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席中,一位穿传统唐装的老人对沈瑜说:“您好,请坐。您有什么文物要送拍卖呀?”
桌子上有几位专家的名牌,穿唐装的老者是鉴定组的组长,名叫杨柏。
沈瑜先拿出了装着诗经的盒子,打开盒盖,推了过去。
杨老将清代刻本诗经取出查看,又给周围的几个鉴定师轮流看了一遍。杨老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对沈瑜说:“刻本诗经不错,大概是清朝后期,市场上估价大概五百元一本。这一套比较完整,品相略微受损,好在是完整的一套。”xǐυmь.℃òm
他用看向身边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是估价师。他说道:“从近几年的成交记录看,清代刻本诗经,起拍价可以定在在两、三千元左右。
沈瑜点头说道:“可以。”
等在一旁经理彭峰急忙说:“沈先生,咱们现在就去签合同。”
沈瑜说:“不着急,还有。”
接着,他拿出了金刚杵,摆在了几个鉴定师的面前。
杨老说:“哦,铜器、法器,这个可是李老师的专长。”
他看向旁边一个干瘦中年人。
李老师拿起了铁杵仔细观察。
他放下铁杵,对沈瑜说:“东西不错,铁鋄金银独股杵。制作年代,大概是明朝晚期到清朝早期吧。”
其他几个人轮流看过铁杵以后,都同意老李的意见。
沈瑜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明朝永乐年间的宫廷供养法器。”
老李与几个专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收藏者都会认为自己的东西很宝贵,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老李问道:“我们鉴定的时候,都会谨慎的做判断。
永乐年间的法器很难鉴定,您是怎么判断出,这件法器是永乐年间的法器?”
沈瑜说:“铁杵的花纹有部分脱落。原本是个缺点,可是脱落之后,露出来铁质工艺,还有鋄金银花纹的办法,都是永乐时期的工艺特点。
明代宫廷法器主要分为铜和铁两种材质。存世量较大的是铜质鎏金法器。另一种就是以铁雕鋄金银工艺的铁质法器。
可能是由于铁雕鋄金银工艺法器的加工难度较大的原因,现存于世的明代宫廷铁雕鋄金银工艺的铁质法器寥寥无几,而且绝大多数没有款识。
因此,虽然在史书上屡有对僧人赏赐法器的记载,但是对明代宫廷制作法器的断代,还是一个不太容易的事情。”
沈瑜喘了口气,稍作停顿。
李老师说:“小伙子,你自己也说了,这类法器很难明确断代。”
沈瑜说道:“绝大多数没有,不代表绝对没有。其实,少量铁雕鋄金银工艺的法器,有明确的永乐年款,因此,可以当做标准器进行对比,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解决永乐法器鉴定的疑问。
这件永乐金刚杵的吞口部分,使用的是鋄金丝工艺,吞口的角和鼻子用的是鋄金箔工艺,额头部位使用的是鋄半圆形金珠的工艺,腮部则是将事先打制完毕的小圆金片,按一定的顺序叠压鋄金片,以达到特别的视觉效果。”
沈瑜滔滔不绝的说着金刚杵的工艺。被吸引过来人,越来越多。
刚开始的时候,几位专家觉得这只是沈瑜的臆测,当他说到具体的工艺和参照品的时候,有人开始在手提电脑上查询资料。
几个别人查资料的时候,沈瑜还在继续讲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对这件金刚杵的看法,倾向于永乐早期制作的,有很大可能是承继借鉴了元代宫廷铁雕鋄金银的工艺。由于这件金刚杵的工艺,相对于其它的永乐宫廷铁质法器,更为精细。这柄金刚杵如果是用于赏赐,被赏赐的对象,有可能是身处明朝的密宗法王,或者是与其地位相近的僧侣。”
李老师赞叹的说道:“说的好!看来,你对这类文物很有研究。您稍等,我们研究一会儿。”
看到现场出现了疑问,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真,也有人说假。
最终,几个专家找到博物馆的几件参考器的图片,与金刚杵比对之后,擅长法器鉴定的老师与专家组的组长,迅速交换了意见。
杨老说道:“小伙子,你眼力不错,这件物品,基本可以断定是永乐年间的法器。”
专家给出了意见,围观的人议论的更热闹了。
“没想到,真是明朝的?刘哥,刚才你可看错了。”
“今天送来的东西,有好多被鉴定出是假货,没想到,这小伙子一个人带来了两件真品。”
几个鉴定师和拍卖师商议了一下,决定把起拍价格定在六万元。
彭峰对沈瑜说道:“恭喜,东西是真的,咱们去签合同?”
沈瑜说道:“不急。”
杨老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还带了别的文物?”
沈瑜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个锦盒。
这两个锦盒被摆到桌子上,何年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是文物商店订制的锦盒,他自然认得。
沈瑜打开锦盒之后,拿出了鼻烟壶和香插。
何年心想,还真的这两样东西。他与王问对视一眼。
王问也见过这两样文物。
何年心想,买到手没几天,就送到拍卖会上来了?这小伙子可能想在拍卖会上,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
杨老说:“珐琅彩和料器,是于老师的专长,请他来看吧。”
于老师是一个穿着格子衫的中年人。
他依次拿起两件东西仔细查看。
看罢,于老师问道:“东西不错,小伙子,这是家传的吗?”
沈瑜丝毫没有隐瞒:“从文物商店买的。”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鉴定专家带着笑意看向了贺年。
贺年点了点头:“这个小伙子,是从我们那儿买的。一个是民国的料器花插,一个是清朝晚期的铜胎画珐琅彩鼻烟壶,都是不错的东西。”
几个鉴定专家听到何年的解释,都点了点头。
何年对沈瑜问道:“小伙子,你买了文物,还没过几天,怎么送拍卖会上来了?”
沈瑜说:“送拍卖会,或许会卖个好价钱。”
何年心想,果然如此。年轻人沉不住气,你想等升值,也等几年再说嘛。哪能这么快?
正在鉴定两样文玩的于老师,突然皱起眉头。
他拿出了放大镜,对着鼻烟壶仔仔细细的看了良久。
几位鉴定专家都已经认同贺年的说法,就等着于老师给出意见。
可是,这位于老师对着鼻烟壶翻来覆去的看,看过还不罢休,又反复掂重量。最后,还让人拿过一个电子秤----称重。
看到于老师这番做派,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丝古怪,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于老师身上。
于老师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抬起头来看看周围几位专家,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专家组的组长杨老问道:“于老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于老师说:“这件料器倒是没什么问题,唯独这一件鼻烟壶,我怎么觉得,它的材质不像是铜胎呀?”
哦!
几个专家听完之后,依次拿起鼻烟壶查看。
这些专家各有专长,但大多数人对瓷器,珐琅彩多少也了解一些。
被人提醒之后,再次查看鼻烟壶,很多人也开始犹豫了。
杨老反复称掂过重量,说道:“从外观上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呀。不过要说这重量吗,如果不是于老师提醒,我还真不会这方面去想。”
他停顿片刻,看向沈瑜。
“沈先生,东西是你的,你怎么看?”
沈瑜胸有成竹,任由他们反复鉴定。此时,他不慌不忙的说:“这件鼻烟壶,不是铜胎画珐琅彩,而是金胎画珐琅彩。”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里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清清楚楚听到了沈瑜的话。
除了于老师,其他几位鉴定师愣在那里。
金胎???
工作人员和其他等着鉴定的人,听到了铜胎画珐琅彩,变成了金胎画珐琅彩,不少人围拢过来,想看个究竟。
“不可能!我们反复看过,这件鼻烟壶明明就是铜胎画珐琅彩。”何年大声说道。
他听了沈瑜的话,顿时急了,瓷器是他的专长,珐琅彩器皿他也很熟悉。这件鼻烟壶,是他经手的,如果结论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推翻了,还当着他面儿捡漏。那就是他的失误,他如何肯承认?
嗡的一声,会议室里面整个乱了起来。由于很多人带了贵重东西,工作人员急忙维持秩序。
何年说道:“这件鼻烟壶,你是从我们店里买的,怎么会变成金胎画珐琅彩。”
王问看他有些激动,拉了拉他的袖子。
杨老对沈瑜说道:“你的判断,有什么依据吗?”
沈瑜说:“金胎和铜胎,其实很容易鉴定。只不过鼻烟壶器型太小,从重量上就很难区分。这件东西是外销品。上面的珐琅彩与装饰用的多,露出来的金胎几乎被遮住了,再加上长期氧化,使得这件鼻烟壶从外表上很难判断。可以用碳14或者其他的办法鉴定一下。这件鼻烟壶应该是同治时期的。虽然鼻烟壶的款识写的是乾隆年制,但是,款识的书写方法与同治时期的珐琅器皿完全相同。所以,这件鼻烟壶,应该是清--同治--金胎画珐琅彩鼻烟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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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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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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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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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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