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与其说德王是听得安逸所说的话,倒还不如说是估计安逸的面子,
“把这以下犯上之徒,给本王轰出去!”
“哼!”
倒是没等门口的侍卫动手,柳彪到好像是受了大气一样,甩了甩衣袖转手气冲冲的出了正殿。
德王转面过来又笑着劝安逸道:“静远伯勿要动怒,别跟着小人一般见识。”
“让王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静远伯且快入座,咱们聊正事儿。”
德王忙双手扶在安逸的双肩把他落在了座位上,然后把手朝着竹宗臣一伸,朝着在座的人介绍道:“这是吏部左侍郎竹大人,就是原来的四川承宣布政使,算起来我要叫一声叔父的。”琇書蛧
高慈勋最后一句话像是特地说给安逸听的,因为柳彪这事儿算是个突发事件,但是安逸和竹宗臣之间的矛盾,那他可是听在耳朵里的,生怕两个人在一言不合弄得下不来台,脸上笑了笑打圆场似的接着道:“我知道当初在四川的时候,静远伯跟我叔父有点小误会,不过今天在我这殿里只谈国事,可不准记私仇。”
“这个德王大可放心,当初在四川我不过是跟竹大人政见不合,说上误会,那还真谈不上,你说是吗?竹大人。”
安逸倒是很大度的先朝着竹宗臣脸上堆了堆笑,只不过却笑的没那么走心。
竹宗臣当然不会像柳彪一般,同样是一张布满周围的老脸微微地笑着应道:“是了,静远伯说的没错,政见不合而已,为官者为国谏,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那就好。”
高慈勋心里头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朝着上首的位置上走了过去,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封小册子摆在桌前,冲着众人正色道:“不瞒诸位讲,这次找大家来是商议与辽人和谈的事儿。”
“和谈?”
孙德璋不解的皱了皱眉,“我们和辽人之间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摩擦,为何要找他们和谈?”
德王摇了摇头,“舅舅想错了,不是我们找他们和谈,是辽人把和谈的函文送到我这儿来了,要跟我们和谈。”
“我不赞成谈判!”赵王高由晋先开口了,
“有什么好谈的?这辽人分明就是在王京啃不动了,想要全身而退,又怕我们从中作梗,所以才会主动找我们和谈。要我说,先把他们收拾了,再收拾王京里的那个,只要有兵在手里,有什么好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郭木尔突袭太原的缘故,赵王这次对于辽人可是没有什么好态度。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过激进。”
知道辽人锋芒的孙德璋,还算是比较稳重保守的,他并不太赞成赵王的说法,
“别的不说,辽人的并未我和静远伯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绝对不是辽人,而且我们手里的兵力也不允许我们这样无畏的浪费在辽人的身上。如果把辽人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咱们是输是赢,到时候如何处理王京里的高慈祥?要知道他手里现在十多万人马只多不少。”
德王没有作声,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安逸,“静远伯呢?这么看?”
安逸深吸了一口气,“我同意孙老都督的说法,我觉得目前辽人这议和的想法符合我们保存实力的目的,可以跟他们试着和谈,而且利用他们来削弱高慈祥的目的已经达到,辽人撤出战场,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坏处。反而如果他们在这儿搅局,倒会是让我们感到很棘手。只是不知道,萧燕儿这次打算提出什么条件。”
德王听完之后,冲着安逸灿然一笑,然后将那摊在桌案上的那封小册子往前他前面一递,道:“静远伯可能想不到,辽人的萧太后指名道姓要跟你和谈。”
“跟我?”
“对!跟你。”
德王点点头,“不过我想了想,我们这里们除了你在兰州跟辽人在谈判桌上周旋过一次之外,旁的还真没有别人,所以这次可是非你莫属。”
这本来也在安逸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就并没有故作推辞,他伸手接过桌案上递过来的小册子随意的翻看了看,然后朝着德王把头一点,
“好,三天之后我准时赴约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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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与辽和谈一事对于德、雍两王来说从来都不可谓不重大,这就好像是一方均衡的战争天平前的一块很有分量的砝码一样,不管这块砝码放倒那个秤盘上,都会造成整个天平的瞬间失衡,
而这种足以左右局势的力量,也是萧燕儿能够以此为谈判筹码跟两方势力狮子大开口的重要倚仗之一。
只是介于贯穿始终的天朝上国身份作祟,大夏皇室就算是让萧燕儿把炮火架到了王京城下,作为执政者的雍王都不会亲自出去和谈,
换作德王也一样,尽管让他重视到把自己的亲兵卫队都派给了安逸,但是此去赴谈的,也只有安逸一个人。
安逸倒是胸有成竹,照他的话说,对付萧燕儿这个女人,交给他就可以了,但是进太原城没有多久的竹清怡这两日可是烦心事不少,其中最让她头疼的,就是三日里面能有两日上府门来探望他叔父竹宗臣的德王高慈勋,
然而就算是竹府的下人都看得出来,德王殿下这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让竹清怡感到郁闷无比的是,自己的父亲明明看的明白,还每每德王过来总让自己也出去到厅里应上几句。而且每次见到自己,德王的那副清怡妹子长清怡妹子短的关切模样,让竹清怡感觉到高慈勋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吃进去。
“好,叔父,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带着清怡妹子一起去王府,跟母妃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叙叙旧。”
听的竹清怡直用纤手托着脑袋,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邀他们去王府里叙旧了。
竹宗臣自然是笑着应允,然后客客气气的把已经起身的德王送出了府去,
不过在转回厅里来的时候,对于女儿的态度,他是相当的不满,
“清怡,你怎么回事儿,每次德王来你总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这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
竹清怡很是不悦地站起身来,冲着竹宗臣顶道:“爹,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不劳您老操心......”
“胡说!”
竹宗臣没听完,就打断女儿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到大不管你喜欢什么做什么我都是由着你性子,但是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爹!”
竹清怡的黛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就好像是两道染在水墨画上的远山一般,神怡而灵动,
“我不喜欢高慈勋!父母之命这我没意见,但是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让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你为什么硬是要撮合我跟高慈勋?”
从竹宗臣的角度来说,并不理解女儿为什么就看不上高慈勋,声音抬高了两度说道:“高慈勋哪里不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人家,天潢贵胄,又是皇室正统,母妃也是贵为皇贵妃。最重要的是他也对你有意,日后登基大宝,你就是中宫皇后的啊?”
“我不要做皇后!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女儿家家的,重要的不是你喜欢的,而是一个能配得上你的,而且这个能配得上你的人又喜欢你,这才是上上之选呐!”
“我不听!”
竹清怡感觉,自己的父亲就亲事这方面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频道,做父母的永远都不能理解什么叫“我喜欢的人”,有些忍无可忍的她索性耍起了大小姐脾气,猛地从楠木椅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一甩自己的锦袖,转身而去。
“你!你上哪儿去?”
对于一提及亲事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儿就这样一副火爆性子,竹宗臣也早就是在意料之中,他把双手往后一背,看着竹清怡远去的背影,颇为无奈地摇头自语道:“哎,静娆啊静娆,你这个女儿我是越来越管不了了。”
..........
竹府后堂
竹继云还正在后堂内厅里聚精会神地读着圣贤书,正揣摩书中圣贤的经世之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姐姐竹清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咣”的一声推开房门,黑这个脸朝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说来也算是特例了,竹府里面一共有三个书房,两个是给竹宗臣和他儿子竹继云用的,剩下的一个,便是给女儿竹清怡的,要说这大夏的深宅大院,愿意给女儿家单独设个书房的,可能竹府还算是独一份儿。
看着自己姐姐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竹继云觉得自己还是暂且先别管圣人们的之乎者也了,合上书本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朝着竹清怡的小书房走了过去,
竹清怡的小书房跟竹继云就隔了展红玉屏风,晃动的人影很快就要引起了竹清怡的注意。
“干什么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有话进来说!”
听到声音的竹继云堆着个笑脸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看着姐姐冷若冰霜的俏脸问道:“怎么了姐?谁又惹你生气了?弟弟帮你出气。”
“就你?”
竹清怡瞟了一眼这个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弟弟,白他道:“可得了吧,等你读好了书,有了出息,再来替你姐姐出气吧。”
“没问题!”
竹继云故作信誓旦旦的朝着自己胸脯一拍,“等我高中了状元,谁要是惹了姐姐,我就去找皇上请旨,砍了他的头!”
知道自己弟弟是存心让自己开心,但是竹清怡被他这么一说,刚刚心中憋屈着的那股火气也着实被放出来了不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哎,有些事儿啊,要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真是烦心。”
“我知道姐你烦的什么,是德王对不?”竹继云挑着一脸神秘的朝他姐姐桌案前凑了凑。
“你又知道了。”
竹清怡几根青葱玉指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桌案上的狼毫笔,语气中带着埋怨道:“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把我往德王上面撮合,明明我就不喜欢他。你说,爹要是让你跟一个你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还要过一辈子,你能开心吗?”
“这也得分人吧?”
竹继云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姐姐的桌案前,一边还煞有其事的思考着,
“别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吧,如果我是个姑娘,那德王人又英俊,武艺又好,书画诗词那自都是不必说的,这不挺好的嘛,再说了......哎哎哎好好好,我不说了。”
竹继云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己姐姐高高扬起的玉手,看来如果他再说下去,这一巴掌就要打在他的脑袋上了。
“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行了不。”
竹继云说着就迅速地把自己的脑袋躲开了桌案上这片被巴掌覆盖的危险区,
“这样吧,作为弟弟,我就帮你个忙,怎么样?”
“你帮我?怎么帮?”竹清怡朝着弟弟挑了挑眉,她并不觉得眼前这毛头小子能帮到什么。
竹继云一脸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往姐姐的耳边一凑,低语了几句,说的竹清怡清澈的眸子是忽的一亮,嘴角几乎是弯成了一抹精致的月牙,小女孩儿似的灿然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能一起去?”
“那可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反正你带着这儿三天两头都得看到德王,搞不好又要一起去王府里开宴,吃个饭老大个规矩,麻烦都麻烦死了。”
说起德王嘴里王府的所为“叙旧家宴”,竹继云也是一脸的老大不乐意,
“怎么样?弟弟够意思吧?”
“没看出来啊继云,好,咱们下午就走。”
“得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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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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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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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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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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