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悸动

　　“……”

　　闻言，秦桑僵了一下，宋漾“亲切”的问候似乎还尤言在耳，跟箱烟花一样一束束在耳边炸开，瞬间把她炸了个清醒。

　　连带着脑袋瓜子也重启了。

　　开启身份识别。

　　[我是谁：秦桑]

　　[我在哪：我在前男友的怀里。]

　　[我在干什么：？？？鬼晓得]

　　莫非是在……占便宜？

　　她不是，她没有。

　　她也没有证据。

　　秦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也不敢动。

　　她清楚的明白如果现在立马撒手，那么她占宋漾便宜便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的一双赏心悦目的手就会被冠上“咸猪手”的罪名。

　　在以上说法都成立的情况下反推下手动机就会变得极其简单又显而易见

　　——她贪恋宋漾的美色！

　　——并且欲罢不能！

　　经此严丝合缝的推理，秦桑更像跟个木乃伊似的一动不动，又等半分钟，期间宋漾倒也没说话。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低眉，古井无波的黑眸里带上了几分温润的情绪，鼻尖嗅到女孩发梢上残留的淡淡洗发水清香，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他的手还围在她的腰间，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和幅度，怀里的人确确实实的存在着，不似从前梦里那般，轻轻一触就化为了云烟，再醒来，只有漫长的黑夜和孤独的人带着他不为人知的浓烈思念。

　　思及此，他胸口常年积压的巨石似是在逐渐减小，连带着心情都比从前轻松不少，一旁的手垂在身侧却欲抬不抬，等到他真正下定决心想将人紧紧的拥入怀中时。

　　装睡的人醒了。

　　可惜了，时间到了，现实也到了。

　　一旁垂下的手终究没有环上，就连腰间的那只也收了回来，揣进了衣兜里，虚握成拳，默默的隐忍着。

　　……

　　秦桑慢慢吞吞的松了手，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添了几个没必要的哈欠，佯装成刚刚睡醒的模样，动作别提有多做作。

　　两人拉开到了正常距离，秦桑仰着头，对上宋漾清冷的目光，胡话信手拈来：“不好意思宋医生，我最近工作太忙，都没怎么睡，让你当了个人形靠垫，真是委屈你了。”

　　说话时，她那一双漂亮的杏眼亮闪闪的，直勾勾的看了过来，透过它，宋漾看清了自己在秦桑眼里的模样。

　　——一个俊俏的。

　　——二百五。

　　“……”

　　说瞎话不打草稿，真就认为他看不出她的小把戏吗？还是觉得就算他看出来了也会陪她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做梦吧。

　　“那你睡的还舒服吧？”宋漾挑眉，顺着她的意思脱口而出。

　　秦桑点点头：“挺舒服的。”

　　人要知足的，秦桑知道的，她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靠都靠了，还坦言他胸膛太硬，给个一星差评吗？没有这样做人的，下回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宋漾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灿烈，当空照射下来时，光芒织薄纱，轻轻的拢在了她的长发上，像是染了淡淡的金色，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睫毛很长，下面的杏眼却因为阳光此时微微眯着，像是在笑，实则她是真的在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他也跟着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礼尚往来：“哦，那我也挺舒服的。”

　　“……”

　　秦桑兀自收了笑，红了脸。

　　**

　　领着宋漾回到了二楼的包厢，秦桑坐回了陈瑶的身边，抬眼就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完菜了。

　　宋漾和站起身的陈瑶互相打了声招呼，不动声色的拉开了秦桑对面的木椅坐了下来。

　　注意到面前的动静，秦桑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心里不免紧张。

　　陈瑶一边招呼着宋漾动筷，一边不忘凑到秦桑的耳边问：“我菜都上完了，你们才来？不会真的看对眼了吧。”

　　留意到余光里陈瑶不怀好意的笑，秦桑平静的提醒道：“姐，你该好好和他聊聊赔偿的事，我怕你可能赔不起。”

　　陈瑶：“？”

　　秦桑：“我刚看到他又换了一辆新车，上千万的。”

　　陈瑶：“……”

　　这之后，陈瑶也无心跟她开乱腔，不停跟着宋漾商量赔偿的问题，秦桑并没有兴趣凑一耳朵，今天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一个字——吃。

　　她拿着筷子东夹一块寿司，西夹一块鱼片，全程一个字也没往外崩，也同样没注意宋漾将靠近自己面前的食物往她那推了推，中间替自己倒了杯花茶后，顺势给她的也添满了，她喜欢吃的小酥肉愣是他一口没动。

　　食物是一口一口往里塞，没多久整个桌子上的菜都被秦桑尝了个鲜，似乎是没够，又趁着陈瑶没注意，偷偷的扫了桌边的二维码，给自己点了一碗加了大料的豚骨拉面，正准备按“确定”点单。

　　正前方，坐在对面的宋漾忽然不咸不淡的冒了句：“麻烦秦小姐帮我也点一份，谢谢。”

　　“……”

　　一旁的陈瑶住了嘴，看向他们。

　　没有料到还有自己的事，秦桑的拇指在离屏幕不远处停住，片刻后抬眼，眼眸里略带惊讶：“你知道我点的什么？”m.xiumb.com

　　虽然面对面坐着，但两人的距离并没有到可以看清屏幕的程度，再加上她点单时完全靠着身后的墙面，手机被她拿在手上，宋漾更不可能看见。

　　秦桑再次抬眼，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沉默里，漆黑的眼眸动了动，似乎是在勾起了些什么，霎时，秦桑意识到宋漾肯定是知道的啊。

　　只是她没有想过，宋漾还记着。

　　陈瑶看了眼她的点单界面，也跟了句：“那给我也来一份吧。”说完，她又看向宋漾：“我们家桑桑就喜欢吃日料，每次进日料店必点一碗豚骨拉面。”

　　秦桑低垂下头，听闻对面一声轻飘飘的“嗯”。

　　心里一紧，表面上却平静的将拉面下方的数字1改到了3.按下了确定。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就连最简单的“嗯”都能被巧妙的运用在一语双关。

　　不仅向她暗示了曾经，又礼貌的回应了陈瑶。

　　此时的心里，秦桑确实有点高兴的，宋漾能记得已经很好了。

　　可偏偏，宋漾似乎读懂了她的心里，反其道而行，在刚刚的回应后，补充了一句：“秦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知道你点了什么，但这不妨碍我同你点一样的。”

　　“……”

　　刚得到蜜饯满足的心脏脆了一地，秦桑皮笑肉不笑：“呵呵，宋医生也别多想，我也没误会你。”

　　“是嘛，秦小姐？”

　　“是的呢，宋医生。”

　　一旁的陈瑶：“……”

　　她应该在桌底。

　　这之后再无话，秦桑沉浸式闷头干面，宋漾和陈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顿饭就吃的差不多了，原以为就此结束了，却硬是在最后被陈瑶又摆了一道。

　　“万分感谢宋医生不计前嫌，那赔款到时候我让桑桑转给你。”因为赔款不多，陈瑶一身轻松，嘴上的笑意都浓了几分：“还有，要是后续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让桑桑转告我。”

　　秦桑嘴角抽了抽。

　　她建议陈瑶把“撮合”二字直接告诉宋漾得了。

　　不过……她倒也不介意陈瑶的做法。

　　但是，宋漾会同意吗？

　　偷偷的，秦桑往对面看了过去，

　　宋漾此刻垂着长睫，像是在考虑陈瑶的提议。

　　秦桑忽地不大痛快，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似刀，却在宋漾抬眸的瞬间，她又发怂，及时的收回了眼。

　　随后，在她的余光里，宋漾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语气随意：“如果秦小姐不嫌麻烦的话。”

　　秦桑别扭的撇过脸不去看他，比他更随意的扔了句：“随你啊。”

　　***

　　陈瑶是个行动派，第二日晚上就把一笔筹来的“巨款”转进了秦桑的微信。

　　那时候，秦桑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配的女n号电视剧。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二下就消停了，秦桑以此判断不是云朝朝。

　　摸过来一看，陈瑶发过来2个红包。

　　还没点呢，她就觉得奇怪。

　　每个红包最高上限是200，两个就是400，这算哪门子的赔偿款啊？用来买个平安福挂宋漾车上挡灾吗？

　　抱着无法理解的念头，她点开了第一个红包，伴着金钱掉落的声音：[200]

　　“……”

　　果真无法理解。

　　随即，她有点开了另一个红包，本以为是另外一个二百，但里面藏着的竟然：[50]

　　“……”

　　极度无法理解。

　　秦桑皱着眉，眼皮跳的厉害，手速快得厉害：

　　[250？你他喵骂谁？]

　　陈瑶立马回了：[这是给宋医生的赔款啊，昨天商量好的。]

　　“......”

　　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过家家，昨天一顿日料就吃了三百多，到最后还是宋漾结的账。

　　本来就把人家车蹭了，陈瑶为了让心里不那么愧疚，想说自掏腰包赔钱给宋漾修车，省的走了保险，以后每年的保险费还得比今年多交几个点，也算是给宋漾省钱了，结果倒好。

　　250连顿饭钱都不够抵消，宋漾最后还是得走保险，顺带还倒贴了将近一百。

　　所以提问，昨天一顿饭，宋漾收益了个什么？

　　秦桑甩了个表情包过去：[赌神拍手.jpg]

　　陈瑶：[你别忘给人宋医生汇过去。]

　　想到这个数字，秦桑嘴角都抽了起来：[你转我，我转他，这啥？250的传染吗？]

　　此消息一发，陈瑶似乎也觉得确实不妥，重新思考去了，秦桑见她一直没回消息，就起身先去上了个厕所，顺便消化一下对话里不停出现的250。

　　十分钟后，秦桑解完手回来，才留意到陈瑶的新消息：

　　[那你要不高兴，窝再多加270，凑个520，那不就是爱的传递啦！狗头坏笑.jpg]

　　“……”

　　要是非得这样，那还是250吧。

　　秦桑和陈瑶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便互道晚安结束了聊天。

　　退出对话框后，秦桑在微信的列表里扫了一眼，发现宋漾并没有回复她的好友申请。

　　昨天下午趁着工作间隙，她就被陈瑶催着向宋漾发了个好友申请，却迟迟没有回复。

　　说实话，心里有点在意，又有点不是滋味，等待通过的过程还真是痛苦。

　　秦桑总是忍不住去想，宋漾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不搭理自己？

　　心不在焉的看完了今天更新的剧集，秦桑爬回了床上，困倦来临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微信，界面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宋漾还是没有回复。

　　“……”

　　她将手机息屏放在了床头柜上，关灯闭眼睡觉，五分钟后，她在黑暗里掀被子坐了起来，心里又有了新的猜测。

　　难道是昨天网络质量不好，没有发送成功？又或者号码不小心被她输入错误？

　　想到这，秦桑顾不及去开灯，侧身伸手在黑暗里摸到了手机，迅速解锁点开重新进了微信，在右上角的加号里选择了添加好友，再三确认了手机号码无误后，她按了确认，搜出来的还是同昨天一样的空白头像，昵称是他姓氏的首字母“S”。

　　为了确保网络没问题，秦桑先跳出去和江听约了一把游戏，十几分钟后，吃鸡成功，她还拿了个MVP，这才重新进了微信，将申请发了出去，等待对方确认。

　　确定这回真的发送成功了，秦桑终于踏实了一些，困倦渐渐来袭，刚想关机睡觉，微信又有新消息提示，一下又把她的困意赶走了一半。

　　宋漾这么快就回复了？！

　　她蹭的扑在床上去看消息。

　　脸上的笑还没热乎，嘴角的弧度就弯着向下了。

　　微信界面最上方，哪有什么宋漾，倒是江听发来了一条消息：[手感不错嘛，再来一盘？]

　　“……”

　　又是一阵失落，秦桑兴致不高。

　　缓慢的打了两个字：[困觉。]

　　这回是真的滚去失眠……睡觉去了。

　　***

　　晚上十一点，宋漾刚从旁指导完一台手术的核心操作，察看了患者的各项指标后，将末尾的工作交接给主刀医生，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脱了手术服，洗了手消完毒后，才不紧不慢的一身白卦回到了办公室，准备在办公椅上靠坐小憩了会儿，没歇一分钟。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重新掀开眼，将放在了桌上的手机摸了过来。

　　屏幕刚被解锁，微信界面自然的跳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这两天在此界面辗转了多少次，在看到一抹红时，他的神色忍不住凝固了片刻，之后又重新舒展开来，连带着嘴角都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昨天通讯录的新朋友那一栏刚被他解决掉一抹红，今天那个人倒是知道锲而不舍的再发一遍。

　　虽然无法想象她是以怎样的心态在他不回应第一次时重新发了第二次，但是他其实更注重结果。

　　那抹红再次消失，他将手机息屏，起身回家，带着不错的心情经过病房外的长廊。

　　途径护士站，他微微颔首应了实习小姑娘的招呼，忽略身后因此举惹起的骚动，闯入夜色前，他忽然又了新的疑问

　　——会不会还有第三次申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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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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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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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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