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认为这才是大部分医生该有的样子。
和他比起来,宋漾的存在或多或少不太真实,但有一说一,穿着白大褂的宋漾光是站着就能在秦桑心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姑娘啊。”谢之竹端详了秦桑的伤口好几眼,险些盯出个窟窿,“你之前是在我们医院缝合的吗?”
秦桑摇头:“不是,伤口是出差时弄伤的,就在当地医院处理了。”
“哦,哪个医院啊?”
“上都人民医院。”
秦桑一五一十的回答。
得到的却是谢之竹一声“啧。”
不明意味。
“???”
什么鬼?
秦桑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料想不会是处理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正担心着呢,一旁的谢之竹突然开口道:“缝合的真漂亮,都舍不得拆了。”语气里藏也藏不住的赞叹。
“......”
谢之竹没有留意到秦桑的心情被他的语气影响到了坐过山车的程度,他像是来了兴致,又问:“你知道医生叫啥名字吗?这人功夫和手艺真不错。”
“......”秦桑表情复杂。
合着她手臂上的缝合是一件绣品,搁着都欣赏上了?
不过念在他是在夸宋漾,秦桑就没有计较。
细细想来,谢之竹应该不算拍上司的马屁吧,而是由衷的称赞,只是连上司的手法都没看出来,这人或多或少有点没眼力见儿。
秦桑假装自己在回忆,隔了几秒,才说:“宋漾。”怕谢之竹以为有同名同姓的可能从而导致他的夸赞送不到位,秦桑又补了一句:“就是你们普外的副主任医师。”就差没把宋漾的身份证号码报了出来。
她总是忍不住想让旁人知道宋漾有多么优秀,即便她从中讨不到半点好处。
“......”听到人名,谢之竹愣住了,反应了半会儿才醒,“啊,那难怪,宋漾是真的厉害,我们这些前辈都甘拜下风喽。”
秦桑低眸,悄悄“嗯”了一声,心里美美哒。
“你预约挂号的时候没看见他吗?”谢之竹说:“他今天有专家门诊的。”
说起这个,秦桑还真没有留意,不过就是拆个线而已,倒不用请个专家,难免有点大材小用了。
“我看见了。”指的是她刚才在医院里碰见了宋漾。
谢之竹误会了她的意思:“那你咋没预约他的专家号呢,拆线虽然简单,但是最好还是找之前缝合的医生。”
没什么好遮掩的,秦桑坦白的把话讲了一半:“你也说了他是专家号。”剩下一半留给谢之竹理解。
“嗯?没号了?”谢之竹想了想,确实,宋漾长得帅,技术也好,刚进医院几天除了招女同事喜欢,不少女病人都抢着挂他的号,不提前网上预约,还真不一定能预约上。
秦桑摇了摇头,直白的语气里流露处一股寒酸气:“因为专家号,它贵啊。”
谢之竹目瞪口呆:“.......”
“还有......”见谢之竹迟迟不动手拆线,秦桑抬眸,眨了眨眼,迟疑的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试探:“谢医生,你是不是不行?”不行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咬咬牙挂个专家号。
“......”
谢之竹:???
***
谢之竹人微言轻,在普外几年混的马马虎虎,见过病人不少,就没遇到过像秦桑这种,长得特别漂亮,五官样样精致,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似个小仙女,一张嘴就语出惊人还欠欠的。
他思来想去,竟然觉得这种性子和认识的某个人真像。
谢之竹没再说话,靠着实力向秦桑证明他是行的!
秦桑出了诊室,路过导医台时,刚才那位漂亮的小护士叫住了她。
“你是没带伞吗?”护士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秦桑能从她的眼睛里分辨出,同刚才看宋漾时的神色不一样。
“嗯。”
“那你把这把伞带上吧,别再淋到雨了。”说着,护士直接拿出了一把完好无损的黑色伞递了过来,伞柄锃亮,看上去像是新的。
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秦桑迟迟的不敢有动作,甚至想摇头拒绝。
但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一套说辞很快就脱口而出:“这是一年前一个就诊的病人落下的,你就放心用吧。”
“......”
秦桑愣住,护士的话刷新了她对医院的认知,患者落下来的东西可以这样利用?
说到底,她不太清楚医院在这方面的管理体系。
虽然仍然觉得诡异,但秦桑最后还是收了。
毕竟她不想再当一只落汤鸡了。
***
从秦桑去医院拆线那天开始,雨断断续续连续下了一个星期。
江听趁着工作休息间隙,走到茶水间里倒水喝。
秦桑刚好也在。
她此时正边刷着剧,边吃着泡面。
瞧见她,江听打了个招呼,走到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中午没吃饭吗?”
现在才下午一点,要说中午吃了,也饿的未免太快了。
秦桑将叉子上捞起的面吸溜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才从面筒上抬起了头,素净的脸上表情甚是一言难尽。
她积了一肚子苦水,正愁没出放呢,忙不迭的开口:“我起止中午饭没吃,我早饭都没来得吃,这面是我今天的第一顿。”
“豁,这么惨。”江听嘴上表现出了对秦桑的深刻同情,可脸上却没有同步相应的情绪。
此时,他手肘撑在台面上,手背低着侧颊,眉眼弯起,嘴角上扬,笑容从听说她现在才吃饭时就一直没下来过,完全就是看她热闹,笑她就活该这样。
美女无语。
秦桑将刚刚整理出来的一堆苦水从嘴里又重新埋在了肚子里。
真是有病才会觉得江听会和他的名字一样,能认真听她倾诉工作上和生活上的不顺心。
况且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他向来喜欢看她倒霉,闲着没事的时候甚至还会火上浇油一把。www.xiumb.com
怕越想越烦躁,秦桑重新埋头吃着泡面,靠着进食排解苦闷,心里还不忘贬低江听几句:连碗泡面都不如。
“到......”
到底怎么了?
江听想问的。
他看出了秦桑有事想跟他说,只是不巧,偏偏这时被人硬生生的打断了。
来人是录音师小刘,带着不满的情绪走进了茶水间,见熟悉的人在,也不顾男女忌讳,上来就抱怨:“这雨都下了几天了,我裤衩子都没得换了,球鞋一走一个脏,主基调还是白色的,现在天天晚上回去刷鞋,明天要是再下雨—”
“怎么着?”为了报刚才抢他话的仇,江听的毒嘴又上线了:“你要把裤衩翻个面穿吗?”
“......”
小刘倒水的动作停住了,他下意识往秦桑的方向看,脑海里反复的滚动着“这货没听到这货没听到”。
刚才嚎着“大裤衩子”的自信瞬间没了,现在倒是开始注意男女有别了。
抱着面杯喝了一口汤,一抬眼,秦桑发现小刘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不知道小刘的眼神里传递着什么,秦桑眨眨眼,一脸淡定:“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同类,自然我也不介意你怎么穿。”
话落,身边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
“......什么啊!”江听泼过来的脏水算是沾上了,小刘着急了,忙给自己找清白:“谁跟你说男生会这么穿的?我刚才是想说,明天要是再下雨,我只能再去买几条新的了。”
秦桑拿着叉子在汤汁里晃了晃,平静的说:“这不是事实吗?没有换洗的又懒得换的时候,你们不这样吗?”
上大学那会儿,云朝朝和宿舍里其他的女生可没少吐槽班上或者追求者里个别男生邋遢之类。
除了不爱洗头,不勤洗澡等,就属内裤的新式穿法让当时的她震惊了一个晚上,如果能找到创造它的鼻祖,她一定会对那位仁兄竖起大拇指。
懒到极致,创造力却是无极限啊。
小刘周围的空气凝固了那么几秒,秦桑却在那悠闲的喝着汤。
“你告诉她的?”小刘一脸震惊看向江听,他哪里敢想秦桑知道这些,还事不关己的揭穿,他不要面子的吗?
江听嘴角一撇,两手一摊,这可是冤枉他了。
秦桑能自学的东西可多了,还用的着他告诉。
小刘喝了口水,给自己降降压。
这种事情男生怎么会自己承认,除非.......
秦桑吃饱了,收拾起桌面上的垃圾,小刘从饮水机那半跳半走过来,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他凑到秦桑身边,声音却是江听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桑桑你不会是从你前男友那里知道的吧。”
“......”
“......”
***
陈瑶正在办公室办公,就听到走廊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声响。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络绎不绝,还伴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照寻常的情况,大概率三五个配音演员集合到哪个棚录群杂单纯的从她办公室前经过。
可下一秒,她的办公室被人硬闯了进来。
她正想斥责谁这么没规没规矩的,就瞧见眼前,编辑部的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却又很着急的说:“不,不好了,瑶姐,江听和小刘打起来了。”
陈瑶赶到的时候,茶水间外面围了半个公司的人在那凑热闹,少数人脸上竟然还带着吃瓜的笑意。
她里面火气上头,吼了一声:“滚开!”
公司里的经纪人不止她一个,但她却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在她手上带过的配音演员基本上都是行业里有名气的,包括现在手上的江听和秦桑,再加上她平时待人温和。
现在突然发了脾气,让旁人除了尊敬,另外生出几分畏惧,各个乖乖的往后退着,将茶水间的门给空了出来。
陈瑶一进门就发现地上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身边有两三个人拉架,但江听和小刘都急红了眼,怎么分就是分不开,攥着拳头不知轻重的就往对方的脸上砸着。
平时看着三观极正,董事礼貌的两个孩子现在嘴里彪着不堪入目的脏话,问候谁的都有。
五步之外的角落,秦桑被两个女孩子扶着,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从陈瑶的角度能看到女孩的额头擦破了点皮,红肿了一小块。
“你们让开,让他们打。”陈瑶对眼前还在劝架的男生说着。
男生们猜不透陈瑶的话,不拉架?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人率先被打死吗?
此时两人脸上,手上都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再打,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瑶姐—”劝架的人都狠不下心,其中一个男孩回头刚想说什么,就被陈瑶打断了:“江听!”
地上,占据上风的人没有回应。
陈瑶沉住气焰,只是加重话音的一句:“秦桑受伤了!”
“......”
占据上风的那人扬起的拳头终究悬在了空中,再也没有落下.......
***
秦桑,江听和小刘被陈瑶,带到了北城同心医院,因为不确定到底受伤的部分到了哪种程度,就先给三人都挂了普外科。
带着三人进普外科的门时,等候区就诊的病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导医台的小护士也是。
队伍壮大不说,四个人里面就有三个受伤的,其中两个人脸上,手上挂了不少彩,尤其是小刘,脸肉眼可见的肿了好几个包,青一块紫一块,跟个发霉的馒头似的。
明眼人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年纪轻轻,打架斗殴,不良青年,道德败坏。
主观上就不会有什么好眼色看他们。
“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陈瑶推着他们往等候区走,嘴上还不忘训斥他们仨儿。
小刘率先找了位置坐下之后。
秦桑淡淡的看了一眼,脚步一转,多走了几步路,坐到了导医台的另外一边,没和小刘一起,江听跟着她坐在她旁边。
陈瑶帮他们签完到,回头刚好看到他们选位置的一幕,原地无语死,现在小学生闹别扭都不会这么幼稚。
她带出来的人果然团结,都学会一致对外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让现场闲的发慌的人脑补出了好几部戏。
两兄弟为爱争风吃醋?
青青草原到底属于谁?
开环or闭环的三角恋?
......
不管哪一部都狗血的不行,却越想越带感。
***
江听和秦桑就诊的序号是连着的。
叫号器叫到江听时,电子屏幕上,秦桑的名字紧接其后,陈瑶索性押着他们俩一起去了。
刚到诊室门前,电子白板上写着谢之竹。
是那个话多还被自己怼的医生,秦桑靠在一旁的墙边,没说话,眼神却淡淡的,情绪不怎么高。
江听像个犯人被陈瑶押着,前脚刚迈进科室的门,后一秒就和里面的人视线相撞。
“......”
空气瞬间凝固。
片刻之后。
江听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后退了一步,将陈瑶的手甩开,不由分说的拉住秦桑的手腕,“走!我们不看了!”声音低沉,语气不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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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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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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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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