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叔,会不会先缓一缓比较好?钱赚不完的。”
“不、不,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出尔反尔了,你们俩还是先去睡睡吧,养神养神!”说完范波把头缩回驾驶室里,专心开车。
范姿慵懒地伸了个腰,浅黄色头发扬起又落下,覆盖在那开始发育的胸口上,显得错落有致,她甜甜地笑着说:“你不用劝老爹了,这次酬金很多,他打死也不肯白白放弃。”
“为何?我们也不等钱花啊,难道要为你赚嫁妆啊?”
范姿小脸一红,别开头才说:“难道爹爹还未告诉你,他准备干完这次后就送你和我出去城市读书了吗?”
“什么?!”叶擎一脸惊讶,送范姿出去很正常,为何连自己也一并送出去?
范姿娇娇地低下头,鸾面红似、声若蚊呐,“他说这盆地前途始终有限,兵役也重,几年后很难说叶大哥会不会被征去当兵丢了性命,倒不如把我们两个送去大学念念书,过点安稳的生活。”
叶擎一听马上感到不妥,自己国恨家仇未报――说是这么说,不过也不想这么快就成亲啊,而且感情这样东西
叶擎越想越窘,随便说了个冷笑话就借故巡逻走开,绕着火车转,此时又几声爆炸声传到耳边,并且要比刚才听到的更为响亮,叶擎的一双黑宝石似得的眼睛禁不住染上了焦虑
“轰隆!”一声巨响,把叶擎、范姿齐齐惊醒,从客厢往外看西沙市的万家灯火就在眼前,但却没有一丝让他们感到安逸的感觉――在远方几处住宅还冒着冲天大火,把城市的夜空照得通红!
车外更是喧闹,到处都是乱跑的居民,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哭喊声、吆喝声此起彼落,简直把刚才郊外的宁静一扫而空!
“混账!干什么,想坐霸王车啊!”外面传来范波的斥骂声,两人马上抢出门一看,无数的居民竟然团团围着蒸气火车,不少年轻力壮的甚至还抓住栏杆继续往上爬,而范波与另一名老员工则拿着长棍把他们捅下去。
“我有票,我有票!”一个年轻人马上从口袋中拿出一份契约,范波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他,那年轻人艰难地爬上了火车,又把两名老夫妻拉了上来。
“什么回事?”叶擎跑过去一边把他们引去客厢,一边问道。
“打到来了!真没想到这么快。”那年轻人搀扶着他的父母走着,“今天中午时分赤沙关被全面攻陷了!云战军团的第二、第三陆军团已经被后撤重整,现在就只剩州军队守在我们这,但那些支垩顿人竟然像不须休息似得,连夜攻了过来!”他说话期间,又一声极响的爆炸声在附近传来,底下的民众更加疯狂了,许多甚至连行李都抛弃了,抱着火车栏杆、气管等就不放。
“啊帆、小姿!出来帮忙啊,那些想搭便车的快要上来了!”范波继续大喊着,两人听到马上抢出了厢门。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救这些难民,但大家都知道如果被他们其中一个上来了,其他肯定会死死不肯放,这么一来蒸气火车会支持不了,连他们的命也给搭上去了!
车上除开驾驶的,就只有四个人,大家卖力地这边把人群捅下去,那边的人又爬上来了,几人甚至还拿了长棍跟他们对捅,形势更加地混乱!
“要不让他们上来吧,你看啊!”突然,嘭的一声,范姿话还未说完就摸着肩膀缓缓跌下,叶擎立刻扑过去,从身上撕下破布包扎着她的伤口,幸好只是擦伤并无大碍。
但叶擎的火气已经被激起,他一转身马上把火枪端起来!
“不、不要开枪,叶大哥,大家都是盆地的人。”范姿略带虚弱地说。
“没事,我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叶擎笑了笑放下枪,此时前面一排火光闪过!叶擎还以为遇袭了马上往地上一滚,躲了几秒才悄悄地从杂物旁伸出半个脑袋来,原来前来有一队云轴士兵对天放枪,一下子就镇住了那些汹涌的市民。
“全部都离开那辆蒸气火车!我们会有专门部队掩护大家撤离本市的,请切勿慌乱!蓄意扰乱者马上就地处决!”为首的一独眼军官高喊着,云轴兵马上为火车整理出一条过道。他们那身深蓝色的单排扣军装,犹如一道防线般,分开了蒸气火车与难民,两旁的难民虽然还是红着眼盯着火车,但慑于士兵威势也不敢再乱来了。
在士兵开路下,范波他的火车很容易就来到了市里的车站月台后,这西沙市本来规模不小,又是西沙关军队的后勤城镇,因而这车站也建得比盆地里任何一个城镇车站都大,但此刻月台前挤满了军用、民用的蒸气火车,月台上更是黑麻麻的一大堆人,混乱程度一点也不比刚才的轻。
“买了老波号车票的客人,请快点上车!把票拿出来排好队!”叶擎拿着扩音器大喊,人头汹涌,这种情况让他想起春运时的广州站。
又一下爆炸声在极近处传来,西面视野可见的地方,一栋三层的住宅前一刻还巍峨耸立,此刻已经化身为浓浓大火,直冲云霄――看得出支垩顿军手上已经俘虏了不少火炮,正用着它们来反攻云轴的阵地。
“稳着稳着!”独眼军官高喊着,又扭过头来继续跟范波说着拜托的事。
“这也不是不行,毕竟没了你们开路恐怕我们也出不了这城镇,”范波的样子有些为难,“但客厢已经满员,太多的恐怕放不下。”
“放在露天车卡就行,而且人数不会太多,我们只是把重伤员放在你那,轻伤的我们都自己带回去。”军官仅剩的一只眼恳切地看着范波,“希望你能为国家出一点力,只有我们军民同心,才能把那些野蛮人赶出盆地。”
范波沉吟了一会,狠狠地拍了下手掌,“那好!快点吧!”
独眼军官也不多废话,大手一挥,士兵们便抬着担架有序地登上火车,担架之上的人大多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但黑红的血迹还是不时渗出来,车上的过道很快就滴满了血迹。
“好啦!启程!”范波在驾驶室里大喊一声,接着叶擎拿起短棒往小铜钟上用力敲打着,在钟声中,火车烟囱冒出浓浓黑烟,铁轮位置上同时喷出大量蒸气,在云轴士兵的开路下缓缓离开月台。
叶擎扭头往月台看去,人们还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火光之中就只看见那独眼军官,他站得直直的,突然右手一举往这敬了个军礼。
好不容易靠着士兵甚至动用铁炮车才出了城镇,外面的景况已经与他们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官道上满是三三两两逃生的居民,越过这些步行的居民后就是更多骑马、驾驶着马车的人,因为道上实在太多人不利于蒸汽火车的行驶,范波把方向杆一捭,火车就往着一旁的荒野驶去。
烦扰的声音渐渐抛在身后,就当大家才松了口气时,突然天上传来阵阵恐怖的响声,仿佛无数个天雷同时打响一般!但当他们抬起头时,厚厚的云层却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只见那云层中不时会有火光闪烁,照亮了一片云彩,至于云层之上两国空军究竟打成怎么样,他们一点也不想想象。
本来以为这么遥远的战争不会影响到他们逃亡,可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乐观了
“哇!哇!好大一群鼻角龙冲过来啦,爹爹快点避开!”范姿看着火车左侧,一大片如涨潮的海水般漫过来的龙群尖叫道,其实范波早意识到龙群到来,全神贯注地驾驶着火车了。
而叶擎则二话不说,一把抄起燧发枪,此时距离已经近得可以看清那些类似犀牛,但体型、皮肤硬度都要厉害得多的鼻角龙喘着气冲锋着,显然这些平日温顺的草食恐龙被天上那场大战吓到了!
“队长们,请召集所有还能开枪的人守着火车,这样下去说不定火车会被它们撞翻的!”
“好、好!”稍微慌张的云轴队长马上召集部下,可送上这车的大多是重伤号,能战斗的就只有几名当作护士用的士兵,连同会用枪的乘客不过十人!
叶擎把他们中的一半配置在火车头上,专门齐射一头鼻角龙,然后利用它的尸体挡住后来者的冲锋,这样自然能保护到后面三节车厢,所以这么一来火车头就成为了最激烈的战场,枪声、咒骂声此起彼伏,黑暗中不断爆出小小的火光,仿佛战场已经从西沙市移到了这辆火车上。
砰!一点火光在一只身体特别巨大的鼻角龙双眼间亮起,看着那庞然大物软瘫在地上,叶擎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那巨大的身躯之后,竟然还有头比较小的鼻角龙!它愤怒而惊恐地居然攀着同伴尸体而过,继续冲向火车,此时众人都以为这大家伙已经死了没必要担心,当他们意识到时那头小鼻角龙已经冲到火车中间了!
“妈的!怎么会掩护的!”叶擎一枪打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失去性命的龙尸依然靠着惯性一把撞上最近的铁轮!整辆火车马上大震,第三节车厢更歪向了一边,幸好此时已经是鼻角龙波浪的结尾,凭借着众人的努力终于抗过了这一劫
深夜似乎要过去了,整个天地间开始亮起来,不多时太阳就会越过高峰,照耀这个多事的盆地吧?
忙碌了一整晚,范波正式宣布那个铁轮报废,幸好蒸气火车还是能走,但速度就比马车快不到多少就是了。
“我们被鼻角龙追着往北逃已经离开大道好远了,再加上又一个铁轮报废,那么到林畔镇大约要”范波支着下巴,不太确定地吐出一个词,“五天吧。”
“五天?不可以,他们熬不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有几个人发高烧陷入昏迷了。”车上的士兵负责人回答道。
“但我们也无可奈何啊,如果冒险一点我们返回原地或许能看见其他逃亡的人群,拿点工具修理,但更有可能会碰回那群发疯的鼻角龙,我可不担保它们不记仇。”
“唉,怎么办。”那负责人显得非常忧心。
“不如去比尔墩吧?那里虽然没有大医院,但乡间医生还是有的。”叶擎突然插话进来说道。琇書蛧
两人想了想,同时点头。
“启程咯!下车休息的乘客们快点上车!”范波马上大声叫唤着四处休息的乘客,而那负责人则走到叶擎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
“枪法好样的,年轻人。”
叶擎灿烂一笑,也赶着走进锅炉室中,不一会火车爬行的声音又再次在这片广阔无根的原野上响起了
第三天的傍晚,晚霞如血,本预定当天晚上就能到达比尔墩,但他们一行人却在镇外止步了。那晚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泛着昏黄夜灯,安详而宁静的小镇,而是一个几乎陷入地狱业火中的废墟!
无数的黑影,或大或小地在镇子上空盘旋,不时尖锐的长啸声刺破火焰的喧嚣透进众人的耳中,令大家为之颤抖。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应该还在西沙市外吗?”、“三天时间怎么能来到这里?”一片质疑与惊讶的声音在乘客与士兵们中爆出,火光映着他们惊恐的脸色。
难道是声东击西?叶擎单纯地猜测着,西沙市离比尔墩说不上很近,以一般行军速度短短三天的确没可能攻破了它再到这里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两个:一是支垩顿军分兵并进,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云轴军队虽然丢了西沙关,但据那些士兵所说剩余的兵力还不少,支垩顿军没分兵这个胆量的。
“那么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声东击西之计了,比尔墩战略位置虽不大,但它背后却是盆地里最大的城市诺南市,若支垩顿军以这里为根据再进攻诺南市,那么整个仓间盆地的命运便会就此扭转了!”叶擎心想着,但来不及把自己意见说出来,一阵拍翅膀的声音便从火车上空传来。
“停下来,要不我们就开枪了!”一把生硬的云轴话从正面黑暗处传来,接着灯光一现,在蒸气火车附近已经多出了百来名穿着漆黑军装的支垩顿步兵,而在高空之上还有十多头翼手龙盘旋着,背上的支垩顿兵睥睨着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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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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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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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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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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