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仁在中军营帐中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然后正准备就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纷乱声,
“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朝着帐外喊去,
半晌之后,一个腰挎佩刀的亲兵急匆匆的跑进帐来,拱手禀报道:“大人,龙安府的人马说收到上峰的指令,正在集合调动,准备出营。”
“我没有下达调动的指令啊?不是让他们就地扎营吗?”
曾子仁也是一脸的疑惑,他赶忙手脚并用的穿上了刚刚脱掉的官靴,吩咐那亲兵道:“去!把赵双给我找来!”
“不用找了!赵某这不是自己来了么。”
曾子仁闻声抬起头,就看到赵双手持佩剑一身甲胄的走进营帐里来,身后还带着几名刀斧手。
“赵将军何故一身甲胄?”
“欲要星夜行军,安能不枕戈待旦。”赵双应声答道,
曾子仁“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面前的赵双,有些气血上头的质问道:“谁让你们行军了?”
赵双面无表情的朝着曾子仁微微的一躬身,拱手答道:“理由我已经在之前跟大人说过了,成都乃是我军命脉所在,不容有失!”
“你想造反吗?到底你是指挥使还是我是指挥使?”
面对曾子仁的咄咄怒气,赵双倒显得心平气静,
“大人,在下作为成都府守备将官,要为手底下的弟兄们的性命负责!恕我直言,辽人现在大军压境,如果我们不跟着成都绿营一鼓作气的冲进去,极有可能会被迅速反应的辽人阻在城下,旷野之上你觉得我们是辽人的对手吗?”
曾子仁却根本就听不进去赵双说的这些,也不顾身上披着的睡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帅案前,抄起他的那方虎符,重重的砸在几案上,
“啪!”
“赵双!我现在命令你,让龙安府的绿营全部给我回来!不然,我就拿你军法从事!”
人嘛,越缺少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曾子仁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他那已经被安逸一再质疑的权威,现在又被赵双彻底的给踏碎了,这和他原本以为得到指挥使的官位就可以高高在上的指挥所有人,甚至让所有他厌恶的人都不得不匍匐在脚下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然而
今天的龙安府守备赵双,再次给他上了一课,完美的诠释了为什么那方虎符在他爹手里就是无与伦比的权威,在他手里就成了一无是处的铜块儿。
“那........属下就对不住了!”
赵双慢慢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帅案前气急败坏的曾子仁,然后朝着身后带来的人一挥手,
几名刀斧手手持长斧的就朝着曾子仁走去,
“你......你们干嘛!”
曾子仁看到刀斧手手里透着寒光的长斧子,心理才涌出一丝惧意,
“你们要照顾好曾大人,不准怠慢知道吗?”
“是!”
看到那几名刀斧手,雕塑一般的列在帅案前一动不动,赵双才放心的转身走出营帐。
“你回来!”
曾子仁看他转身而出,刚要迈步追出去,
“锵!”
两柄长斧就在他面前来了一个交叉,
“赵将军有令!大人暂时不能出营帐。”
曾子仁被斧刃逼的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帅案前的绒毯上,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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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南城门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低矮的成都城墙。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战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墙下面更是死尸伏地,殷红色的血迹肆意的涂抹在了青色的砖石城墙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死神的涂鸦,充满着诡异,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持续了一整夜的嘶喊惨叫终于在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升起时,才画上了休止符,惨红色的朝阳点燃了天边的云朵,冷冷的挥洒在了城楼之上,让城上疲惫不堪的守军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按照姜尚和江如月之前的判断,耶律休可应该分出来一波人马对另外三门进行佯攻或者骚扰,用以牵制守军的兵力,
然而城下的辽人却丝毫没有分兵的意思,主将耶律休可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对着南门死磕了整整一夜,架着云梯攻城的辽兵不知道被打退了多少次,
同时夏军的损失也是相当的大,
姜尚从其他三个门分别有抽调了三千人来支援南门,这一夜的恶战下来,虽然城门是守住了,但是城里抬下来的夏军尸体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么高,
真正的让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小伙子们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尸山血海!
姜尚比耶律休可面临的处境实际上强不到哪去,手里这万把人也是死一个少一个,所以他跟竹宗臣做了个协调,让布政司尽量征调民夫来负责城里的后勤运输,而能上阵的军士已经全部派到各个城墙上去了。
“怎么样?南门这边情况如何?”
刚刚巡视完其他三个城门的江如月,急匆匆的就跑到这儿来了,看到姜尚站在城上,忙爬了上去,
“唉!”
姜尚叹了一口气,朝着城墙上躺的横七竖八,不知道是阵亡的还是累的精疲力尽的军士指了指,说道:“辽军比我想象的还要凶猛,刚刚天浩才统计完,我们一夜下来就折了一千九百余人!”
“一晚上就没了近两千人?”
早有准备的江如月还是被这个伤亡比例震撼到了,照这样的打法,恐怕再来一次,他们手里的兵恐怕就会连四个城门都顾不过来了,
他疑惑的问道:“辽人不是不擅长攻坚吗?怎么还打的这么惨。”
“没错。”
姜尚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能看的出来,昨晚辽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攻下城池,而是不让我们获得喘息之机,似乎在为下一次的攻城做准备,而且......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
“按照耶律休可的计划,如果昨天不是阴差阳错的遇到姜天浩和金铭尹的那出‘空城计’,可能辽人早就越过城墙了,现在时机已经错过,他们就只能拿脑袋硬磕!如果说他们在等些什么的话,那就一定是在等能让他们不用脑袋碰城墙的东西..........可能是........攻城器材!”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如月一边思㤔着,一边分析道,现在能让耶律休可停下脚步来的东西,必然是能为他减少伤亡的。
姜尚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攻城器械都是巨大且难以携带,这辽人都是骑兵,那么带这些大家伙?”
“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在你的印象里有没有那种能够拆解,然后到战场上组装的攻城器械?”
对于江如月的这个问题,姜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是到城下临时拼装的啊,他觉得江如月可能是想问有没有那种体积比较小,然后可以通过骑兵携带的攻城器,
姜尚拼命的在脑海里思索着和女真人作战时候所接触的这些攻城器械,不过当时大多都是夏军再用,女真的人办法一般是伺机野战,大量杀伤有生力量,城池自然就守不住。
就在他们两个还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的时候,在耶律休可的指挥下,辽人的第二次攻坚已经悄然而至。
“辽兵!”
随着一名军士的呼喊,姜尚和江如月同时的朝远处望去,就见到刚刚消失还没有一炷香时间的辽人,又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朝着成都的方向缓缓逼来,
姜尚注意到,这次进攻的辽人衣甲都还算鲜亮,没有血污满身的模样,很显然不是刚才退下去的、已经大战了一夜的那批,这也使得姜尚恍然悟到耶律休可这种打法的优势所在,
“我知道耶律休可为什么就认准这南门猛攻了。”
姜尚的眼睛盯着一点点靠上前来的辽军,自语道,
“他知道成都的守军不多,却有四个城门要把手,他可以不攻,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守,相对的空间内他就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再加上辽人本来就凶悍异常,就可以让耶律休可使用车轮战法,分批次进攻城门,每一次进攻的同时都能让余下的人马得到休息,可是我们却要因为人数和单兵能力的差距,不得不每次都全力以赴。”
“那么长此以往,我们的人不就.........”
江如月的话虽然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但是那份儿担忧却已经写在了脸上,
姜尚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没错,本来我们的战斗力就不如辽军,这此消彼长之下,更是要险象环生啊。”
当然
耶律休可很明显不是很满足于让姜尚和江如月仅仅处在险象环生中,随后从辽人军中推出来的一样东西,才真真正正的让他俩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城墙上的夏军就看到辽人的进攻大阵在距离城门还有五百步左右的时候,全部停下了,然后在阵前列出了一条空隙,随之从后面推上来了一个黑漆漆的物什儿,旁边围着几个辽兵,其中还有一个举着火把,
当辽人全部闪开,把这个物什儿对准了成都南城门的时候,城上的守军才看了个真切,
那居然是.......
一门炮!!!
“弗朗机!”
躲在墙垛后面看着远处辽军阵前的这个黑家伙,标志性的子母膛让金铭尹一眼就认了出来,大惊失色的脱口而出,
“什么鸡?这不是炮吗?”
伏在他旁边的姜天浩被他说得一脸懵,开口问他道,
然而金铭尹完全没有给姜天浩解释的欲望,只顾猫着腰,往姜尚和江如月那边摸去。
“姜叔!如月哥!”
江如月正要去找他,没想到金铭尹倒先过来了,他一把拉住金铭尹,指着远处的“大炮”问道:“那个东西你认得么?”
金铭尹忙点点头道:“我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这事儿的,这个是弗朗机!”
“什么狼鸡?”
金铭尹朝着姜尚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俩人还真不愧是父子,问的问题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江如月倒是听明白了,
“弗朗机,就是弗朗机人的那种速射炮?”
“对对对!”
金铭尹连连点头,在这城上找到一个认识弗朗机的知音可不容易,他忙解释道:“这种炮是子母膛,射速很快,威力也很强,我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冲着城门来的。”
“我已经派人去用顶木加固城门了。”
姜尚接话道,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保证城门不倒,不就可以了么。
然而金铭尹却很快否认了他的想法,
“姜叔,这种弗朗机不是咱们常见的那种实心儿炮,它的威力绝不仅仅是把城门轰塌,而是可以完全轰碎!然后好让骑兵长驱直入!”
“这么大威力?”
江如月在一旁插嘴道:“姜将军,我看还是听铭尹的吧,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要事先布好防线准备在城门内接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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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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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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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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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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