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刈赶到南坡的时候,阵地上已经是相当的惨烈的,五谷教众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哀嚎着,这个断了胳膊,那个少了腿,鲜有肢体健全着,金铭尹着实让他领教了一下火器之威。
不过
在江云的指挥下,先锋营的第一波冲击,丝毫没有撼动五谷教南坡的防线。
这也不是说他指挥不当,只能说敌我人数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在火器营近乎全力的配合下,仅仅击溃的前两排教众所造成的缺口,也被迅速的填补了上来,两百名骑兵冲下去,就好像往汹涌的大海里丢了一颗石子,对现状没能造成任何改变。
“铭尹,你那里还有多少火.药?”
江云坐在马上,转头看向金铭尹。
金铭尹朝他摇了摇头,这次从华阳县出来确实带了不少的弹丸,但是几场硬仗打下来,基本已经消耗殆尽,“没了,只剩下每名铳手基本的三两颗的样子,如果再打光了,那火器营就要拿着烧火棍子上战场了。”
江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在打出去两轮也无济于事,还是留到必要的时候用吧。”
“对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本准备看向岭下的眼,又突然盯回到了金铭尹的脸上,
“你昨晚做的那个火.......火雷,对!火雷!还有吗?”
金铭尹点点头,昨晚也是因为他自己大意了,一开始光忙着赶数量,结果一试爆才知道硫磺和硝的比例不对,后来又重新调配比例之后,才有了安逸和裴振风手里的那十八颗火雷,
“有是有,不过不多,也就还是一二十个,而且还是残次品。”
“残次品?能爆吗?”
残次不残次的江云倒是没有概念,他关心的是能不能“滥竽充数”,
金铭尹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应声道:“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因为错误的比例下效果是不相同的,又的可能或造成很大得火势或者浓烟,有的可能干脆就哑火了。”
江云皱着眉头,看着五谷教营门前还在不断增加的布防人数,几乎将那阵地挤的水泄不通,
没法子了,试一试吧!
“所有的火雷都拿出来,给我往他们身上招呼!”
金铭尹重重的一点头,叫上几个军士,就打马回营去搬火雷,
与此同时,江云把手里的这站刀“锵”的一声拔了出来,被月光点满寒芒的刀尖儿朝五谷教的防御阵地一指,
“先锋营准备!”
因为冯刈把营里的重兵都布置在南坡一线了,所以全营的注意力就都给集中到江云这里了,导致军营的南部倒显得十分空虚,他也是没料到从南面还有一支人马。
姜尚的身上本来就有着原来大夏朝辽东边军猛冲猛打的那股子野劲儿,这下领着这一百多骑兵面对空虚的营盘,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竟锐不可当。
江云和姜尚两边把五谷教的大营这么一搅,安逸和裴振风这边就压力骤减,在点燃了四枚火雷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而是远远眺望着江云那边的局势,
“这样丢下去的火雷有一半都没响,先锋营这样冲根本就冲不进来的!”
一旁的裴振风看着江云指挥着如潮水一般从狐岭下奔腾而下,不断冲击五谷教防线的骑兵,焦急道,
他毕竟是先锋营的把总,对于先锋营的战力最清楚不过,
但是即便是他,除此之外也没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
安逸由于刚才引爆火雷,被那火.药熏得一脸黑,“江把总这个打法,让人看着确实肉疼,不过我猜测火器营肯定也是没有弹.药了,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原本黢黑得脸上被袖子这么一抹,反倒擦出了一片肉色,接声道:“我们需要一支精兵,能从里面配合一下将把总才行啊!”
裴振风探出头,看到营里到处是拿着武器往狐岭方向赶去的教众,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营南门,沮丧道:“这营里就我们俩,哪还有精兵了,姜尚手里就一百多人,怎么敢贸然冲进来,我看........”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
就看到在夜幕的笼罩下,一支骁勇的骑兵骑着胯下的战马,奔着营中就冲杀过来
为首的大汉把手里的那杆亮银枪,耍的如风车一般,一路过来带起无数教众的断臂残肢,那不是姜尚还能是谁?
马还没停稳,他就扯开了大嗓门,朝着周围来了个人未到,声先至:“大人安在?大人安在?”
姜尚也是粗中有细,只是喊个大人,没有叫团练使,这也是他长期以来混迹边军养成的规矩,
在敌阵中随随便便只呼官名,很容易遭到敌人的“重点照顾”。
安逸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裴振风,笑道:“辽东姜家,岂是浪得虚名。”
说着,就转身绕过营帐,朝着马上的姜尚挥手喊道:“姜兄,我在这儿!”
看到安逸和裴振风都安然无恙,姜尚的脸上不经意间抹过一丝欣喜,打马奔来,“你们两个没事儿就太好了,我看见营里起火就赶过来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事。”
安逸看着提枪而来的姜尚,也是觉得心中稍定,应道:“事儿是出了,只不过命大,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话说的旁边的裴振风倒是有些惭愧,今晚的事情最初的源头点还是在他。
“既然姜兄来了,那我们必要的条件也都有了,你们听着!我们现在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互相配合,一样能破开这五谷教的防线!”
“大人请说!”
“团练使请讲!”
这裴阵风本身是个把总,朝他这一拱手,倒搞得安逸像是成都守备将官一样,绿营听团练指挥,恐怕在大夏朝也是头一遭。
不过现在安逸哪还顾得这些,赶忙说道:“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姜兄你把先锋营这一百多骑兵交还给裴把总,然后裴把总你带着这些人,配合着江把总,两面夹击五谷教的防线,直到撕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让他们下山为止!”
“好!”
“姜兄,你的任务就一个,就是那个叫.....叫......哦对!冯刈,缠住那个冯刈,目前我们仨也就你能和他过过招,最好逼的他远离南坡的防线,你们俩找个清净的地方正经儿过招!你记好,一定不能让他有空参与五谷教的任何指挥!”
“是!”
“至于我嘛,我现在去把剩下的十四颗火雷都收回来,送他们一份大礼!”
安逸黢黑的脸上挂着一丝狡黠,一排龇出来的牙齿在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净。
“都明白了吧?”
“明白!”
“分头行动!”
看着姜尚和裴阵风二人带着骑兵继续向狐岭方向冲去,安逸一个人拿着一个麻布口袋,遁入夜色中。
“九个!”
“十个!”
安逸一只手拿着金铭尹画得那张图纸,一只手提着那个已经重新装满了火雷的袋子,
“合着又把刚刚的路反着走了一遍。”他自嘲的低声说道,
嘴上说着,手上可没闲着,
“十三个!”
“十四个!”
“够数了!”
安逸直起身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将这麻布袋子攥在手里,灵巧的转了个圈,把那袋口封紧,然后朝着腰间摸去,
“糟了!”
他心道一声不妙,刚才和姜尚他们说话时,腰间的这个火折子好像是掉在原地了!
安逸用手掌拍了一下脑门,暗叫坏事了!
他抬起头看向狐岭的方向时,发现裴阵风带着先锋营已经加入了战团,再一看手里这图纸,距离刚才的地方,不经意间已经走出了七八个营帐那么远,根本容不得他再往回跑去找火折子了,xiumb.com
这可怎么办!
正待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
小帐篷!
眼前的这小帐篷不是别的,正是他假扮重骑兵入营时,那俩拦住他们后来却又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哨兵的帐篷,
看着里面火光莹莹,人影晃动,安逸抽出腰间这柄佩剑,慢慢的靠了上去,决定问里面的这两人“借个火”!
“三....三哥!咱们就在这里面躲着能行吗?”
“咋不行?我们是哨兵,负责放哨的!这山上的官军都攻下来了,还要我们放什么哨?他们自己用眼睛看不就完事儿了!”
那二狗子看起来还是十分的不放心,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胆怯,颤声问老三道:“三哥,你说这官军这么就突然下山了呢?别是跟咱们放进营里的那一队重骑兵有关吧?我们这样会不会.....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啪!”
老三抬起手,一把掌稳稳的抽在二狗子的后脑勺上,不耐烦的嗔他道:“咋?你他娘的整这满嘴顺口溜,是想考秀才啊?这重骑兵的是教主的人马,跟这山上的官军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再说了......”
之所以老三没有“再说了”下去,是因为忽然撩开门帘的安逸,已经把佩剑顶到他的胸前了。
身后本来就吓得够呛的二狗子,这下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饶命啊大哥!刚才我是有口无心随便说说的,大哥您别往心里去啊!”
他还道是刚才自己的失言,惹恼了这位重骑兵大哥。
老三则用眼睛小心翼翼的撇着身前的这柄青锋,生怕一个错误的眼神也能让这寒光刺入自己的胸膛,
“是是是大哥,那个....那个娃儿口无遮拦,您是教主的人......可千万别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安逸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识破的他的身份,心中窃喜,遂他收起了佩剑,故作不悦道:“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没看到前面在打仗么?是不是想让我告诉堂主,拿你们点天灯!”
两个人吓得更是都若筛糠,连声求饶道:“不敢啊我们不敢,您千万别告诉堂主大人,不然我们都活不了啊,我们哥俩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那老三手脚并用的慌忙爬起身,拉着身边的二狗子,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营长外。
安逸看着这两个可怜虫,不禁笑出了声,
然后他蹲下身来,从营中那一小堆篝火里,挑了一根看起来烧的正旺的木柴,嘴角挑过一丝诡笑,一手拎着满是火雷的麻布口袋,一手捏着那木杆儿头还着着火的柴火,用脚踢开营帐的门帘,快步朝着南坡正拼杀的如火如荼的阵地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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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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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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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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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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