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就好比上学时她被老师问了一道选择题,她给的答案是A,但老师听了她的回答后,又问她确定吗?
这时,她就像老师句尾的问号,盯着答案深度怀疑起自己最初的选择。
秦桑现在是真的蒙了,不太懂答案到底是什么,张了张小嘴,慢吞吞的吐了几个字:“我……好像不太知道。”
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宋漾,表情呆滞木讷,和平时的机灵样相差甚远。
宋漾听了她的话,对着远处深重夜色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继而扭过头看她,语气无奈却又似意料之内:“就知道你不明白,不然真白费我准备了一个多星期。”
“啊?”秦桑更加的懵逼了,准备什么?
不等她有时间想清楚,宋漾侧过身,拉过她的肩膀,同他面对面站着,“我只给你讲一遍,你要认真的听,过期不候的。”
秦桑:“……”
随即在她的沉默中。
宋漾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我说的名正言顺吃软饭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在我身边,无条件接收我所有的馈赠。
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受到的。
我能给你的,不能给你,只要你想要,我都乐意给你。”
他的语速平缓,咬字清楚,每一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却都带着无法忽视的重量。
秦桑怔了片刻,胸口的心脏开始慌乱的加速,隐隐约约的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没听到明确的几个字,她又不敢妄自揣测。
“谢之竹说的话,是我骗他的。”宋漾继续说:“从上都追到北城的人是我,想甩也甩不掉的人也是我,而我愿意奔赴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所以,不是你在追我。
是一直,都是我在找你。
秦桑长睫轻轻颤抖着,他的语声温柔,却让她一时间很难消化,心口的脚步蠢蠢欲动,可她还是察觉到了潜藏在其中的愧疚。
她好像做错了很多事情,好像连累到了宋漾,好像让宋漾过的不好了。
原来八年。
她委屈了宋漾。
心口像是被蚂蚁咬了般泛着细细麻麻的痛,话音颤颤巍巍:“你没想过即便回到北城也于事无补吗?”
如果她没有坚持喜欢的悸动,愿意随波逐流的敷衍着自己的心意,那一切早就无法弥补了。
“来不及想的。”宋漾敛了敛嘴角:“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它强烈到我非做不可。”
秦桑眨了眨稍稍发红的眼睛,没有说话。
上空明月皎皎,城市楼宇里人心悠悠,漫漫清扬长风里,宋漾看向她的眼神纯澈热烈如同八年前般炙热又胜于以往所有晴天。
十八岁的宋漾热爱着十八岁的秦桑。
十九岁的宋漾热爱着十九岁的秦桑。
……
……
二十七岁的宋漾热爱着二十七岁的秦桑。
一大段句式相同的话从他的嘴里轻轻淌出来,却美好的像是一首情诗。
“宋漾喜欢秦桑。”
“一直都喜欢。”
诗的结尾,落音有声。
秦桑看着他温润如水的眼睛,她想要听到话的话散在了风里拂过她的耳畔烫出了一片烙印,猝不及防的告白让她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空白一片的大脑里只能察觉到胸口酸酸涨涨的又似浸润到了糖罐子里甜滋滋的。
“秦桑。”
宋漾伸手附上她发红的眼尾,为她擦去眼泪,认真郑重的问着她:“我们再一起吧,好不好?”
除了这句话之外,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秦桑两颊晕染出清晰的红,萦框的眼泪已然滑了下来,第一次她哭是因为开心自己得偿所愿。
她其实也想告诉宋漾好多关于她的心意,但这会儿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回馈的,只剩乖乖点头:“好,我们再一起。”
大厅的钟声在整点准时敲响,伴着朦胧的夜色,清凉的夜风,秦桑只听见一声巨响,远处北城乐园里灯光绚烂,它的上空五彩缤纷的烟花逐一绽放,像是多情的流星雨,祝贺他们人从天愿。
“烟花?”秦桑眼睛亮闪闪的,想起八年前,她的生日也是这一般美景。
宋漾牵过她的手,倾身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烟花照着他的侧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牵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真好,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秦桑一愣,继而抱了抱他,“嗯,真好,我终于又是你的了。”
虽然时隔八年。
却又为时未晚。
***
聚餐持续了三小时多,大家吃完了饭又闲聊了些时候依旧不尽兴,一堆人开始吆喝下一场安排走起,秦桑今天本就是跟着宋漾来蹭一顿饭,现在吃饱了,也没理由跟着一些眼生的人凑热闹。
宋漾也不喜热闹,遂就跟医院里几个认识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提前带着秦桑离开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秦桑想起宋漾之前说过的话,后知后觉的问:“你今天如此优秀的表白酝酿了多久啊?”
宋漾瞧了她一眼:“得瑟?”
“怎么啦?”秦桑傻傻笑了下:“我没资格?”
“有,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资格。”宋漾顺着她的意说着,没反驳也是因为自己的确是先主动的那一位,既然两人关系都确定了,也不需要再说些违心的话,“刚在酒店我也说了,回北城不是工作调动。”
只是我想在你的城市待着,共享冷暖,雨天和晴天,我原来没想打扰你的生活,但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又让我慌乱的不知所措,我想,你如果愿意向我前进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也没什么不可以。
秦桑以前认为自己失去了家庭,继而失去宋漾,后半辈子一个人孤寡着,没有可失去又没有可获得就没有了念想和记挂,遇见宋漾后,她一直很胆怯,连奢望宋漾原谅自己的勇气也没有,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不切实际了。
车窗外飞速向后的景色,宋漾握住她的手。
眼里的光线和感受到的温度一切都在告诉她今夜是真的。
秦桑默了默,车停在了小区门前,宋漾得不到身旁人的回应,扭头看她,“怎么了?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把自己另一只手臂递给她,“要不要掐一下,验证一下你是不是在梦里。”
秦桑呆住,抓住他递过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哪里舍得掐,“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梦里的宋漾没有你对我好。”
宋漾捏了捏她的手,“照你这话,经常梦到我?”
“嗯。”秦桑点头。
宋漾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梦里我都怎么虐待你了?”
秦桑垂眸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神色幽深,“梦里的宋漾会恨我,也会怪我,每个场景里,你和我之间的距离可触而不可及,每一次都是我看着你如何在我的眼前消失,醒来后发现你真的不在了。”
车窗外的夜色深重,将宋漾的眼眸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黑,偏偏嘴角还是有笑的,“俗话说,梦是相反的,梦里的差劲实际上在给你预告,说明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享受你对象有多完美。”
秦桑压了一肚子的难过瞬间被冲走,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看起来甜丝丝的,“那从今往后,你也好好的习惯一下,你对象在过去八年里可是成熟了不少,保证不让你后悔。”
宋漾顿了下,抬手轻轻的揉了下她的头,样子里还有点期待:“成,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在车里静坐了片刻,宋漾牵着她进了小区,一直将人送到了家门口,介于云朝朝还在家,秦桑只能于今日将自己刚到手的对象拒之门外。
两人正分别腻腻歪歪的告别呢,没按密码的门却在此时突然打开了。
屋里头云朝朝戴了副墨镜和鸭舌帽,穿着一身黑似夜行衣,全副武装的站在两人面前,全身唯一没有暴露在空气中的漂亮眉眼第一时间聚焦在两人跟旱上的手上。
双方停顿了那么一两秒,云朝朝一双眼云波诡谲的撩起,水润的眼眸里惊讶显而易见:“尼玛,你俩!!!两狗!!!”
秦桑:“……”
原打算回屋就跟云朝朝坦白,眼下直接被人戳穿,干脆捉奸现场直接摊牌:“我们——”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云朝朝就摘下口罩,露出了美艳的素颜脸,硬生生的抢了她的话“你们早该在一起了,我等的花都谢了,磨磨唧唧的不进屋,明明多走几步就是床,非要在门外解决。”
秦桑:“……”
宋漾:“……”
云朝朝刚才在屋子里收拾准备出门,就听见两人在门外的郎情妾意,她一个母胎solo不容易,平时忙于业务,好不容易清闲会儿,耳朵还要遭罪,索性直接破门而出。
她将两人尴尬的神色忽略,自顾自的继续说:“行吧,你们还能在一起就好,我现在要回家一趟收拾行李,就先走了。”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吧。”秦桑看着云朝朝把行李托了出来,考虑到她的身份,有些不放心,便擅自主张的提议:“我让宋漾送你回去吧。”
秦桑看了眼自家女朋友,才刚到手的两个小时不到,就把自己往外推,不免有些心寒。
视线在两人身上迂回了一圈,云朝朝笑的坏坏的,“你舍得把你男朋友推给我这个微博粉丝六千多万的大明星?”
秦桑倒是没想的这么细,但是得亏脑子转的快,亲自将云朝朝的口罩按她脸上,“你就少往脸上贴金,要看上大学就看上了,还哪有我什么事?”
云朝朝差点被她粗鲁的动作整的毁容,“算你狠,我走了,以后别联系了。”
“……”
望着她的背影颇无奈,见宋漾还在她身边呆着不动,秦桑使了使眼色:“你去送一趟吧,大明星走夜路确实不安全。”
宋漾看她:“你才做我对象,就知道使唤我了,这就是你的进步?”
秦桑笑眯了眼,靠过去围腰抱了抱:“小奖励。”
“打发叫花子呢你。”
宋漾苦笑不得,摸了摸怀里人的后脑勺,只能妥协:“行吧,以后找你好好算帐。”
***
将近十一点,云朝朝坐在车后座玩了把游戏后就关了手机,宋漾开着车驶向她的住处。
“作为桑桑最好的朋友,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云朝朝收起不正经,“她这些年挺不容易的,这人又好强,遇事都喜欢藏在心里,我平时工作忙,能帮陈上的微乎其微,所以,既然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就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真的很怀念大学时候那个无忧的女孩子。”m.xiumb.com
宋漾没说话。
他的神色晦暗不清,云朝朝继续说:“你不要怪她当年离开你,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还说了很多,像是嫁女儿一样的老母亲,每一句都离不开秦桑,宋漾将车开进小区,停在了楼宇前,认真的又听了几分钟。
直到云朝朝说完最后的嘱咐,宋漾沉着眸,回道:“我如果真的介意她过去离开我的理由,那我没必要在这个年纪还故意拿感情耍她玩。”
“你大可以放心。”宋漾坚定不移的说:“我对桑桑是认真的。”
“……暂且相信你吧,毕竟对于她来说,我们算是同伙?”
云朝朝似乎想到什么,妖冶的笑了下又回归平静,“对了,你和江听的事情,还是找个时间说清楚吧,毕竟大家曾经是好朋友。”
宋漾又没说话,过了片刻,“是他在心虚,在躲我,真正要解释的是他。”
云朝朝抿唇,细想觉得是,再着她一个局外人实在不移插入他们之间,便放弃了再聊这个话题,想起另外一件事:“顾辰的事情,是你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呢。”
宋漾说:“顾辰的心思比你想的要固执简单,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替他做主的。”
“……”
最后下车前。
云朝朝抬眸看向驾驶座里隐没了黑夜里的人,犹豫又带着自己的好奇:“你难道一点不好奇桑桑曾经不告而别的原因吗?”
听了这句话,不同于刚才的聊天,宋漾的回答像是早在心里默认了千百遍,此刻不曾迟疑,清冽的嗓音混入夜色里,随着夜风飞了很远。
云朝朝下车走了很远,跑车开离了原地,她的身影没入了别墅里,却依旧清晰的听见男人的声音:“她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已经是上苍给予我最大的恩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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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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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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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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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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