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瀛被迫伏在他胸口,微喘着道:“这怎么轻声?你在床上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
卫司瀛话一出口,就觉墨玄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克制道:“本尊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卫司瀛又挣扎了两下没挣动,“再不放手我咬你了啊。”他说完,果然隔着墨玄方胸前衣襟用牙齿胡乱地啃。
紫云宗主服制繁琐,隔着这么多层衣袍卫司瀛的动作与舔i舐无疑,墨玄方的呼吸骤然乱了,终于松开了卫司瀛一点,但他立刻又在他耳边道:“本尊真没那……哎,本尊只是发现了这个阵法的端倪。”
“你发现了……”
卫司瀛及时顿住,知道自己误会了墨玄方,伏在他胸口不动了。
一定是墨玄方在溪边打坐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想告诉自己,可他又不想被那些精怪听见,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
一时间,夜里静的能听见墨玄方隔着这么多层衣袍的心跳声,卫司瀛又别扭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
两人中间出现了一点空当,卫司瀛抬起头来,一不小心触着了墨玄方的下巴,两人都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去。
这时,只听那些精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看哪看哪,小情侣吵架了。”
“明知是小情侣你还在偷看,知不知羞?”
“他们又没做什么,咱们看到他们和好就走,也不失君子所为。”
“……”
就这还君子?
卫司瀛暗自磨牙,等寡人看见你们,非一手一个把你们捏死。
可现在的处境,就算是仇敌也得硬着头皮演。
卫司瀛低着头,侧躺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这时,立刻有一双大手过来将他搂进了怀里。
这次,两人中间的空隙很大,卫司瀛抬起头来,正撞上墨玄方晦暗不明的视线,他忙垂眸低声道:“你说。”
卫司瀛的呼吸轻吐在墨玄方的颈间,就见墨玄方喉结略动了动,他声音有些暗哑地道:“本尊在溪边时,见那溪流奔涌,想起道祖曾说过——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本尊想,此地形所有都固定不变,唯有水是活的,既以水为尊,那若是阵法必与水相关。”
卫司瀛想了想道:“墨宗主说的有理。”
两人都轻声私语,不知不觉靠近了些。
墨玄方低下头,附在卫司瀛耳畔:“本尊又想,水为了存活流通可变幻成世间任何形态,是外柔内刚、最不拘之物,可此地的水看似四通八达,但总觉得太过刚猛,少了一些柔软的气质。”
卫司瀛听墨玄方说话,只觉耳朵跟面颊都痒痒的跟着发烫,忍了又忍,实在躲不过,抬手盖在他唇上:“好好说话,你离那么近干嘛?”
墨玄方呼吸在他手心里倏然滞重,他眉头微拧着向后退了一点道:“本尊好好说话,你又动手做什么?”
卫司瀛放下手,嗤笑道:“寡人要是不动手,你就该动嘴了。”
墨玄方怔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动嘴,恐怕是说自己要亲他的意思,本就不平静的心顿时像激进了乱流,他匆忙又向后再退了一点,冷声道:“本尊离你远点就是,你不要动手,听本尊说。”
卫司瀛嘴角勾了勾,轻声道:“嗯……”
墨玄方眉头皱的更紧,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视线从卫司瀛脸上挪开,掠过他头顶,依旧哑声道:“那水流……那水流本应该柔软顺畅,但在此地的溪流中却不尽然,本尊见溪水里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便仔细看去。这一瞧倒叫本尊瞧出了端倪。原来溪流所过之处,遇见有石子、或水草挡路,并不会像寻常流水一般绕路流过,而是硬生生停在原处,这才令水面凹凸不平。”
卫司瀛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确实十分怪异,于是低声道:“《易经》里水有四大卦象,却都是凶卦,意有束缚、困顿的意思。果然这水有问题,难怪我们鬼打墙一样走不出去,原来是被困在这里。”
墨玄方道:“本尊正是要与你商议,如何摆脱这些精怪的监视。”
“你的意思是,想要看一看这水卦的全貌?”卫司瀛抬起头来。
墨玄方看着他,微微颔首。
卫司瀛想了想道:“那还能怎么办?只有白日宣淫了。”
墨玄方眸中颤了颤,扶住卫司瀛的手臂也有些发抖:“你当本尊是什么人?这样的话,你如何说的出口?”
卫司瀛也怒了:“你当寡人乐意?是是是,寡人是浪,不像你,只会干,不会说,想当初……你……你,算了,寡人跟你不同,明日嘴上演戏,你只需跟着随意敷衍两声,别的什么都不用你做了。”
墨玄方听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口头演戏给那些精怪看,不是真的做什么,心里气消了许多,但又想到即使是嘴上说,也是难堪之至,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两人心里都各有烦闷,墨玄方索性坐起来,掏出竹织,凑在嘴边吹奏。
悠扬的曲声慢慢抚平了卫司瀛的心绪,他抬眼看向月色下的白衣身影,仙尊的脸与梦中无异,这么多年,他看了多少回,早已是熟悉的枕边人。
可在此刻,那曾经近在咫尺的脸又如此陌生,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紫云宗与龙族,或许这一生都不再可触碰。
卫司瀛的手指动了动,他无力抬起来,只是蜷缩成拳,紧紧压在被褥上。
一夜无眠。
两人到底是至尊强者,修为逆天,即使困在此处疲累难捱,休息了一晚还是恢复了不少,第二天天刚亮便又重新上路。wWW.ΧìǔΜЬ.CǒΜ
依着昨天商量好的,他们装作不知道周围还有其他人,只当是偌大的地盘只有他们两人,卫司瀛拉着墨玄方,一路言语调笑,尽说些床笫之事,墨玄方语焉不详闷声附和,果然把那些精怪吓跑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光天化日的,你们敢做,我们可没眼看。
虽然目光所及看不见那些精怪,但他们走了,卫司瀛和墨玄方明显能感到周身的压迫感被撤离,走路也轻快了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依旧手拉手嘴里说着胡话,却是转身往相反的路线走,疾走了半日,他们回头一看,已是脱离了溪流的所在,身处一个斜坡之上。
但从高处往下看,眼前的景色却令他们更加吃惊。
那溪流果然如墨玄方所说,四通八达,但又错落有致,俨然形成了一幅巨大的图案。
这图案不是别的。
正是两人都见到过的蝴蝶祭坛的形状。
这蝴蝶头尾分明,连根须都清清楚楚,一对庞大的翅膀上却是乱纹横生,汩汩溪流在其中冲突往复,阳光下竟散发着灰黑色的光泽。
两人一齐冲口而出:“这是《易经》第四十七卦——泽水困。”
泽水困又名困卦,顾名思义,泽上无水,万物不生,受困穷之。
就在这时,两人刚刚道出“泽水困”三字,那些溪流中的水就突然之间全体蒸发,只留下干枯的沟壑痕迹。
卦象被两人看破后,竟真的应了泽上无水。
蝴蝶的身体在此时变得满目疮痍。
忽然,天空中风云变色,阳光隐没云层里,而他们的脚下开始变得泥泞,青草枯黄,慢慢消退,树木花草全都在同一时间干枯死去。
紧接着,土地开始向下塌陷,轰隆隆发出巨大声响,一部分大地裂开,露出几道看不见底的深渊,另一部分则高高隆起,彷如波浪般此起彼伏,翻涌不断。
两人飞起来,靠近那些无水的溪道,才发现溪道底部铺满了腐烂的树叶,半陷在泥地里,发出难以言说的腐臭气味。
墨玄方自从上次见到卫司瀛被困在蝴蝶祭坛里,他便对这蝴蝶类型的事物心存忌惮,强拉着卫司瀛离那些溪道远一点。
他们飞向半空,想朝那些远山飞去,但远山不见了,四面都出现了大地的裂口。
无论飞出多远,都是同样的景象,大地始终在慢慢塌陷又隆起,唯有蝴蝶溪道保留在原处,静止不动,如一副蝴蝶的尸骨,在漫长岁月中腐烂成泥。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里。
天渐渐黑了,两人的灵魔力在此地耗损严重,急需一个落脚点。
墨玄方觑着那蝴蝶的尾端还算夯实,带着卫司瀛飞了下去。
刚布下结界,安顿好,他们就听见那许久未出现的精怪声音又响了起来。
“呵呵,他们果然听得见我们说话。”
“听见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困在这里,跟那些人一样,永远也出不去。”
“谁说出不去的?之前那貌美如女子的男子不是说过,不互相把对方杀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那就杀啊,杀死了一个,另一个就可以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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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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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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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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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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