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行礼重新回到前面问道:
“部落中有多少汉人?”
老妇人心中一喜,连忙回答:
“有五十四人,老人十三人,剩余都为女人孩童。”
没有一个男人,并不是一直没有男人,而是男人都饿死了,累死了,被打死了。
霍嬗叹了口气想了想,这儿离大汉还是挺近的……
可以收,所以他对着张安世点点头。
“我军接受投降。”
老妇人大喜,激动的跪下连连行礼。
霍嬗没理她,而是在心里思索着怎么安置这个部落,带着他们不可能。
可以派一百乌桓,送他们去云中,既然接受了投降,那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这样一来的话,这些汉子就得留下,一来他们是兵力,这个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是这东西也不是说收就收,霍嬗以后不打算招降。
若是平常,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现在深入敌后,现在离大汉较近还好说,送回去就行。
若是再深入,就得带着他们,而带的越多,越拖累速度。
若是他手里有过万大军,那降一个收一个,可以玩一玩蒙古人的策略。
大军出征,带着部落,驱赶着牛羊后勤,每天也能走两百里。
但是他这次是来搞破坏的,轻装简行才是正策。
说回正题。
二来他们这些汉子若一起回去的话,他就得派更多的人去提防他们反叛,浪费兵力,浪费时间!
霍嬗想完以后开始吩咐,让一部五连带领这些人先去东边看管起来,然后北部的一部二连上去扫荡,避免里面还有残留。
顺便他让小黑回去,让赵破奴带领大军前来。
一伍是一个小组,两人持弩走在前面,两人持弩走在后面,一人持刀居中,一点一点往过去扫荡。
还真找到了四个藏起来的人,两个当场射死,两个投降了。
等这一切都完成了以后,霍嬗取下了面甲,去往了西边,他要去看看战场。
不光他要看,其他几边的人也要去看,血的洗礼。
军中虽然有着悍卒,但大半都是未经厮杀的新兵蛋子。
像复羽带领的一部三连,这会正有十几人在不远处的下风口吐的不亦乐乎呢。
厮杀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完了以后过去看看,心中不适、恶心想吐一齐涌上心头。
头晕目眩,承受不住地倒是没有。
心里素质都挺强的,像复羽跟个没事人一样。
那几个没忍住的,吐完以后也好了。
霍嬗也去看了看,他也心中不适,也想吐,实在是那个场面,对人的冲击很大。
具体是什么场面,嗯,还是不说了。
等所有人看完以后,接着就是在赵充国的指挥下,新兵蛋子打扫战场。
该搬尸体的搬尸体,该挖坑的挖坑,该割耳朵的割耳朵,该回收箭矢的回收箭矢,军法官记录战功。
此次羽林军将士一个人都没死,倒是死了五匹战马,他们五人的战马缺口,那就只能从哪些驮马中选了。
以他们的骑术和驯马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能培养出适合的战马。
虽然比不上朝夕相处的战马,但也能用。
五匹马被聚拢在一起烧了,骨灰准备由看守部落的乌桓人带回去,撒在大汉的土地上。
情况紧急的话没办法,不光是它们,将士们都有可能只有落入敌手曝尸荒野这一条路,但这不是有时间嘛。
伤情也都在一部三连,没有一个皮外伤,倒是有十个胳膊拉伤……
霍嬗在四处转了转,没一会尸体也被埋完了,至于流出的血液,已经渗入了草地。
尸体埋完了,什么都统计清楚了,战功也出来了。
张安世递给霍嬗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部落里的财物和人数。
打扫战场之时,倒是一个人没有私藏,纪律刻在了骨子里,军法官们也盯着呢。
“部落人口八百七十二,精壮汉子四百一十一人,马匹一千二百七十八,牛八百一十二头,羊两千五百七十二只。
马匹精料能让我们的战马吃七日,金银财货一百四十七金。”
霍嬗用着感叹的口吻读完,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小部落能有这么富?这还是雪灾过后的部落,他这个一百四十七金的财物哪来的?”
何止是他,张安世都有些不敢相信:
“回校尉,我问了问,此部落里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所以他们算是小型部落里过得好的。”
霍嬗皱了皱眉头:
“德高望重之人?在哪?”
张安世回答的非常干脆:
“死了,还是第一个死的,就那个狼嚎之人。”
霍嬗这才点点头:
“死了最好。”
这种人若是愿意臣服,那就是一个助力,若是不愿意,那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若是己方实力不够强,杀都不能杀。
所以为了麻烦,还是死了的好。
霍嬗摇头感叹了一会,对着几人笑道:
“这多好啊,若是都是这种部落,我感觉等我们回去,将士们一个个都能成为富户。”
因为羽林军中除了军用牛羊马这些,缴获的钱财都是将士们的。
霍嬗不缺钱,所以他的那一份不要了,都给了将士们。
手底下的军侯、军司马乃至于队率都是有样学样,都给了将士们。
他们都不缺钱,像赵充国、上官桀等人,虽然没啥背景,但是家里那也是富户,不然也读不起书。
所以他们不缺钱,他们求的是功勋,有了功勋有了地位还怕没钱?
而像董明这些贫苦出身,他们分给将士们,只是为了学习让他们崇拜的霍嬗。
而且,他们也知道,霍嬗不会亏待他们。
众人笑嘻嘻的点点头,赵充国连忙道:
“回校尉,但是这种部落很少的,咱们的目标还是要放在那些中大型部落上啊。”www.xiumb.com
霍嬗翻了个白眼:
“不用你说,我知道。”
霍嬗接着又看起了战功记录:
“斩首二百一十四人,一部三连斩首五十三人,亲卫四连斩首一百三十七人,复羽一个就斩了十三人,勇冠全军啊。”
霍嬗算了算,问道:
“也就是说,还剩一百九十七个汉子?”
张安世拱拱手:
“回校尉,一部三连斩首中算了那二十五个老卒,所以此部落中汉子还剩二百二十二人。”
‘222人?还正是巧了!’
霍嬗把纸递回去,然后说道:
“把此战详细过程写下来,斩首缴获和我部伤亡都写成战报,对了,再拿一本本子,待会给大将军送去。”
“诺。”
战报其实很好写,比如此战:
二月二十八日,我军初触敌,斩首二百一十四级,俘六百五十八人。
缴获牛羊三千两百余,马匹一千二百余,我军无一伤亡,扬我大汉天威于匈奴。
然后就完了,重要的不是你写的多好看,重要的是你写的真不真,越简短越好。
为啥要写俘,是因为俘也是算人头数的。
而斩首是不能虚报的,每个斩首都会割下左耳以做凭证。
你有多少耳朵,你就有多少斩首,若是虚报战功,那是大罪。
而大汉对待匈奴,并不怕你杀平民充数,因为匈奴的平民就是他们的士兵,老人、女人也是一样。
有良心的降了以后女人孩子就会放过,若是没良心的……
当然,你若是带不回耳朵,你就算杀了几千,那也是不算数的,所以打扫战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割耳朵。
有时候战友的尸体都顾不上,因为这些战功里有死去战友的一份。
而斩首数三四万、五六万,算战功依旧是这样,因为你大将大概算一下能行,底下的士兵不行。
其实挺好算的,一个个士兵拿回耳朵,记录相加就行。
而军中大战之时为了割耳朵被敌人偷袭致死的将士,那是屡见不鲜,数不胜数,而羽林军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而牛羊这些,都是要汇报的,这些都是战功,你缴获一分,敌人就削弱一分。
当然,这个没有这么细,能数过来就数一数,数不过来就直接牛羊无数。
而达到了牛羊无数,那你的功劳就非常大,数不数的也无所谓了。
………
等了半日,正午时分,赵破奴带着大军赶来了。
霍嬗准备在这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
霍嬗顾不得众人的恭喜,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赶紧派出军中斥候,把那些警惕封锁的斥候换回来,都已经中午了。
接下来就是让小黑把战报送回去。
小黑是真的忙,一天到晚都不停着,等他回来以后,霍嬗还准备让他探查情况。
也是亏了他精力旺盛,半个月不睡觉都行,不然累都累死了。
如今看来,卫青的目标有完成的希望。
处理完战报的事,霍嬗让换上盔甲,让人通知那个老妇人前来,来了以后,霍嬗直接开门见山问她周边的情况。
没想到,她啥也不知道。
又喊来了几个人,霍嬗算是搞清楚了情况。
此地确实是一个大部落的草场,连绵范围过一千两百里,他们部落正好卡在南部边边上。
而这个大部落就是左谷蠡王,霍嬗心中的惊喜简直是无以言表啊。
左谷蠡王,那可是仅此于单于和左右贤王的王庭,地位崇高。
上一任左谷蠡王名叫伊稚斜,他在前125年,来了一次兵变,杀了军臣单于的儿子於单,登上了单于位置。
他在单于位置上坐了12年,然后把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乌维单于,乌维单于去年死后,把位置传给了乌师庐单于,也就是儿单于。
而这一任的左谷蠡王就是伊稚斜的儿子,乌维的弟弟,也是儿单于的叔叔,名叫乌鲁立。
而因为左谷蠡王部是这几任单于的龙兴之地,所以一直很受重视。
麾下人口四万四,直属铁骑直接过万了,近两万左右,给点时间,拉起五六万都不成问题。
是除了单于部和左右贤王人口最大的部落。
但是他手底下有着多少中型部落,多少小型部落,霍嬗不知道。
大汉在这方面的消息很是匮乏,就连他们在何地都不知道,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
因为他们的位置和情况是实时变动的。
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左谷蠡王的地盘,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左谷蠡王的位置不应该这么南。
匈奴的制度很有意思,就像是金字塔结构一样。
匈奴最大是单于部,名义上掌控整个匈奴,实际掌控最富饶的中部。
单于的位置是不变的,一直在单于庭,麾下也有众多大小部落。
然后是左右贤王各领东西方向。
拿左贤王来说,东边区域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但是也只是名义上,它会选最富饶的地方,才是他真正掌控的地盘。
而左谷蠡王是左贤王名义上的下属,而他的麾下,有左大将、左大都尉这些单于子弟部。
还有左大当户和左骨都侯这些异姓部,都是他名义上的下属。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推算,左谷蠡王的地盘是不会这么南的。
霍嬗是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说,这片草场真的这么好?’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霍嬗直接打发了老妇人等人,因为问不出其他了。
其他部落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因为随时在移动,他们的位置只有大部落或者附近部落知道。
所以说还是要靠小黑。
老妇人还想把自己身边跟着的那个匈奴女子送给霍嬗,美其名曰冠军侯需要人服饰。
呵,霍嬗只能说,你在想屁吃,让我身边放个匈奴女子?
退一万步来讲,霍嬗宫中的小丫鬟那个不比你身边跟着那个漂亮?
啥都不了解,就直接来美人计……
美人计那并不是送美人就行,那还需要了解此人的情况,霍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紧接着安排部落迁移,早一点出发少点麻烦。
一百乌桓勇士再加十个向导,送他们回去,匈奴汉子全都留下。
若是开始,他们可能还不太情愿,但是看到赵破奴带过来的大军,现在安安分分的,非常听话。
穹庐搬上马车,带着足够的粮草和一些不堪一用的马匹牛羊,还有硝制好的战功,这个小部落开始出发了。
南边基本空空荡荡,出不了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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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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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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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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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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