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赶忙让民兵把现场清理一下,让毛子把林工都带到后面去,然后吩咐金铭尹在两侧围墙内埋伏好,上两个人到哨塔上去佯装守卫。如果黑衣人进来,不要多问,直接拿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只见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骑,带起一阵尘土向着林场而来。那人骑到距离林场还有一百步左右时,突然勒马停住了。www.xiumb.com
围墙里一直在向外观察的安逸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发现我们了?他看看哨塔上的守卫,没理由啊。还是说他们之前会有个什么信号,黑衣人看到之后才会进来?
一时间,安逸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冲金铭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带几个人去马匹旁边,如果黑衣人有任何异常举动,立刻上马追出将其射杀!
金铭尹受意带着两个民兵,将马匹牵到身旁,把那缰绳在手上缠了两圈,左手拿着短弩,把头朝外张望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跃马而出。
那黑衣人坐在马上,似乎在朝林长里张望着,然后从背后取下弩箭,又怀里掏出了一直箭矢装在弩床上,对着林场里就是一箭,
“嗖~”
箭矢呼啸而来,深深的钉在了旁边的一座小木堆上。
安逸立刻朝金铭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去追了,那黑衣人从容调转马头,拨马而去。
随着黑衣人的离去,安逸等人也解除了紧张的状态,看样子这个黑衣人是来送信的。
早有民兵将那木堆上的箭矢摘下,跑过来拿给金铭尹。金铭尹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左手捏着铁制箭头,往外一用力,
“噗~”
将箭头用力拔了下来,果然如他所想,这箭矢空心的。随后他把箭枝里面的信函倒出,递给了安逸,“逸哥,这有封信。”
安逸接过信函,展开一看,奇怪了!居然是白纸一张,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铭尹,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安逸把信递给金铭尹道,
金铭尹接过信,也是有些纳闷,这黑衣人射进来一张空白的纸是什么意思?他不明所以的正挠着头,忽然一拍脑门,对安逸说道:“逸哥,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弗朗基炮的图纸我是找一个西域商人买来的事吗?我记得当时那个西域人手里还有几张其他的小图纸就是一张白纸,然后他好像往纸上倒了一些蓝色的药剂,纸上的图案就自己出来了。只不过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没有买。”
安逸一听,又拿回信纸,对着阳光下看了看,好像感觉纸张的中间确实皱皱巴巴的,他问金铭尹道:“那个西域人,你们从哪抓到的?”
金铭尹冲那个黑衣人箭矢射中的小木堆一指,“就在那里。”
说着,安逸拿着信纸走到那个小木堆边,发现这个木堆和他之前看到的大木堆大致结构差不多,只不过体积小了很多。他围着木堆转了两圈,同样在侧面发现了一道门。怪不得这黑衣人箭往这里射呢,原来也是个小屋子。
“咣当~”一脚,他把这小门踹开,发现里面堆的不是粮食,而是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合着这是那西域人的住处啊。
安逸来到这桌子前,看到桌子下面有个很大火盆,火盆里盖着厚厚的一层黑色灰烬,他弯下腰扒开纸屑,发现下面还有大大小小许多没有烧尽的信函,想来应该是那个西域人听到外面有异常,便赶忙讲这些信函投入火盆,幸运的是,他还没来及烧尽就被金铭尹的民兵抓了出去。
他翻了翻剩下的这些信函,有的是契丹文,有的是大夏文字,有的是其他没有见过的文字,想来应该是他们互相联系的用的。
他拿起几张稍稍完整的大夏文字的信函,翻开看了看,发现写的都是些相互沟通红木的事情,而且都没有落款。安逸猜想这些就是竹取和西域人私售官粮的往来信函,这竹取还真是谨慎,如果不是他已经知道了红木的蹊跷,一般人就算是拿到这信函也不会重视,只当是商人之间的往来信。
安逸又抽出几张上面写着契丹文的信函,契丹文正是辽国的通用文字,那说明这些粮食也必然跟北边有关了,想到这,他对金铭尹道:“我原来还以为竹取只是个贪赃枉法的县官,没想到,他跟北边还有联系。如果我没猜错,院子里的那些粮食居然是卖给北边的,这些信就是他们用来互相联络的方式,这龙安林场恐怕就是朝廷眼皮地下的往来中转站。”安逸又把他在红木堆里的发现说给金铭尹听,他虽不认识契丹文,但是结合当下的情况,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逸哥的意思是说,这西域人根本就是个幌子,这些粮食也根本就不是运往西域的?”金铭尹问道,
安逸点点头,也表示认同他的想法,说道:“我看八成是这么回事儿,虽然辽国和我们已经没有战争很久了,但是毕竟还是相互敌对的,而且北边前些年打秋风不断,一个辽人的身份肯定不如一个西域人安全。”
这样看来,这竹取就是将官粮通过红木为掩护,以和西域人交易的名义运抵龙安林场,然后通过西域诸国和大夏朝的商贸往来,将红木运出大夏,然后将粮食辗转送往辽国。
安逸心道,怪不得北边近几年打秋风的频率明显减少,江如月所说的辽国制度的改革是一方面,恐怕像竹取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华阳县令,一个龙安林场,谁能保证其他的县令、知府、布政使,有没有通过这种或者其他多种方式向北边私售物资牟利的呢?各边镇的总兵、甚至王京朝堂之上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人,他们动动手指,恐怕十个八个竹取捆在一起都是比不了的,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正在一点点挖空大夏这个虚弱巨人的根基。他想想都觉得可怕,四百年的大夏朝,真的是腐朽到了骨子里。
“逸哥,找过了,没有发现那种蓝色的药剂。”金铭尹的话打断了安逸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想了想,对金铭尹道:“走,我们去看那个西域人的身上,看有没有这种东西。”然后他指了指火盆里的信函,“把这些还没有烧坏的让人都收集起来,到时候在朝堂之上,也都能算是竹取私通敌国的证据。”
安逸和金铭尹又拿着信纸回到那西域人的尸体旁。金铭尹将尸体翻过来,把他身上的衣服和口袋摸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正待发愁时,他发现西域人的脖子上好像挂着一个葫芦状的视频,顺手摘下这个葫芦在耳边摇了摇,真切切的听到葫芦里有水声。他打开往自己的手上倒了一些,清凉的蓝色从葫芦中淌出,留在了手心里,在金铭尹被泥土沾染的黢黑的掌心中好似蓝宝石一般艳丽。
“逸哥,看!就这这种东西”他兴奋的对一旁的安逸道,
安逸拿过手上的信纸,攥着金铭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将那药剂倾洒在信纸上,用手均匀地铺开。霎时间,原本空无一物的信纸,就像被施展了法术一般,浮现出几排浅蓝色的小字。
“上面写的是什么啊?逸哥”旁边的金铭尹把头伸的老长,想要看到信纸上的字,奈何这字颜色本来就浅,他又背着光,根本一个字也看不到,只能看着安逸干着急。
安逸看着信,嘴角一撇,冷冷的笑了笑,然后他把信递给了金铭尹,说道:“竹取今晚要把要的货送过来,并且说要约那西域人亲自见面。”
金铭尹接过信,仔细的看了遍,对安逸道:“如果竹取亲自来,势必会带人过来,我们现在只有这是几个人,而且箭矢剩下不多。如果动起手来,我怕不是他们对手啊。”
“现在距离信上说的时间,还有三五个时辰。时间还长,我们在这以逸待劳提前准备好,把外面的守卫全部集中在林场里,只留哨塔上的人。趁着夜色,我穿上那西域人的衣服,引竹取进林场,等他们进了林场不要管旁人,直取竹取,只要拿住了竹取,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金铭尹听罢点点头,站起身来。按照安逸的部署去安排民兵做好准备,等待夜晚的到来,抓个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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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县衙
林墨轩接替江清予,也就是江如月的父亲,成为华阳县丞已经有年头了。这位老县丞在任上一直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是崇正十六年的举人,到现在二十四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往上挪哪怕一小步。
接到竹县令的召唤,林墨轩赶忙放下手里的公务,乘轿从县衙赶往了蜀王大营。来到竹取所在的营帐前,站在门口,整了整衣袍,正了正头上这顶乌纱,把腰一躬,冲着帐里朗声道:“下官林墨轩,求见知县大人。”
帐内的竹取正坐在藤椅上品着茶,听到林墨轩的声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一向看不上他的这位县丞,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本事没有多少,把这官场迂腐的礼仪规矩倒是学了个十足。有时候真觉得他还不如去都知监谋个差使,搞不好一路蹿到司礼监,那他竹取见了面免不了还要叫一声“林公公”。
“进来吧。”
竹取放下茶杯,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
“林县丞,一路辛苦,不必多礼,快坐吧。”
他站起身来,用手托起正要向他行礼的林墨轩,把受宠若惊的林县丞扶到了座位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回原处,对林墨轩说道:“林县丞,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林墨轩赶紧站起身,向竹取作了个揖,回道:“竹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
竹取也是无奈,既然他愿意站着,索性就让他站着吧。
“是这样的,林大人,龙安林场那边欲急购本县的一批红木木材。你应该是知道的,那个林场实际上主要是把木材卖到西域诸国,一般情况下我们提供的数量比较多,木材质量也是上乘,所以他给我们的价格也很是优厚。
但是这一次,因为他们要的比较急,我们没有那么多红木卖于他们,所以在价格方面可能会比以往要低上许多。奈何这蜀王还在这山前为匪患的事情操劳,涉及到华阳县的事情,还需要本县左右应卯着,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本官想要让你今晚代替本县,前去与那商人交货,也好让对方在价格方面有所回旋,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
林墨轩听竹取这么一说,自然是满心欢喜。自打他做了县丞,平时处理的无不是一些琐事和杂事,再加上竹取这个县令有比较强势,导致像这种与商人互市的差事,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接触。
再者碰上蜀王大军围山,竹大人走不开,才把这个事情交到他这儿,这种机会简直是做梦都想不来的,他只要能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以后竹大人还会把更多的事儿交于他处理,到时候哪天竹大人一高升,最熟悉华阳县各项事宜的人就是他这个县丞,那县令的位子,不就非自己莫属了?
想到这儿,林墨轩简直心花怒放,赶忙回应道:“大人请放心,下官这就回去准备,今晚定不辱使命。”
“好,好,那你就先去准备,早些出发,切忌一定不要让我们的红木贱卖了他人。”竹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林墨轩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简直惟妙惟肖。
林墨轩满声应承着退出帐外,走起路来都感觉有些飘飘然。
他前脚刚走,刘衡后脚就进了帐篷。此时竹取的脸色已经渐渐没有了刚才那丰富的表情,他冷冷的对刘衡说道:“今晚留一些我们的人在县里,把后事给我料理干净,然后县衙里其他的人全都带上,除了留下周云龙的人和必要的值守,都一并带上。周云龙是安府多年的家奴,搞不好又要跑去给安逸通风报信,这事儿尽量不要惊动他。”
“是!”
“今晚我们就来个人赃并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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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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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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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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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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