌起了涩意,声音又细微地哽咽了一下。
她索性转过了脑袋,低垂下眼睫。
李承郾自是听出了异样,掀眸,便见小姑娘侧脸的眼眶中泛着细细的泪花,像是顾及着他在,才一直湿漉漉地却没有落下。
顿了顿,他喉结轻滚,问她怎么了。小姑娘却摇摇头,说没事,只让他快走。
可自己的话才说完,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地落到了嫁衣上。
好没出息。又……
他就不能…...什么也别问,直接走吗。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
“啪嗒”、“啪嗒”,她努力地控制着,泪水才只偶尔落下一两滴。
一袭嫁衣的小太子妃,像是未完全长开,脸生得还有些很稚嫩,此时小脸上忽然挂着泪痕,更是楚楚可怜又惹人疼爱。
李承郾心底莫名地涌起一分闷钝感,抬手,替她抹了抹泪痕,没有说话。
却不想这一下,彻底打开了她的泪匣子,掉得更厉害。
李承郾:“......”
男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可却偏生狠不下心撇下她不管。
最后,好说歹说了不知多久将人哄停了,还要替她脱了嫁衣,哄她睡觉,才算是消停。
她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哭了。
小姑娘大概早就困了,抽搭着红彤彤的鼻尖,凝着面前的男人,以前总是他迁就她,现在,她也要等他啊。
等他,能够再喜欢上自己。
须臾,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软糯又带着些微哭腔的嗓音说了一句“殿下晚安”,才把小手缩回了被子里,像只小动物一样乖乖闭上了眼睛。
李承郾喉结滚动了下,像是百感莫辨。
稚嫩又娇俏的侧颜上挂着干了的泪痕,一直到少女的呼吸逐渐平稳地起伏,殿内的烛光才熄灭。
“殿下。”看到男人从里面出来,将门掩上,名鹰似乎有些吃惊。
“去浴殿。”男人声音平静地说。
名鹰看了眼男人的唇角,眼睛暗自亮了亮,应了声“是”。
.
浴殿之中。
腾腾的水汽缭绕,男人赤.裸着上身,靠在浴池边上,硬实有力的后背上,有两道不深不浅的疤。
肩膀上还有两个浅浅的牙印,却像是刻意保留。
只是,他终究不记得,何时被什么咬过。
那根手绳也映入了脑中。那天他醒来后,手腕上的印记,分明显眼,不像是只戴了一夜。
男人的薄唇轻抿,眸光深邃。似乎想起什么,又看了一眼挂在黄花梨木上的嫁衣,衣襟处,那只金蝴蝶在殿内的烛火下熠熠发光,生动明媚。
脑海中拂过了,今日小姑娘将金蝴蝶别到他衣襟上的场景。
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当真像一只落在了他肩膀上的小蝴蝶。
又拂过了方才喝完合卺酒,她凑到他面前,轻吻他的模样。烛光之下,眼眸生辉,眼尾泛着红……后来,又哭成泪人。xiumb.com
当百般场景一同映入眼帘,李承郾忽然又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有些痛苦地捂了捂胸口,整个人没入水中,屏了许久呼吸,才让所有念头消散。
…...
从浴池中起来,穿了中衣,名鹰便看到男人已经恢复一脸从容,向书房走去。
毫不知情的名鹰:?
殿下......媳妇不要了吗?
书房中有一张紫檀木宽榻,太子平日里批阅公文至夜深,向来会宿于此。
此时,夜深人静,周围已无人。
一堆书卷之中,李承郾翻出了一叠公文下的那个盒子,深眸沉凝。
黄花梨木的匣子上,显眼地躺着一根玄蓝色的手绳,旁边,还有一块刻了字的玉佩。
上面,唯有刻得极深一字——
“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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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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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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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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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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