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不单行,就是指的雍王在得知了吴王被阻燕子矶不得寸进之后,又收到了东进的辽军已经迫在眉睫的消息,
萧燕儿的兵锋之盛、来势之汹,大大出乎了雍王的意料。
崇正四十一年三月十九,奇袭直隶卫所防线,破之,
三月二十凌晨,直取直隶卫所大营,直隶卫全军覆没,卫指挥使李何被杀,
同日下午,广武卫卫指挥使孙隆章奉命驰援,阻滞辽军攻势,但是其所部在永定河上游遭遇辽人伏击,折损大半之后仓皇而走,
同日晚间,一路狂奔不止的孙隆章在距离广武卫卫所不足二十里处被辽军前锋追上,于平原之上展开厮杀,广武卫援军众不敌寡遭到击溃,辽军大破广武卫大营,卫指挥使孙隆章被斩,
二十一日上午,远在一百三十里之外的北军哨所被神兵天降的辽兵从东面完成合围,七千余兵马全军覆没,
同日,稍作停歇的辽军又接连突破北军在王京以西设布置的两道重兵防线,于二十一日戌时抵达王京城下,开始对王京周围的夏军所部予以闪电般的清扫,
二十二日清晨,辽军彻底完成了对大夏都城王京的合围。
三天时间,辽军接连突破大夏五道防线,击溃两座卫所,同时还捎带着两个卫指挥使的人头,
辽军战力之强悍,让雍王之前特意布置的所有兵马全部都形同虚设,此时的高慈祥除了大骂守将无能之外,也只能把所有兵马全部都收拢到王京城内,依托高池深强来进行困守,
面对兵临城下的萧燕儿,让他心里有种隔行如隔山的苍白无力感,这个美丽而充满野心的女人,居然让他手里的几十万人马没法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心安。
“殿下,直隶、广武两卫兵马加起来足足七万之众,就在三日之内被辽人打的溃不成军,现在辽军兵锋正盛,我们势必不可与其交锋呐!当日和谈为上上之策。”
“殿下,裴大人之言,实属误国误君,自古以来,哪有新主还未登基就先割地求和的道理?这该让天下的臣民如何看?我堂堂天朝上邦颜面何存?”
雍王坐在皇案之上,面色很是难看地瞅着殿上战和两派争执不休的朝臣,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
打?让谁来做统帅呢?
若是吴王现在就在王京之中,以他的将才来统领全局,他高慈祥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站到鹰派的大臣中去,对着天下臣民高呼一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但是现在呢?
不得不说,萧燕儿这三天之内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军事行动,让他心里一点点与之相抗的底气都没有,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的很,他之所以能够稳坐这龙椅之上,还不就是因为手里的三十万兵马,如果就在王京这儿跟辽人死磕,撑到最后就算是把辽人击退了,那山西那边怎么办?要知道自己那个皇兄,可也是个行伍出身的将领啊!
“算了,本王乏了,都退下吧,传令下去,王京九门戒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晚些时候竹尚书和周尚书来上书房找我吧。”
雍王疲惫的把眼睛一闭,朝着殿下的群臣推了推手,他觉得就算让这帮人吵到天黑估计也吵不出接过来。
“是,殿下。”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水火不容、一副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群臣,在雍王这话说完之后,仿佛突然就变得相互恭顺默契了起来,朝着雍王齐齐作了个揖礼,然后鱼贯退出了大殿。
听着大殿之中渐渐消失的脚步声,高慈祥也是打算站起身来转身回到上书房中去,
可是他一睁眼,发现大殿之中虽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空旷,但是却有一人仍旧拱手直立在殿下,
高慈祥认得出,此人便是兵部主事贺之然。
“贺大人可还有什么事吗?为何不随群臣退去?”
雍王说着话,就已经站起了身来,准备打发贺之然两句边走,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帮子惯会小题大做的言官。
“臣有一策,可助殿下退敌。”
“哦?”
雍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要坐下来听的意思,“那么,刚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什么不说,反而要丢下来单独跟我讲,是想要邀功么?”
“读书之人本就是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何来‘邀’字之有?况且,就算是臣下刚刚在朝堂上说,恐怕殿下也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说不定现在臣下已经被殿下划为或战或和的庸人之列了。”琇書蛧
这话听得高慈祥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问他道:“辽军兵临城下,当下两策要么战要么和,我听贺大人这话,莫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贺之然显得很是迂耿的朝着雍王躬了躬身道:“臣下就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但是,需要殿下坐回到龙椅上耐心听臣下说。”
雍王没答话,淡淡的瞟了贺之然两眼后,居然还真听话的又转身坐回到了龙椅上,朝着殿下之人一抬手,“说吧,愿闻贺大人高见。”
对于雍王的“觉悟”,贺之然很是书生气的笑了笑,然后才点头开口道:“臣下这一策,既不是战也不是和,而是以战求和!”
“老大人呐,千方百计让本王坐在这儿听你说,你不会就跟我说的是这句话吧?要是真的能跟辽人一战,我还用到大殿上来问你们吗?”雍王刚才满怀希望的心情,被这看起来是只“绣花枕头”贺之然浇了一盆冷水,显得很是不悦。
不过贺之然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非也非也,殿下误会臣下的意思了。我所说的战,绝不是把大军开出王京去跟辽人拉开架势动刀兵,而是打一场困守之战。以臣下看来,虽然现在辽军已经完成了对王京城的合围,但是王京城高池深、兵力粮草尚且充足,绝不是他们一朝一夕就能有所突破的。
反观辽人呢?从西北远道而来,深入异国他乡,疲敝之兵也!三日之内连破我们五道防线,一方面说明了辽军战力强悍,但是另一方面也证实了他们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在争分夺秒。
所以,这场王京合围战,又未尝不是高墙里的我们,在合围高墙外的他们?”
雍王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拖下去?这个我也未尝不知道现在坚守是最好也是唯一我们能做的,但是要知道辽人可是带着精锐过来的,军中又不乏久经战阵的将领。而我们这边呢,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我一个手就能数过来。况且我们总不能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这种情况下相互对峙,恐怕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啊。”
“没错!”
雍王的话好像正中贺之然下怀一样,让他重重的把头一点,“没错!所以我才说,咱们要以战求和,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打,咱们一定要打,打的辽人疼了、烦了、乱了、熬不住了,他们自然会来找殿下议和,而那个时候,才能是一场可以互相提条件的公平和谈。”
“那........以贺大人的想法,我们应该如何打?”
“夜袭!奇袭!辽军满打满算不过七八万人,咱们手里抛开已经折损的直隶、广武两卫,都还剩下二十多万人马,连续不断的日夜骚扰都能轮他们三个轮回还绰绰有余。每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绝不能让辽人有一刻的安宁!”
雍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又难免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如果把兵力分出去一部分来作为佯攻夜袭,那么在白日里辽人如果大举攻城,我们的守城兵力会不会稍显不足?”
贺之然朝着高慈祥笑了笑,应道:“殿下误会了,佯攻的是白天,晚上的夜袭才是咱们的主力。只要晚上的攻势够力度、够深度,恐怕第二天辽人连推云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在贺之然这一连串让他耳目一新的谋划之下,高慈祥也终于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抹出了些许喜色,虽然突兀、虽然难看,但是这笑容却浑然不在意的越来越浓,
“贺大人,父皇在时,本王之前好像从没怎么在朝堂上见过你吧?”
雍王看着贺之然,他几乎没能在脑海中搜索出关于他的任何事迹,好像一直都是那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殿下明鉴,臣下出身寒微,做了二十余年的吏部书令了,却两次都因为直言顶撞上官,而没能在官任之上有所寸进。进来也是由于时局动荡,吏部人手不足,才给臣下酌情擢了这么一个主事的差事,方能有幸上殿听政。”
雍王听的这才点了点头,“呵呵,贺大人,你可是让本王好找啊。”
说完,他稍微一顿,朗声正色道:“贺之然听令,即日起接任北军指挥使一职,全权负责王京之内的防务与对辽事宜,任何有胆敢妨碍或阳奉阴违者,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
“臣,领命!”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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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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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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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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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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