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宫里这位雍容华贵的娘娘,虽然岁数上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依仗着皇贵妃之尊荣,仍旧可以靠着奢华至极的吃穿用度,让自己的那张脸蛋儿仿佛并不随着年龄而有所增长,宛若有一道无形的坚韧铠甲,帮她抵挡着一道道的岁月带来的刀削斧刻。
不过,一向是很注意呵护自己容貌的皇贵妃,在这短短的小半个月之内,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早上梳头的侍女,都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原本乌黑柔滑如瀑的发髻,已经悄悄地藏下了几根银丝,
“唉,锁儿,本宫现在是不是已经满头的白发了。”皇贵妃孙氏轻轻的叹了口气,妆镜面前映着的一张满是愁容的脸。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几根银丝儿,都叫锁儿给拔了去了。”锁儿一边给孙氏打理着发髻,一边支应道。
“唉~”
孙氏又是一声叹气,从妆台上拈过一方绢帕,轻轻的沾了沾眼角的晶莹,沮丧道:“也不知道皇儿现在如何了,我现在身陷囹圄,是相见也见不到啊。”
“娘娘,噤声!”
孙氏说完就从镜子里面看到身后的锁儿很是警惕的把食指填在嘴边,朝她做了个缄口的手势,然附在孙氏耳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看宫殿两侧低头垂手侍候着的几个宫女儿,接着悄声说道:“娘娘且放心,西边儿有信儿传来,老将军已经在帮这殿下筹备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的。”
孙氏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只能指望着大哥帮衬着了,勋儿从小被我娇惯着,哪里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哪里见过如今这纷乱的时局。”
“娘娘权且放心。”
锁儿倒是一直安慰着她,提到高慈勋,小姑娘的眼眸之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开口让孙氏宽心道:“殿下现在可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了,又有赵王的帮衬,您就放心吧。”
听得锁儿这话,也算是总归是把那满脸的愁容勉强地消减了几分,抬起玉手伸到肩膀上,轻轻地把锁儿的柔荑在手心儿握了握,缓缓地柔声道:“锁儿,本宫知道你对殿下的心思,大事若成,我一定替你做主的。”
“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倒像是奴婢贪图什么似的,奴婢就是再不识趣儿,也知道殿下天潢贵胄,哪是奴婢这卑贱之躯能够侍候的。”
锁儿跟孙氏说起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那种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的样子,反而是一双小手轻轻的给孙氏揉捏着肩膀,话里话外满是幽怨的味道,像极了跟自己长辈抱怨心有所属却可望不可即的一桩婚事一样。
孙氏看起来对这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也是宠溺有加,赶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看你这丫头,说的哪儿的话,没来由的这么妄自菲薄,就算是不做帝后,做个贵妃总是有的吧?”
“不,我就只愿意待在娘娘的身边儿,时候您。”锁儿抿了抿唇,应孙氏道。
“你们不能进!”
这边还没等孙氏接她的话,就听到外面一阵的争吵嘈杂之声,
“给我让开!”
一直因为处于高度戒备而陷于沉寂之中的翊坤宫,那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外面喧哗,
孙氏从梳妆镜前站起身来,把手往锁儿早已经伸过来的皓腕上一搭,朝着殿外一挑眉,吩咐道:“走,锁儿,看看今儿这外面是谁这么热闹,指不定皇后又给本宫下什么套儿呢。”
这一主一仆刚刚迈出殿门,就看到门口原本奉命守卫殿门的一队南军侍卫,跟从宫外面欲要闯将进来的人正撕扯着,从军服上看,应该是北军的人,
连孙氏都觉得新鲜,这北军和南军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在自己宫门前怎么犯起冲来了。
“锵!”
为首的那南军校尉显然已经是气不过,一把把腰间的精钢佩刀拔了出来,怒喝着质问这群莽撞闯宫的兵蛮:“看不到这儿是翊坤宫吗?皇贵妃娘娘的宫殿也敢闯,你们有几个脑袋,不要命了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我给他们的胆子!”
一道略显雄浑沉厚的声音从宫门外北军人马的后面传了进来,
那为首的南军校尉皱着眉梢抬头望去,就看到人群后面来了名骑着个银甲战马、一身鳌龙宝甲挂着凶神面盔的人,正打着马缓缓地朝他们骑了过来,
看着模样装束,和身后带着的两三个北军精骑兵,想来应该是北军的将领了。
那南军校尉耐着心里的火气,朝着马上的将军一拱手,道:“我等奉雍王之命守备翊坤宫,未得雍王旨意不得放任何人进去!”
说着,眼睛抬了抬朝着周围一个个围过来亮着钢刀的北军兵士一瞥,“不知道将军所为何事,竟不顾雍王严令,擅闯翊坤宫!”
那马上的将军也不答他话,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从怀里把南军的那块紫金虎符掏了出来往那南军校尉面前一亮,傲然道:“南军众将士听令!”
看到那块在太阳下披着一层紫金金辉的兵符,那刚刚还显得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的南军校尉,一下就哑火儿了,两腿相当不情愿的一弯,跪在了将军的马前,
“末将听命。”
连带着后面巡防的侍卫呼呼啦啦全都跪在了后面。
隔着一面黝黑色的金属面盔,柳彪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然后高声传令道:“奉,雍王爷之命,特派北军副指挥使郑景云前来护送皇贵妃前往延寿宫问话,令到即行,不得有违!”
“这......”
“本将便是北军副指挥使郑景云,诸位可还有什么不明之处?可以随本将一同去皇后娘娘面前,问个清楚。”
皇城脚下的人,即便是个校尉,对于皇家之事也都是有所耳闻的,谁还不知道面前这个郑景云就是皇后娘娘的亲戚,跟着他到延寿宫,有理也说不清了,
而且他又有兵符在手,这上层的角力,何必自己多管闲事?
想到这儿那校尉也就不再言语,低头应道:“是,将军,末将谨遵王命。”
眼前的这一切,被翊坤宫里出来的皇贵妃孙氏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不过她就觉得有些不对经儿,倒不是因为听到皇后要见她,而是因为眼前这位自称是郑景云的将领。
郑景云刚刚入宫还是个小旗官儿的时候,孙氏是见过他的,毕竟是皇后的亲眷,所以只一面之缘朝她问了个安,就被她记在心里,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说这后宫的女人,能坐上高位的,哪个都是颇有手段、心细如针尖儿。
孙氏记得郑景云应该没有眼前这将军怎么健壮,应该是个瘦骨架子,怎么眼前这位.......
其实也不是说柳彪比郑景云健硕多少,主要是因为他那一身鳌龙宝铠在兰州穿的时候就是宽宽大大的不合身,搁这儿被他套上跟是一样的那种扣在身上的感觉,让皇贵妃孙氏远远一看,觉得好像是这将领本人很是健壮一样。
“郑将军,你可还认得本宫?”
孙氏踱着步子带着锁儿走到了殿门前,虽然身旁的南军已经在那校尉的带领下让出了一条道路,但是好像贵妃娘娘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在没有搞清楚这位“郑景云”来意之前,孙氏绝对不可能离开这既危险又安全的翊坤宫半步。
这一句倒是把柳彪问的一愣,看这样子皇贵妃娘娘好像并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
不对啊!他心里嘀咕着,之前竹清怡不是说都沟通好了吗?怎么这事儿到眼前了,皇贵妃还怯场了不成?
他肯定是没有想到唬住了南军,居然皇贵妃又跳出来发难,
只不过脑袋里虽然想不明白,娘娘的话还是得答,索性胡乱开口道:“是是,末将当然认得娘娘。”
“哦?”
孙氏抬了抬眼眸,有些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那......将军可否记得,何时见得本宫?”
柳彪心道这女人也太难缠了吧?搞到倒像他是新进门儿的姑爷一样,还得一遍遍的答上问题才让进门,何时见得,他哪知道郑景云何时见得孙贵妃?
这心里一着急,加上大正午的太阳头子挂在正当空,不仅把晨起的寒气都给尽数驱散了,还白送了柳彪一脑门子闷汗。
见到柳彪半天不搭话,那原本让到道旁的南军校尉不由得抬起头冲他看了看,右手下意识地摸在了腰间的精钢刀柄上。
“记得记得,是......去年的二月初八........就在......就在......”
听着柳彪这信口胡诌的话,孙氏的脸一点点的就低沉了下来,
一直列在两旁的南军校尉看到皇贵妃这个表情,也读出了她脸上的不信任,手里攥着的刀柄一寸寸的亮出了带着森然之意的刀芒,只等得一声令下,就准备暴起发难,将眼前这这帮子所为的“北军”格杀当场!
“就在竹清怡的府上!”
要不是隔着一张黝黑的面盔,柳彪都想用袖甲擦一擦脑门子上的汗好好犒赏一下自己的机智,
这可不是件小事儿,若是那孙贵妃真淡淡的来了一句:他不是郑景云,旁边本来就心有怨气的南军校尉肯定要拔刀动手了,
两拨交锋谁拿的下谁那都是小问题,你柳彪带着北军擅闯翊坤宫、假传雍王旨意、私自接触皇贵妃,这才是大问题,搞不好柳彪命都得撂在这儿,所以柳彪才急的一头白毛汗。
不过这着急倒是好事儿了,所谓急中生智嘛!
听到柳彪的这句话,孙氏才缓了缓脸上低沉的表情,身后的锁儿也是嘴角轻轻的一挑,听出了话中之意。
孙氏轻轻笑了笑,应道:“哦~原来是郑家小子,好,本宫这边跟你前去。”
这倒弄的那南军校尉一脑门子包,怎么跟对暗号似的,一来二去的就算认出来了?
皇贵妃如此说,他也不好讲什么,只得又把刀芒按回到刀鞘,静静的侍立在了一旁。
“众将士听令!”
“有!”
“护送皇贵妃!”
“是!”
随着柳彪的这一声令下,殿门外面早已经准备好的轿撵就抬了过来,跑过来几个小太监把轿帘一撩,恭恭敬敬的搀扶着皇贵妃踏上了轿子,
然后柳彪打着胯下的马驹一马当先,带着这一众北军兵士,在那南军校尉的注目下,缓缓而去。
看着柳彪这一行人带着皇贵妃离去之后,那南军校尉终究心里还是泛着嘀咕,转过头朝着身旁的一名兵士吩咐道:“去,你现在就去宫里面将军那儿把这事儿说一下,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是!”
紧跟着那军士也跨上骏马,一骑绝尘朝着柳彪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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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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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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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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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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