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的好,事半功倍,一天下来就把第二期的戏份录完了,编辑组很给力,第三期的剧本因为准好了,配导想趁热打铁,就又花了一天让她俩将第三期的也给录了。
两天里,秦桑几乎都是早上七点出门,凌晨一点收工,身体的疲劳还好说,就是嗓子有点累,第三天的时候,是在自家公司里录,彼时晚上十一点多,站在话筒前说完最后一句话,在陈聪和的OK手势后,秦桑刚出里屋,忽觉是从身上卸下了一堆重担,顿时舒服多了。
拎着自己的帆布包,秦桑正想撑个腰,视线一瞥,陈聪和一边指着下一个人进棚补个音,一边拿起桌边的保温杯,晃了晃又放了下来,动作看似多此一举,却也没说别的,心思随着进棚的人快速进入到了盯棚状态。
秦桑松了松僵硬的脖子,了然的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将陈聪和的保温杯取走,随后去了茶水间打了大半杯热水,又怕把人烫了就又和了点凉。
跟伺候婴儿一般,她倾了点水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试温,确定水温差不多才回了监听室。
前后不到五分钟,刚进棚的人已经将音补好了,陈聪和正坐在位置上歇空,顺便看着台词本下剩余没录的部分,秦桑将保温杯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怕影响工作,也没有刻意提醒陈聪和喝水。
倒是陈聪和留意到她的动作,乐呵呵的笑了几声,承了她的好意,下一秒直起身板,从衣服侧兜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几粒不同类比的小胶囊乖巧的躺在不同的分区,让原打算不打搅自家师傅工作的秦桑愣在了原地。
她迟疑的看着陈聪和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全倒在了手心上,就着温水,一仰头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又连着喝了几口水才放下了杯子,松了一口大气。
秦桑担忧的皱着眉头:“师父,你是病了吗,怎么吃这么多药?”
她印象里陈聪和身体硬朗,动不动就公司的小年轻们打卡健身房,有空时还喜欢带他们去吃各种火锅烤肉,调料都是最最辣的。
几乎从没有请过病假的人在此刻当着她的面一口闷了好几种药,秦桑不免心里慌张了起来。
陈聪和应该是听出来她因担忧而造成的气息不稳,连忙安慰般健朗的笑了下:“别担心,就是最近血压有点高,你师娘不放心又瞎操心,除了降压片外,还加了几种维生素,让我一并吃了补补。”
听见只有一种是医用胶囊,秦桑心里稍微宽慰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多问几句:“师父你去医院好好检查过没?”
陈聪和将便携式的药丸盒放回了兜里,“去了去了,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看看你师父都多大年纪了,总该有点毛病的。”
“高血压不能轻视,很容易引起其他并发症的。”秦桑忍不住发发牢骚。
可是刚说完,她又觉得话里不吉利,顿了顿,用手心拍了拍自己的嘴,纠陪了三声,懊悔的纠正自己:“总之平时还是多注意些身体,您老也说了自己年纪不小了,所以别学着我们年轻随意挥霍本钱了,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陈聪和慈眉善目的应和着:“在家听完你师娘念叨,来公司还有你这个小祖宗。”
秦桑沉了口气,没有反驳陈聪和故意的玩笑,只是眼神忽然软了下来,“师父,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得长长久久。”
直到某天我厌倦你的时候。
而那一天,她希望永远不会到来。
苍劲粗糙的手在她嫩白的手背上轻轻附上,陈聪和一改往日生活上的不着调,工作里的严厉,此刻眼神温柔又郑重:“好,师父答应你。”
***
连带了三天紧锣密鼓的工作后终于迎来了空闲的几天假期。
前几天设的闹钟特意没关,秦桑还是惯性的起了个早,在卫生间里洗漱完后去厨房搞了点吃的,就又麻溜的回到了卧室,站在穿衣镜前,在她白色衬衫的上方套了件浅蓝色的宽松针织马甲。
这是云朝朝代言的品牌,拍完宣传照后,云朝朝特意跟合作商要了两件颜色不一样的。
云朝朝给她自己留了件粉色的,另一间蓝色给了她,说是作为她衣橱里第53套闺蜜装。
当时云朝朝说她穿成这样很显年轻,她忙着准备直播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还真是,风格就跟个未踏出社会的女大学生一般,一眨眼有种梦回八年前的恍惚感。
换好衣服后,她在梳妆镜前坐下,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最后挑了只不常用却很衬肤色的口红。
瞧着镜子里的女孩长卷发披肩,耳后的两股黑发垂至胸前,被修饰的小v脸上妆感不重却更加自然出尘。
捋了捋额前的空气刘海,镜子里的左手停在了半空中,秦桑忽然觉得会不会有点太刻意了。
放在平时,她出门根本不带妆,最多也就是用口红补补气色,上一次用眼前的化妆品还是陪江听去上都出席活动那次。m.xiumb.com
重新理完头发,秦桑盯着镜子抿了抿红唇,发愣了五分钟,怕自己打退堂鼓,二话不说拿着外套冲出了门。
***
前几天在微信的公众号查过,宋漾今天有个专家号,平时一向省钱的秦桑这回倒是不介意了,果断的花了36块钱预约了个。
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显然有点多,加起来胜过前三年的总量,秦桑莫名觉得这只是个开头,来到门诊部后直接去了普外科,取号去导医台登记时,秦桑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曹小云见到她挺意外的,但缓了会儿,想起秦桑上次的话,又觉得她的出现不奇怪,只是还是有点同性相斥,免不了嘴上逞能:“你又来干什么?”
“又”字用的很精妙。
秦桑忽视她的明知故问,将挂号单递了过去:“来医院当然看病啊。”
曹小云接过,依然讽道:“那你还真是多灾多难。”
“言重,我顶多小病小灾,多跑跑医院也没事,算是锻炼身体了。”
秦桑很耐心,她并不觉得曹小云恶意,相反自己才是有愧的那个,上次胡言乱语的事情后,她或多或少不敢来医院也是担忧她的话已经被曹小云散布出去,甚至飘进了另一位当事人的耳朵里。
宋漾若是知道了,且不说会如何反应,她自己都要因为自恋上吊自尽。
曹小云给她的挂号单盖了个章,一眼留意到纸上的字眼,酷似不在意的拆穿道:“你是过来看病,还是故意看人啊?”
单子上可明摆的清清楚楚写着挂的是哪位的号。
秦桑留意到对方辗转的视线,心里警铃大作,刚有的顾虑转瞬忘得一干二净,不自觉的又开始瞎扯着:“顺便的事,反正也确实几小时不见了。”
没少看宫斗剧的秦桑觉得必须要咬定青山不放松,既然目的已经表露了,那就索性往大的开,能少一个竞争对象也就能少一份威胁,毕竟小护士们确实很有姿色。
于是趁着导医台附近只有她俩,秦桑便更加不着调的补了一句:“宋医生工作心重了,我当然是理解并且支持的,只是一觉醒过来就没人影了,免不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我们都是女人,你也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吧。”
她的声音莺莺燕燕的,听上去无意之中透着点表,黄小云臭脸看她,就是不信:“你就瞎编吧,独角戏谁都快可以唱,没有宋医生的官方认证,你说再多都没用。”
秦桑寻思着几天不见,小护士倒是学聪明了,不过,她的嘴也不是光用来讲绕口令的,就从护士的反应看她一定没去亲口问过宋漾,估计也是因为宋漾看上去冷淡,不易接近就不敢为。
既然如此,那她不管说什么,即便是假的,得不到官方认证也会成为流言,而流言越夸张越能让事实无力,这会儿,她果真是不担心当事人也会知道。
“随你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秦桑勾人的笑了笑,“宋医生一向低调,感情的事情也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啊,而且上次你们也看到了宋医生对我的照顾,我出院的时候,他可是牵着我的手的,我记得沿途可是被不少的人看到。”
曹小云眼睛灰了灰,秦桑出院那天,她值完班后确实听护士站的护士八卦过,甚至有人拍了视频,发到医院的群里,瞬间将千年潜水的鱼都炸了出来,一整晚群里都聊的火热。
这样一来,秦桑说的话好像就有了依附,可是,曹小云就是有点气不过又羡慕,只得继续纠缠:“拉个手而已,你说好几个小时没见了,可是昨晚宋医生是被换了班值夜,整晚都没走,哪有时间和你……做那种事,你就是在撒谎。”
被质疑她的话里有bug,秦桑却一点也不慌,笑的撩人:“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谁说那种事还分白天晚上啊,宋医生一向体力很好,我倒是累了睡了一夜,他还要兢兢业业的来值夜。”
“所以啊。”秦桑似有似无的扶着腰:“我忍着身体不适,也要来看看他,懂了没啊。”
一举一动,秦桑完全的诠释了什么叫说瞎话不打草稿。
因为根本用不着废纸。
她一个配音演员好歹在几年里录了不少台词,满肚子存货随便拿出来用用,骚话是分分钟的事儿。
整段话行文流畅通俗易懂,就连她的语调和逻辑重音都十分的接地气,曹小云越听越觉得是真的,心下顿觉万分羞耻,尤其是在当事人还在场的份上。
所以当秦桑的话音刚落,曹小云忽而转头,对一旁过来登记签到的宋漾发虚的称呼了声:“宋医生,早上好。”
彼时秦桑正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沉浸在得意里,指尖一僵,余光一瞥,宋漾此刻已经不动声色的从身后侧停在了自己的身边,一身整洁的白大褂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同她描述的浪里个浪和春风合欢在他身上是一丝也看不出来。
“……”
秦桑顿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不知道宋漾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清楚他听见了多少,硬是尴尬片刻后,本能反应就是逃跑。
但在抬眸的瞬间,秦桑看见曹小云面带浪漫的笑意将登记表递给宋漾,那股从胸腔最低处涌出来的不爽瞬间将她的理智吞没。
手撑在台子上,秦桑侧过身,视线撇过墙上的电子钟,又落在身边男人好看的侧脸上,鬼扯的搭讪:“宋医生,你来的还挺早的。”
宋漾正伏案在记录本上签着自己的名字,听闻她发甜的嗓音,笔间一顿,抬眸恰好遇上女孩的视线,眼眸不露痕迹的停留了片刻,眸光闪了下,又轻描淡写的收回了眼,留意了腕表,继续提笔写下了到班时间。
嘴上风轻云淡的回着:“八点还差十分钟,你来的也挺早的,昨天那么累,不多睡会儿吗?”
“……”
“……”
果然他都听见了!还尼玛提了出来!
秦桑一时间面子上挂不住,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她有点凌乱,一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尴尬,可是察觉到曹小云精人的存在时,她又不甘认输,心里一万遍的重复着:自己想要的,拼了命也要争上一争,再也不能随便拱手让人了。
像是在向曹小云强调归属问题,秦桑忍不住主动向宋漾挪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小了,衣服碰着衣服,有点不清不楚的意味,就跟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那样,似有似无的飘着和宋漾身上的味道交融在了一起。
宋漾鼻尖莫名痒痒的,没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躲避动作。
“嗯,不想睡了,看你太忙,只能我来找你了。”秦桑眼底都带着温情的笑意。
饶是曹小云都退了半步,觉得他们应该是真的,殊不知秦桑心里却是心虚的要死。
宋漾盖上笔帽,将笔放在了登记表上,才得空转头,看她。
视线简单的相撞。
眼前的人今天好像,比之前,要更漂亮。
回想起刚才听见的话,宋漾面上没什么情绪,很自然的问:“想我了?”
声音清冽,像是在阐述一件极其日常的事情。
秦桑耳朵烫的更厉害了,灵光一现,觉得宋漾好像也不打算要他自己的清白,索性都当着曹小云的面,一不做二不休上手拉了拉他的袖口。
袖口擦过皮肤,宋漾低眸看了看,女孩儿的小指靠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滚烫。
他的喉结性感的动了动,喉间也是一股痒。
彼时,秦桑见他不拒绝,更大胆了,托着微红柔软的脸颊,猝不及防的凑到他的跟前,闯入他的视线,樱唇微启,淌出来的声音都甜的齁人。
“嗯,很想你啊。”
“那你想我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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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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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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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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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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