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小宗是顾梅生十九岁时拍的电影《青鸟》中的主人公，山里的娃子小宗跟着干体力活的老爹来到了大城市谋生，半大小子做外卖员，父子俩在钢筋水泥里浮沉挣扎，非科班出身的顾梅生把山里娃演的出神入化。

　　影片最后小宗已经想开，决定回老家，可在送最后一单餐的时候，意外车祸，没救过来。

　　那血泊中清澈的眼眸，昨夜薛小裴看的爆哭，被顾梅生征服，神经地与网上顾梅生的黑子大战三百回合。

　　刚看到顾梅生就想起小宗，觉着自己能为了顾梅生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可是不包括当众社死啊，被众人盯着的薛小裴脚下已经抠出了一座魔仙堡，他脑子转的飞快，想给王大锤打电话找关系问问有没有去火星的票。地球太危险，我要回母星。

　　“咳。”顾梅生声音里满是笑意站了起来，但他可以保证，没有嘲笑的意思哈哈哈哈，“没事，我和薛老师闹着玩呢。”

　　何导也打圆场：“薛老师这么用功，这么早就向顾老师讨教演技？”

　　编剧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薛老师也喜欢《青鸟》？我也喜欢，顾老师在里面的演技绝了。”

　　众人陆陆续续进门落座，房间里的尴尬气氛才慢慢散去。

　　“是啊。”薛小裴干笑，“我也是被顾老师演技打动，一时出不了戏。”

　　白煦凉原想嘲笑薛小裴，可说的是顾梅生，谁不愿意巴结几句：“我也很喜欢《青鸟》，顾老师凭这部剧获奖不是没有道理的。”

　　众人简简单单地说上几句，便开始认真地读改起了剧本。

　　读了三天剧本，何导选的明天是良辰吉日，准备开机。

　　薛小裴按了电梯上楼，旁边站着一起上楼的顾梅生。两人很少说话，一个怕另一个人心怀不轨，另一个怕露出了马脚唐突了人。读剧本的会议室在八楼，电梯上行，门一开，露出一个熟人来。

　　江宵惊喜地看着薛小裴，他在影视城有戏要拍，本以为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薛小裴了，没想要他们竟如此有缘：“小裴，你也来拍戏？”他身后一步，跟着面色不虞的孙胖子。

　　这是自薛小裴被江宵告白后第一次遇上他，他对江宵崩了人设的事还没理出头绪，但是自己的人设不能崩啊，他眼前一亮：“阿宵，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太有缘了吧！”

　　孙胖子不耐地看着薛小裴，真是烦人精。他看见一旁的顾梅生，眼睛一转，殷勤地说：“顾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宵才注意到顾梅生，他是新生代的影帝，可距离顾梅生还差一截，他打招呼：“顾前辈好。”然后揉了揉薛小裴的头发，温柔地说，“我也觉得我们很有缘。”m.χＩùmЬ.ＣǒＭ

　　薛小裴牙都要惊掉下来了，这故事发展怎么不对劲儿呢？

　　顾梅生不动声色地皱起眉，不自觉地拨了拨缠在手腕上的珠串，他微微礼貌颔首：“你好。”

　　电梯上行，孙胖子精明得很，他打听消息：“薛老师你怎么和顾老师在一起呢？”

　　顾梅生参演《第三次初恋》的消息剧组想搞个大的，一直保密着。薛小裴没有回答，他不动声色地和江宵稍稍拉开距离，省的这人又动手动脚，可嘴上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阿宵，你也住这个酒店？太好了吧，我原来想着要好久不能见你了。这下好了，有空了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啊。”

　　在人前，江宵还是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感情，他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别吓着小裴：“我也觉得很开心。”

　　顾梅生珠串拨得越来越快。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顾梅生心烦意乱，向着薛小裴说了句：“明天见。”就径直出了电梯。

　　见顾梅生房门关上，长廊上没有其他人，薛小裴得寸进尺：“阿宵，你等会儿忙不？我们一起吃个夜宵？”

　　江宵还没说话，孙胖子忍无可忍：“薛老师，我们阿宵是一番大男主，时间紧得很，可不是和谁都能一起吃饭的。”

　　“孙祥。”江宵的声音带着余威，孙胖子不敢造次，狠狠地横了薛小裴一眼。

　　“抱歉。”江宵有点愧疚，“我等下要和剧组主创开个视频会议，今晚应该不能了。要不……”

　　薛小裴乐得“善解人意”：“没关系的阿宵，工作更重要，改天我们再约吧，加油哟。”说完，一溜烟跑回房间。

　　江宵摇头失笑，看着孙胖子开了1706的门，他警告：“孙哥，最后一次了。”

　　孙胖子气得很，好心当作驴肝肺，当下只能笑眯眯：“好了阿宵，我知道的，下次不会了，你开完会就休息吧，不要熬太晚。我先回去了。”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回房间，一个看星看月想原书人设与剧情，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又把青姐送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吾佛渡人过苦海却抵不过醋海翻腾；一个开完会议后，辗转反侧想着最佳的追人方案。

　　也有人夜里奔波，汲汲营营发了微博。

　　@李娱有瓜快来猹：某江姓影帝和顾梅生同出入某影视城酒店，关系很不错。【图】【图】

　　因为带了顾梅生的名字，所以#江宵顾梅生关系不错#的词条很快上了热门。

　　江宵的粉丝元宵们欢呼雀跃，顾梅生私生活很少被纰漏，所以自家哥哥是三金大佬的朋友他们也与有荣焉。

　　@唯爱我宵：“太好了呢，我们阿宵竟然和顾神是好朋友。”

　　@芝麻味元宵最好次：“毕竟哥哥这么优秀，优秀的人当然要做朋友啦。”

　　粉丝们纷纷“加一”。

　　有嗑学家不请自来：“#江边雪梅#？磕到了磕到了。”

　　也有路人迷惑：“这么糊的图还能认出谁是谁？粉丝真是了不起。拿显微镜看的吧。”

　　晚上十二点，正是夜猫子精神的时候。

　　@顾梅生：不熟。

　　他的粉丝分分钟尖叫，一刷新留言上万条。

　　@我思顾我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发微博了。下面评论让他少喝点的。

　　@冬日寒梅：好家伙，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那是你的朋友吗？那分明是我老公。【结婚照】

　　@生日快乐日生快乐：哥哥你要拍戏了吗？好期待。【搓手手】

　　新建的“江边雪梅”的超话纷纷“嘤嘤嘤”，也有嗑玻璃糖的：“顾神否认了，一定是在保护江宵，毕竟需要保密的事情怎么能到处说呢？”“是的呢，越否认越真实。”于是又是成群的“磕到了磕到了。”

　　凌晨两点，资深营销号爆了一个大料。

　　@娱乐圈的放大镜：据可靠消息，某神耍大牌，在电梯中对某新晋影帝无比傲慢。【李娱有瓜截图】【顾梅生微博截图】【电梯监控动图】

　　本来粉了一个有无数经典作品的梅花姐姐们日常都很佛系，平时岁月静好，可是当顾梅生受了委屈，一个个拿起键盘冲锋陷阵势不可挡，江湖人称“梅花镖”。

　　江宵微博炸了，微博崩了。

　　第二天八点正式开机，何庆有点小迷信，恭恭敬敬地上香敬礼，薛小裴虽然写过娱乐圈的小说，但演戏是第一次体验，还觉着新奇。

　　早上出门前他已经知道江宵就在不远的隔壁拍戏，准备走过场地发了个早安问候。

　　可江宵的微信先他一步：“早上好，今天也要开心哦。”

　　出门正巧碰上从江宵房间匆匆出来的孙胖子，只见他黑眼圈与红血丝并重，十分灰头土脸。

　　薛小裴无视他径直要走，可是孙胖子却伸手拦住了他：“薛裴，你识相点，不要再缠着我们江哥了，你知道你给我们团队带来多少麻烦吗？”

　　薛小裴今天走白莲路线，委屈地说：“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很克制了，我真的很喜欢阿宵，我不会给他惹麻烦的。我只想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罢了。”

　　“喜欢一个人？”孙胖子想到昨天得到的消息就眼红，“顾梅生自降身价出演爱情剧，还投了笔钱，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出演洛川，你还在这儿给我说误会。”

　　薛小裴大吃一惊，这是他不知道的，可面上不显：“孙哥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我对阿宵心意你日月可鉴。”

　　孙胖子冷笑，昨晚上白煦凉给他打电话，诉苦说江宵拉黑了他，还给了自己这个消息，自己才花钱买了电梯里江宵和顾梅生说话的监控录像发给娱记，就是也想蹭蹭顾梅生的热度。可那曾想，顾梅生那么不近人情，害的他们团队控评了一整晚，刚才自己还挨了顿骂。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他越想越气，指着薛小裴要破口大骂时，隔壁的门开了。

　　顾梅生白衣黑裤，帽子口罩墨镜装备齐全，他走出来，摘下墨镜看了孙胖子一眼，孙胖子立刻禁声不敢说话了。

　　“走吧。”顾梅生没看到孙胖子扭曲的笑脸一般，对薛小裴说道。

　　一路上，薛小裴都在想孙胖子说的话。

　　薛小裴看着和何导一起敬香的顾梅生，他写的小说中本就没有这一号人，薛裴之前和顾梅生也没交集，这又是陪演，又是出资让他演男主的，一副捧红他的架势，顾梅生图啥呢？

　　我靠！薛小裴摸了摸脸，他不会看上我了吧。一瞬间薛小裴看顾梅生的眼神都变了，原来这人不是怕自己给他造成威胁，是要直接釜底抽薪潜规则自己啊。

　　顾梅生走过来就看见薛小裴奇怪的眼神，昨夜他酸的大半夜没睡着，早上起来还特意遮了脸上的黑眼圈，不会是遮瑕没涂匀吧。他问：“怎么了？”；

　　薛小裴支支吾吾，最后说道：“顾老师你眼光挺好的。”

　　能看上我，眼光是真的不错。可是！我是不会屈服于糖衣炮弹之下的！

　　顾梅生：？？？

　　为讨个彩头，第一场戏就是薛小裴和顾梅生的对手戏。是洛川闹了个乌龙给余年的告白。

　　薛小裴换上了校服，化妆师姐姐羡慕的说：“薛老师你皮肤真好。”

　　薛小裴咧嘴笑：“我天生丽质。”

　　“别笑，口红画歪了。”

　　薛小裴化好了妆出了造型间，托了顾梅生的福，他也混上了独立化妆间。

　　顾梅生早就在外面等待了，他半依靠在柱子上，一手拿着剧本低头看着，身上同样穿着蓝色校服，就像是等人下课的学长。他从未演过学生，可如今倒是丝毫不违和。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同样穿着蓝色校服的薛小裴笑得吊儿郎当：“余年，都放学了还在学呢。”

　　这是剧本中的台词，薛小裴成绩差，放学了总是被老师留堂，余年就总在教室外等他回家，俩人是将近十年的邻居，自小都是焦不离孟。等人的时候，余年总是拿本书打发时间。

　　顾梅生有点恍惚，他不曾见过薛小裴学生时期的样子，如今也算是了了心愿。

　　“这可演上了？”副导演过来叫人，“准备准备，马上开拍。”

　　薛小裴哥俩好地拍拍顾梅生的肩膀：“走吧影帝。”

　　“十场三镜一次。”“Action。”

　　洛川脸有点红，中午午休时间长，班里娱乐区的兄弟们无聊地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他一向非酋，抽中了大冒险，得，给人告白。看好戏的人还指定了目标，隔壁年级第一的余年。

　　洛川耍赖未遂，拉着余年进了小树林，后面跟着看戏的长尾巴。

　　“怎么了？”顾梅生的声音很好听，薛小裴一抬头就出了戏。

　　“卡。”何导发火，“薛裴你咋回事？第一次演戏啊，台词都接不住？”

　　顾梅生护短：“导演，毕竟是和我演戏，薛老师应该有点紧张。”

　　薛小裴顺坡下驴：“对不住导演，第一次和顾老师演戏，还是感情戏，我心里实在没底。”

　　何导笑了：“没底？害羞了？没事，我有法子。”

　　薛小裴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你们俩抱五分钟。抱一抱，感情好。”

　　完犊子，大意了。薛小裴看着顾梅生亮起的眼，金主为了潜规则自己真实无所不用其极，躲也躲不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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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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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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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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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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