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盛赶紧看着陆班头追问。
陆班头见朱和盛一脸着急的样子,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紧不慢道:“三太孙你不要急,上刑场凌迟的事儿咱们不急着办!”
“对,对,对,这事儿一点都不急。”朱和盛难得和这位陆班头达成一致了,“那你们要送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广州了,”陆班头笑道,“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比较真的朱三太孙,不得让平南王他老人家见一见?再说了......你这又是造反的,又是朱三太孙的,知府衙门庙小,判不了你的。
照着大清律,至少得三堂会审!不是朝廷派钦差来广东审,就是把你解送入京。如果能进京,那就得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老爷们一起审,审完之后再去菜市口挨千刀,那可真是风光了!”
这风光不要也罢!朱和盛又有点绝望了。
而那个陆班头还挺会安慰人的,看着朱和盛又要哭,赶忙开导他道:“火炮朱,其实被押去北京也挺好......从广东到北京,不得走个一年半载?到了北京,至少也得审个一年半载。就算真要上菜市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若不然,在潮州一刀砍了,也就是邓副都统一句话的事儿!”
他还真没瞎说!在朱和盛从原版朱启炮那里继承来的记忆中,现在的潮州还是战区.....是明清交战的战区!
所以邓光明这个副都统(这一届续顺公还是个孩子,而且这个公府也没都统,公爷下面就是副都统了)的权力极大,杀个把山贼土匪完全不是个事儿!
如果朱和盛不是给按了个朱三太孙的身份,现在多半已经一刀了账了。
可他现在成了比较值钱的“高仿朱三太孙”,那就不能随随便便一刀杀了。这死无对证的,康熙小圣主也不可能给邓光明、薛章、凤鸣山这仨狗官放赏啊!
看到朱和盛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陆班头也是大松了口气,便招呼手下的两个皂隶上前把戴着镣铐披着锁链的朱和盛搀扶起来。
因为朱和盛这几日都盘腿坐地,也不大能动弹,腿脚早就麻木了。现在被人搀扶着也不大能动,走得非常吃力。
陆班头看见朱和盛行动艰难,又笑着安慰他道:“不急,不急,慢慢走几步,血活了就好。而且这次也不用你走着去广州,车都给你备好了!”
还有车啊!朱和盛心想:“条件倒不错,就不知道是什么车了?”
想到这里,他就被两个禁卒扶着,一瘸一拐的出了潮州知府衙门内的司狱司牢房。
府衙司狱司的牢房,位于府衙正门内甬路的西侧,衙门内的甬路一般情况下是不走人的——这是条“绝路”或者叫“鬼路”,只有在押解死囚犯时才走!
包括衙门里的大老爷在内,都会从甬路东侧的道路进出。
这会儿朱和盛就看见对面的甬路东侧已经占满了全副武装的兵丁,兵丁们还前后簇拥着一顶四人抬的蓝呢大轿。
不过朱和盛要坐的车却不在那里,而是摆在了甬路西面的绝路上,是一辆用料十足,纯手工制造的木质囚车!
哦,就是一辆板车上装了个木头笼子。
这辆囚车周围,站着十二个穿着衙字公服的胡子男,一个个看着都凶悍!
不过这些凶人瞧见朱和盛出来,却都如临大敌一般,神色紧张的攥着棍棒和腰刀的刀把子......就好像看见什么凶神恶煞一样!
朱和盛知道那个原版朱启炮是相当凶悍的一个贼头!可是再凶的贼,现在也是阶下之囚,待宰之羊了。
想到这里,朱和盛只得长叹一声,一步步的走向了囚车。
囚车的木门被人打开了,里面的空间很小,朱和盛现在的个头很壮,只能缩着身体钻进去。陆班头虽然很好心的给他在囚车底部铺了条褥子,但是坐起来还是很不舒服,根本不能和他在二十一世纪拥有的任何一台汽车相比......多好的车啊,都没了!
......
朱和盛的囚车由一头驴子拉着,摇摇晃晃的就出了潮州府衙的大门,跟在那顶蓝呢官轿后面,由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兵丁押着,敲着铜锣,背着论语,就上了潮州府的大街——对,就是有人在背论语,不是朱和盛在背,而是前面那顶官轿周围的衙兵在背!
他们当中有人拿着铜锣,一边走一边敲,“咣咣咣”的敲了九下之后,就开始背诵论语,也不多背,来来去去就一句“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估计这帮衙兵也就会这一句吧?
潮州府城的大街上非常冷清,没有什么行人,偶尔看见几个人,都抱着胳膊,驻足在街边观看,没有一人给那蓝呢轿子里面的官人下跪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过看这些人的衣着和气质,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不是有功名在身,就是居住在潮州府南城里面的旗下之人!
街边大部分的店铺都上了门板,看那些门板的破烂程度和上面积攒的灰尘,就知道这些店铺已经有好多年没开张了。
而潮州府城之外,当然就更加冷清了。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没什么人,两侧的农田里面长了一些一看就很萎靡的作物,只是偶尔见着几个农夫在田里劳作。路边的村庄集镇的数量很少,而且都没什么人气,有些个集镇干脆就是一副被遗弃多年的样子。
押送朱和盛的队伍走得也不快,一天也就走个一二十里,然后就会找一处大一点的集镇或是庄子歇了。
就这速度,朱和盛估计没一个月都到不了广州,看来亲自押送他去广州的那个狗官薛章也挺闲的......
作为薛狗官最信任的皂隶班头,陆班头这一路都陪在朱和盛的囚车边上,负责照顾朱和盛的起居,还陪着朱和盛聊天解闷。
也不知道是故意试探,还是真的热爱大清朝的首善之地,这个陆班头时常会和朱和盛说起北京城的名胜古迹。
朱和盛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潮州人,但是他年轻时在北京上过大学,后来赚到钱了也常去北京,所以对北京城还是挺熟悉的......什么故宫啊,什么天坛啊,什么什刹海啊,都去过不止一回了。不过最熟悉的还是海淀区那一带,什么颐和园、玉渊潭、紫竹院、绮春园、长春园那些地方,那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
现在朱和盛一说起北京的那些好地方,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啊!
他现在太想念伟大祖国了——可以说,现在全世界没有人比他跟热爱伟大祖国了!
如果老天爷能让他回去,他保证再也不干“高仿行业”了,也不在潮州住了,就去北京住(他干高仿行业赚到钱的时候北京还不限售呢)。天天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挨个去给老一辈的纪念馆鞠躬献花。
现在又一次想到天安门前的红旗,朱和盛的眼泪又下来了。边上陪着朱和盛说话的陆班头看见这个糙汉子又哭了,连忙开劝道:“别,别哭啊!好些人看着呢!”
被他一提醒,朱和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身处一条非常热闹的大街上了。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都是商铺酒肆,而且都是开了张的,路边还有不少趴着迎接薛大狗官的老百姓,放眼望去,都是“背影”。
这是到哪儿了?朱和盛正琢磨着的时候,他乘坐的囚车突然嘎然而止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在呼喊:“冤枉!冤枉啊!”
原来有人拦轿喊冤啊!朱和盛心说:“我也冤枉啊!可我去哪儿喊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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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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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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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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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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