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傅青站在门口,无奈望了眼张山,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些不舍,“我走了哦!”
张山挥了挥手。
傅青往前走了几步,又冲回来,没有任何征兆的给了张山一个回味绵长的拥抱,她轻声在他耳畔说道:“张鼎山,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人,既不贪图我的颜,也不贪图我的钱。”
张山抿嘴笑了笑。
傅青松开手,拢了拢那件对她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棉衣,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师傅,走。”
货车启动,驶向苏海市。
张山轻轻拍了拍衣裳,残留的女子香水味随风飘散。
抬眼望了望货车离开的方向,然后压下鸭舌帽。
转头时,姓严的寡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舍不得?”严寡妇调侃道。
张山一笑置之。
回到房间,张山便没有再出过门。
旅店十分宁静,三个瞎子、神拳黎青、钱塘手梁塘,都沉寂着。
月圆之夜,午夜月光和白雪一起洒下。
灯火熄尽,村子里没有一丁点声音。
严寡妇依次敲了敲每一位想要登船前往神仙岛的客人房门。
江湖人我行我素惯了,下楼碰面,都没有一丝言语交流。
严寡妇带着众人来到海面。
海风徐徐中,有一点灯光缓缓靠近。
临近时,便能看清是一艘大轮船。
船没有靠岸,只是在稍远处停荡。
一位佝偻老头凌空飞跃至岸边,严寡妇上前和他交流了几句,然后把登船名单交给那个老头。
老头看了看名单,有些皱眉,然后走到众人面前,问道:“都是武夫?”
三个瞎子、梁塘、黎青都点头,只有张山轻轻嗯了一声。
老头简单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他是冒险者号的船长陆飞。
陆飞说道:“鉴于此次鱼桥村登船的都是武夫,我也懒得一一考核,你们六个自己打一架吧,剩下五个可以登船。”
众人脸色一变。
若要登船,比死一人,显然这种登船考验是极其残酷的。
但是神仙岛有神仙这个传说实在太吸引人。
先前还各行其道的众人终于有了一次视线交流,梁塘是和黎青结伴而行的,三个瞎子师出同门,武学之道相辅相成,显然都是密不可分的,独独只有张山是个独行侠。
于是,五人都不约而同地面向张山。
张山是倍感无奈,陆飞提出的这个考验方式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江湖一贯如此。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张山已然结起剑指。
不能暴露天师身份,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八品上下的武夫修为,以及吕凤箫那半通不通的平生一剑。
神拳黎青撸起袖子,歪歪脖子,道:“小子,我们五个你一个,是自己了结,还是我帮你?”
张山笑道:“打架就打架,哪那么多废话。”
神拳黎青嘴角狰狞,大步流星冲向张山。
张山只是抬起剑指,心神宁静,四处便有剑影浮现。
出手即是平生一剑。
虽说江湖比拼极其忌讳出门就用出压箱底的本事。
但他面对的是合力可战九品的三个剑道小宗师、拳法小宗师黎青、掌法小宗师梁塘,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尚且不好对付,更何况联手。xǐυmь.℃òm
张山除了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别无他法。
剑影浮现时,三个瞎子和梁塘尚未觉得如何,只是身临其境的黎青感觉到一股恐怖剑意。
这股剑意似乎无孔不入,看似无剑,却又处处皆剑。
他找不到真正的剑,不过神拳黎青最擅长的便是一力破万法,既然找不到,那便都轰碎。
只见他一拳轰出,拳罡如山,压向满目剑影。
真气碰撞,四周炸出无数火花。
张山剑指一横,剑气肆虐。
海滩上毫无征兆的出现无数剑痕。
大瞎子终于皱了皱眉头,震惊道:“是吕凤箫的剑意!快退。”
众人大惊之下,都下意识的后退。
吕凤箫出剑比死人,江湖上谁人不知,所以感受到这股剑意的第一时间,大家心里的念头都是撤。
根本来不及思考,此人为何会吕凤箫的剑,又悟到了什么境界。
嗤啦啦一声声炸响。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张山差点吐出一口血,但又活活给咽了回去。
被剑气卷起的海沙归于平静之后,这才露出黎青的身影。
他满身破败,剑痕淋漓,却不动如山。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深深感觉被吕凤箫骗了。
说好的一剑便可赢遍天下九品之下的高手呢?
结果黎青没怎么样,自己反倒受到真气反扑,差点吐绿血暴露出自己的僵尸之体。
黎青擦了擦左脸上剑痕处的少许鲜血,冷声道:“我险些真以为是吕凤箫的剑,原来只是妆模作样的,受死!”
神拳黎青再次扑向张山。
血腥味飘入鼻中,张山此刻没有工夫压制僵尸之体,双眼渐渐变得有些猩红。
旁观的船长陆飞微微觑眼打量。
神拳黎青拳罡近身,鸭舌帽都被惊飞了,张山准备出手反击之际,陆飞大袖一挥,喝道:“退下。”
狂风一起,黎青倒飞七八米。
稳住身形,黎青不解道:“老头,你这是干什么?”
陆飞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张鼎山可以登船。”
张山微微惊讶。
这是为何?
思来想去,除了这老头看出来自己是僵尸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理由了。
早知有此后门,何苦大战一场。
“谢了,前辈。”张山抱拳道。
陆飞点了点头,“上船去吧。”
张山毫不犹豫,捡起鸭舌帽,一掠上船。
三个瞎子和黎青、梁塘纷纷出言质问。
“老头,这不公平,你刚才明明说的只有五个可以登船,却给他开后门。”
陆飞脸色阴沉道:“这江湖之中,何曾有过公平,先前你们五人欺他一人的时候,就公平了?”
黎青道:“我们什么时候五个欺他一个了,自始至终都只有我在出手。”
陆飞沉声道:“你是要跟老夫讲道理?”
黎青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江湖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烁。
轰……
黎青后背如遭雷击,整个向前扑出,鲜血横飞。
“梁塘,你……”
黎青趴在地上,怒目怔怔望着那个偷袭了自己的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偷袭自己的人会是和自己约定一起出海访仙问道的梁塘。
梁塘冷哼一声,“别这么看着我,登船的只能有五个人,我若不杀你,回过头,你也得杀我。”
梁塘对陆飞抱拳道:“前辈,现在我们可以登船了吗?”
陆飞摇头嗤笑了一声,他显然很看不惯这样的江湖习气,但他好像也没资格弘扬或批判什么,挥手道:“上船吧。”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三个瞎子自始至终都不用出手事情便已经了结。
梁塘之所以偷袭,显然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因为张鼎山登船已经是不争是事实,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五个人中必定要有一个人退出。
三个瞎子同气连枝,就算他和黎青联手也没有胜算,所以他只能在黎青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些的时候先发制人。
三个瞎子飞掠上船,梁塘走到重伤的黎青身前,蹲下身子,掐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兄弟,江湖从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怪不得我,只怪你太着急出手。”
嘎吱。
喉咙如同树枝断裂。
梁塘对陆飞抱了抱拳,飞上船。
世间再无神拳,再无黎青。
直到死他才明白一个道理。
江湖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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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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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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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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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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