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梳洗装扮好的小姑娘,抬眸看到门外的他,明显是怔了下。
但很快掠过,旋即清澈的眸底又亮了亮,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清甜的笑:“殿下早啊。”
一如既往。无害又单纯。
却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男人长睫微垂,薄唇轻动了下。
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落在眼前的姑娘身上。
耳边响起方才的话语。“可表姐说过,对公子从无他意。”
从无他意。
她把自己推给别人的时候,心里当真,没有过一丝不舍的念想吗?
她心里,当真从来没有。
在意过他吗。
顾之瑶一开门,就看到一身宽袖玄袍、头戴玉冠的人站在她跟前,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眸底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忧伤,直勾勾地望着她。
怎么看着,莫名有些可怜.......
“殿下,你怎么了?”
小姑娘轻抬了下眉梢,似是有些不解。
只是,鼻尖忽然钻入一阵血腥气,在面前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过。
视线一扫。男人的手掌紧握,血“嗒嗒”地从手心滴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似的。
“殿下,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顾之瑶下意识地抬起他的手要看。
就在那一瞬间,他想把手抽回去,可当那双温软的小手,轻轻托着他触感极冰凉的手,一颤,却没有离去,他如何都不忍心。
眼前的小姑娘抬眸,目光落在那张俊脸上,眸底划过微微担忧:“殿下你不去包扎吗?”
受伤的是右手,上面被割出了几道血痕,有些深。刚刚还那么用力地握,此时手上已经染满了殷红的血迹。
这点小伤,对李承郾来说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可当小姑娘见他不说话,又皱眉轻轻地问他,“痛吗”的时候。
他鬼使神差地“嗯”了声。
顾之瑶眼眸怔怔地看了他眼,深吸了一口气。
疼就去上药啊,杵在她门口算怎么回事。
皱皱眉,将自己的房门掩上,把他拉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名鹰呢?”顾之瑶问。
“出去了。”
她吹了一下刘海,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名鹰可真会挑时间出去,他们家殿下都受伤了,现在让谁来包扎?
小姑娘视线灵敏地瞥到了紫檀木方桌上,那个熟悉的方木药箱,取了过来,放在桌上。
脑袋也撑在桌上:“那殿下只能自己上药了,或者,我去找大夫。”毕竟,伤得也不算轻。
看到男人好看的眉宇轻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顾之瑶又收起了撑脑袋的手,问道:“怎么了嘛。”
李承郾那双幽深的凤眸看着她,薄唇轻动,“疼。”
怎么......还怪惹人怜爱的。
常用的是右手,受伤的那只,也是右手。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看着他,“.......可是我没有给人上药过,也没有包扎过。”xǐυmь.℃òm
.........
还在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小姑娘恻隐之心一动,一鼓作气,从药箱里面掏出了小药瓶、白纱布,全都放好在桌上。
之前都是被上药的小姑娘,这会儿,小心翼翼地扒过了他的手。
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殿下,你要教我。”
于是,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给他的手涂起药来。
到底是小姑娘,力度极轻,像根羽毛在他手心轻轻刮过。
可即使这样,上药的时候,小脑袋还要不时扭头看他,皱皱眉问:“疼吗?”
“还行。”
“那我,再轻点?”小姑娘小手拿着药瓶子,喃喃了声。
鸦羽般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眸写着认真,让向来心态稳如老狗的李承郾,心底都难得地生出了分愧疚。
欺骗小姑娘,博取同情。
他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
可就是她这样细微的关心。这样在他身边,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模样。
让他莫名贪恋。
在他的指导下,小姑娘上完了药,又一圈一圈地给他包扎,问他:“这样可以吗?”
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细碎黯淡的风暴不知道何时被驱散了些,此刻又带上了微光。
顾之瑶抬眸,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对上了他那双变幻莫测的桃花眼。
此时又带上了勾魂摄魄的那股子惑人劲儿。
“所以,殿下刚刚是因为疼的,才那个样子吗?”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看着小姑娘疑惑又懵懂的模样,男人继续不要脸道:“嗯。”
顾之瑶皱了皱鼻子,这个人怎么又开始“嗯”,“嗯”,“嗯”的了?怪冷漠的。
站起了身,顺顺裙摆,“既然帮殿下包扎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才落,衣袖下的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攥。
顾之瑶一眼就落在了他握着自己的,那只刚包扎好的手上。
力道还挺大,不疼吗??
男人凤眸看她,“算算账再走。”
被固住手臂的顾之瑶眨眨眼,什么账。
“那人是谁?”
那人,卫蓉。
又眨了下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帮他,却莫名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殿下......不是喜欢那样的姑娘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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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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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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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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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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