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老太太实则不大高兴,若非禁不住宝玉央求,怕也不愿弄这饯别宴;二来,此次出门,主角乃贾政。然而贾政也不愿意弄什么饯别宴,只嫌多事。又有老太太担心他在场,反拘束得宝玉也不能与姐妹们随意玩笑,这饯别宴更只是让宝玉和姐妹们告别,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三来,现还是正月里,过年期间才有那么多宴席,而今大伙都对宴席有所厌倦了;四来,时间上紧迫,也难以操办太多。
贾府请宴,素来置酒唱戏,总非不过如此。然这次饯别宴与年节挨得近,酒戏早已惹人腻了,王熙凤着实想了好些时候,又与贾琏夜里商议良久,方想出一策。
就在两人计议定下后,王熙凤又与贾琏说:“二十一是薛妹妹生日,可真凑得巧了,只不知老太太是有心还是无心。”
贾琏忙问:“什么有心无心的?”
两人本就歪在床上,王熙凤推他一把,腻声笑道:“你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装不知道呢?”
贾琏听她娇声,又嗅到她身上脂粉香味,念及正事早已说罢,也顾不得别的了,只管搂着她笑道:“我真不知道又如何?我假不知道又如何?到底不过别人家的事!如今……”
贾琏声音渐渐低下,已然只在王熙凤耳边低声说些羞人的话。
平儿本在两人外间睡的,先听不得里面说话声,后又听到些别的声音,不觉红了脸,只将被子卷得紧了些,侧身缩着。她不欲多听,又不知何时贾琏或王熙凤就要吩咐自己,唯有仔细留意着里面动静。琇書蛧
好不容易闹够了,果然里面就要叫平儿时候,又要了水,折腾一通,最后才各自睡去。
王熙凤本要与贾琏说薛宝钗生日的事,最后也没说成。她倒也想借机问问贾琏对宝玉将来婚事有何看法,只是昨夜时机已经错失,而宝玉到底还不急着成亲,索性也不提了,只待将来遇到什么事儿再说。
正月二十已至。
黛玉和湘云皆已被荣府遣人接来,甚至连崇玉也来了。
黛玉此次并无在贾家住下的打算,并不曾多带丫头,只将紫鹃带在身边罢了。
湘云见了她,忙探头往她身后看。
黛玉笑问:“你瞧什么?”
湘云已见再无别人的,方笑道:“怎不见菱姐姐的?我还想着谢她呢!”
“那丫头可不学诗学得入了迷?现倒成了她喊四喜姐姐去听课了!”
湘云愈发奇了,忙拉着黛玉问:“听课?听什么课?莫非是你家那女子学堂已经上学了?我怎听我婶婶说还没有准备好呢?”
“我听我爹说,得过了二月二才能上学呢。”黛玉左右看了看,见还有许多贾府的丫头婆子在,又念及紫鹃私下曾与她说,香菱两人总往崇玉那边去,跟着莫宗良这外男学习,这事并不妥当,黛玉也不好当着贾府这些下人的面和湘云说,当即悄悄捏了捏湘云的手。
湘云不甚明白,还想再追问,忽见了宝钗正远远走来,便顾不得这事了,就要走向宝钗。
她忘了松开黛玉,便成了拉着黛玉走。
紫鹃和翠缕连忙赶上。
众人并不知黛玉心思。
紫鹃在后面急得忙道:“云姑娘,你好歹慢点走,好让我家姑娘跟上。”
她这一说,湘云却径自撇了黛玉的手,更快些走到宝钗跟前嗔道:“宝姐姐,明儿是你生日,你竟也不早些告诉我呢!好歹让我也能早些给你准备礼物,还是林姐姐从菱姐姐那儿听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黛玉也惦记宝钗,本想着有湘云如此牵着,亦好早些走到宝钗身边,谁知湘云却将她撇下。
眼瞧着湘云与宝钗有说有笑,纵她也听到了湘云说的话,这两人也没有什么正瞒着她,她心内却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惆怅。
她自幼多病,吃药已吃成习惯了,纵是较常人体弱,亦有诸多需要保养处,她也早已有些不在乎,只觉既是无法痊愈的,也不必再过多费心,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值得在乎。
偏现在见到湘云能这般快走到宝钗跟前,她却忽对自己的体弱生出怨念。
黛玉不由想,若自己过往还能多听爹爹和崇玉等人的话,又每每不必紫鹃等催促,就肯将日常服着的丸药吃了,现在可否就可能身体更好些?也不必紫鹃如此担忧,反让湘云松开她?
既已无了湘云拉着的遮掩,又无甚要紧事,黛玉也不好再急急忙忙地过去,唯有让赶上来的紫鹃扶着,慢慢走近。
她正想着要与宝钗说什么,宝钗却先从袖间取了手帕,轻轻替她擦擦额间细汗,又对湘云道:“可都是云丫头闹的,知道颦儿体弱,还要拉着颦儿跑呢?”
湘云向来最服宝钗,听宝钗如此说,忙抱着宝钗的手笑道:“宝姐姐,我以后不敢啦。”
她说着,便要和宝钗一起去给贾母请安。
两人说说笑笑着走了,黛玉却还有些呆在原处,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宝钗用手帕擦拭过的额间。
她曾听宝玉说过,宝钗或许是吃着冷香丸的缘故,身上带有一股冷香,尤为好闻。
她听说之日还不在意,甚至颇有嫌弃,只觉定然是薛家为了吸引宝玉注意,而特意使得手段。
方才,宝钗手帕有一角垂下,恰在她鼻侧,她却似也嗅到那隐隐约约的冷香了。
她正想着,忽听得宝钗在前面招呼道:“颦儿,怎还呆在那儿呢?”
宝钗本是听不到黛玉声音,方要回头看看。今见黛玉竟还站在那,便要走来。
黛玉回了神,匆匆上前笑道:“我正想一会儿老太太和宝玉也不知道会不会问起崇玉,倘若问起,我又该如何回答罢了。”
她如此说,却触动湘云心思。
只听湘云道:“二哥哥既要随老爷外出,宝姐姐和三姐姐她们不久又要和我们一道儿在林家上学,如此,可还有谁陪在老太太身边呢?”
紫鹃和翠缕忙都劝了起来。
紫鹃笑道:“云姑娘何必担心这些呢?可不还有琏二爷家的大姑娘呢?只如今还略小些,再大一点,怕老太太就想着要接到身边照顾了。我和鸳鸯先前说起,还担心姑娘们多了,倒吵着老太太呢。”
翠缕亦道:“正是如此。将来凤姑娘再有孩子的,老太太只怕惦记着这些孩子,一时照顾不来其他的才更有可能呢。”
湘云听着,也不由笑了。
嬉笑间,已到了贾母房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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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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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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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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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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