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夏羽用贺清羽的脸退了房。
她住的这家客栈规模很大,每日来来去去的客人有数百之多,不管是店主还是伙计,都不会刻意留意住店客人的长相,哪怕她换了一张脸,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走在碧海城的街头,夏羽从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份碧海城的地图,以及一张名为《碧海城历练指南》的玉简。
根据玉简上的描述,碧海城有两个历练的好去处。一个是碧环山,另一个是白鹭岛。碧环山出产四品以下的灵物,妖兽的等阶不超过三阶,适合练气修士,白鹭岛上的灵物等阶稍高,妖兽也更危险,适合筑基修士。
夏羽的目的地,当然是碧环山。
她出了城门,取出新买的飞行法器,月牙飞舟,用神识控制着飞舟变大,心中微微有些激动的跳上上去,在船头坐了下来,双手结印,向着船头打入一道灵诀。
丹田里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流出,注入身下的飞舟中。
船身轻轻一震,就像学飞的幼鸟,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夏羽加大注入船身的灵力流,飞舟立即加速,可因为一开始的飞行姿态没调整好,左侧船舷骤然下沉,右侧船舷上翻,眼看着就要在空中翻船。
她忙减少了灵力的注入,使得飞舟速度放缓,又用灵力凝出一道风卷,从下方托住了左侧船舷,才勉强让飞舟重新平稳起来。
汗,开飞行法器也是一门学问。
虽然开始得磕磕绊绊,半个时辰后,月牙飞舟终于在夏羽的控制之下,飞得又快又平稳了。
夏羽终于有心情眺望飞舟之下的风景。
修真城池多修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碧海城的城墙之外,就是莽莽苍苍的群山。连绵起伏的林木如一片绿色的海,随着穿过山林的风波涛起伏,其间有几朵彩色的浪花,那是正成片开花的灵树。
她正看得入神时,几道遁光从远处飞来。
最前面是一个脚踩飞剑的男修,后面是三个坐在花瓣状飞行法器的修士,花瓣法器上笼着一层阻挡神识入侵的雾气,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夏羽只能看出来,飞剑上的男修在拼命地逃,后面三个花瓣法器紧追不舍。
夏羽不想掺和进别人的纷争中,刻意把月牙飞舟的高度往下降了降,免得变成被殃及的可怜池鱼。
男修从她头顶上经过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花瓣飞行法器上,蓦地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笛声。
笛声就像一把锥子,直直刺向人的识海。
夏羽心知,这必定是某种音攻手段,立即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个灵力护罩,把让人灵力不稳的噪音隔绝在外。
她头顶上的那个男修反应更大,竟然从飞剑上掉了下来,恰好落到了夏羽的月牙飞舟上。
飞舟重重一颤,险些又要在半空里翻船。
夏羽把自己那半吊子飞行法器驾驶水平发挥到极致,才手忙脚乱的稳住了飞舟。
如此一耽搁,三个花瓣模样的飞行法器已经从三个方向,远远把她包围了起来,眼看着就要飞到近前来。
夏羽欲哭无泪,她现在就把飞舟上的天上来客扔出去,这些人会放她走吗?
这时候,落到月牙飞船上的男修沉声道:“全力加速,从东南位冲出去!若有人敢拦路,我替你解决!你按我说的做,脱困之后,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wWW.ΧìǔΜЬ.CǒΜ
夏羽的神识已经看清了这个男子的模样,是个年轻的筑基中期修士,面容俊朗,但脸色白得像鬼,衣服大半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显然受伤不轻。
她自忖,自己现在人在半空,一时半会儿落不了地,若是不听这个筑基修士的话,肯定会被此人优先解决。至于把这个男人丢出去,她倒是想,无奈现在要控制飞舟,根本腾不出出手的精力。如此一来,就只能先按照他说的做了。
咬牙将半数灵力尽数灌进飞舟中,飞舟的速度被提高到了极致,闪电般冲向东南方。
两个花瓣飞行法器一左一右飞来。
法器周围的雾气散去,两个一身绯色衫裙女修站在法器上,一人甩出了一段长长的红绫,另一人挥袖洒出了漫天花雨。
红绫在半空中变大,如沉沉幕布,遮蔽了日光,向着月牙飞舟罩过来;那漫天花雨虽极美,可每一片花瓣都是用灵力凝成,锋利如飞刀,打着旋儿射向月牙飞舟。
与此同时,那尖锐刺耳的笛声也从身后响了起来。
音波化作一道道音刃,从后方击向飞舟。
置身三波攻击之中,夏羽忍不住怀疑,她真的不会被这三股力量绞成齑粉吗?
可也只能相信身后那个受伤的筑基修士了。
飞舟急速向前。
站在船尾的男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金环,双环射出,一道金环中冲出了一条金色的龙影,扑向红绫化出的幕布,另外一个金环打着旋儿飞入了花雨之中,与一片片锋利的花瓣相撞。
金龙爪牙尖利,撕碎了幕布;灵力凝出的花瓣一遇到金环,便化作点点彩色灵光,消散在半空中。
笛音化作的音刃却落到了月牙飞舟上。
男修扔出了一张玉符。
玉符和音刃相撞,半空中火光闪灼,爆炸声阵阵,爆炸引起的巨大冲击波反而让月牙飞舟瞬间加速,风驰电掣地把三个花瓣状飞行法器远远甩在了身后。
那冲击波太强强,夏羽虽然趁机在自己身上罩了一道灵力护罩,仍旧觉得眼前一黑,受了不轻的内伤。
当眼前恢复清明的时候,她的心情就由糟糕变成了惊恐。
被爆炸冲击波冲出去的飞舟,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虽然她已经减少了注入飞舟的灵力,也竭力控制飞舟转向,但以远超正常速度飞行的飞舟,就像刹车和转向都失灵的汽车,直直向着前面的一座大山撞了过去。
而男修之前为了应付那三个追兵,最后的一点儿灵力也被榨干了,根本就没想到,居然还会碰到这种情况,也帮不上忙。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飞舟就冲到了大山面前。
夏羽把体内的所有灵力都化作灵力护罩,罩在了自己的身上,立即从飞舟上跳了下去!
男修也用尽力气跳下了飞舟。
“嘭!”
夏羽落到了一株大树的树冠上,身上的五层灵力护罩全都被震散,但被异火淬炼过得身体格外强悍,居然只受了些皮外伤,连一根骨头都没断。
但紧接着,身上一重,一个人形物重重砸了上来。
是那个跳飞舟的男修。
这还不是更倒霉的,月牙飞舟撞到了大山上,瞬间爆炸,而祭炼过的法器被毁掉,夏羽同时也遭到了反噬,识海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许久之后,她终于恢复了清醒。
身上的男修还在昏迷中,仍旧死沉死沉的压在她的身上,识海仍旧隐隐作痛,内腑间也是一阵血气翻腾。
她定了定神,动手把身上的男修搬开,从储物空间找出之前买好的疗伤丹药,自己服下两粒,瞧了一眼仍旧人事不知,脸色青白的男修,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也给他服下了两粒。
就这么躺在树上终究不是个事儿,她慢慢爬下了树,顺便把男修也背了下来。
这里是一片稀疏的林子,树木大多生得极其粗壮,也幸亏如此,才能承受得住两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的重量。
林间草木繁茂,鸟声啁啾,她放开神识,没发现任何妖兽,也没看到任何人形生物。
很好,此地应该还算安全。
夏羽就在大树下坐了下来,忍着识海的痛楚,开始调息疗伤。
因功法之故,她的灵力攻击性不怎么样,却富含生机,疗伤效果极好,再加上之前服下的三品回春丹,内伤很快便痊愈了。至于识海的伤,她把一缕本命火从伴生空间里调了出来,在识海的伤痕上滚了几圈,那识海之伤居然也即刻痊愈了。
动用本命火的时候,她才想起伴生空间里还有一个住户。朱炎鸟自打住进她的伴生空间后,就安静得毫无存在感,她常常忘记它的存在。
不到山穷水尽,她是不会进伴生空间,向那只鸟求助的,如今的情形,她自觉离山穷水尽还有很远的距离。
男修仍旧昏迷着,还发起了高烧,三品的回春丹,在他的身上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夏羽有点儿头疼地走到他面前。
该拿他怎么办呢?
这人连累她毁了飞行法器,又害她在这里落难,于情于理,她都没必要在乎他的生死。可就这么看着他奄奄一息下去,她心里也不自在。
她从这男修的手指上,摘下了他的储物戒子。
倒不是她觊觎他的东西,而是回春丹已经是她身上最好的疗伤丹药了,却对这个筑基修士无效,她想,他的身上,兴许有更对症的疗伤丹药。
强行抹去储物戒子上的神识,简单查看了一下储物戒子里的情形后,她失望地发现,这个储物戒子中,只有一大堆灵植和妖兽材料,所有的丹药瓶都是空的,想来之前的斗法已经耗尽了他身上的存货。
夏羽又把储物戒子套回了男修的手上。
既然没有合适的丹药,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夏羽修炼的《天心诀》中,练气部分有三个法术,全都是疗伤法术。但传承记忆只把法术口诀告诉了她,没说这些法术的到底有什么功效,有没有副作用,夏羽闭关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实验,方才都没敢用在自己的身上。
法术一,固本培元。
夏羽猜测,这可能是个增强生灵生机本源的法术,但具体表现为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她回忆了一遍功法口诀,开始掐诀结印。
这个法术需要凝出一百二十个符文,相比起那些不超过五个符文的基础法术来说,算是相当复杂的法术。
绿色的符文一个个浮现出来,在神识的控制之下,落到男修的身前,在男修身前排布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阵势。当所有的符文都凝出来后,夏羽轻喝一声,木灵力化作了大团大团的云雾,融入符文阵中。
符文阵碧光大作。
木灵力雾团迅速凝缩,最终化作了一滴青碧色的液滴,滴入男修的口中。
夏羽紧张得盯着男修的脸色,见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变的更坏后,悄悄送了一口气。
她又等了半个时辰,男修身上依旧没有半点儿变化,脸色还是那般苍白,呼吸还是那般微弱,似乎对法术一没有丝毫反应。
夏羽想,都说先有量变才能有质变,也许是一个法术起到的作用太微弱了,根本看不出变化来?
她又连着三个固本培元法术施展出去,身体里的灵力消耗了大半,但男修的情况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见此,她放弃了法术一,调息了一个时辰,恢复灵力后,开始尝试法术二,正本清源。
这个法术比法术一要复杂一倍,需要需要凝出二百四十个符文。所消耗的灵力也更大,仅仅一个法术,就抽走了她一半的灵力。
和法术一一样,她的木灵力化作绿色的雾团,与符文阵融为一体,最终凝缩成了一滴青绿色的液滴,液滴仍旧落进了男修的口中。
男修的身体狠狠一颤。
夏羽的心弦也随之一颤。
紧接着,男修的肌肉剧烈抽搐了起来,黑色的汗水一滴滴渗出来,很快就把他的衣裳也变成了浓黑色,一丝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夏羽忙掐了一个清尘术,把男修身上和衣服上的脏污一并清扫干净。
好在男修很快就不抽搐了,也不再渗出黑色的汗水,苍白的脸上,渐渐多出了些血色。
看来,法术二奏效了!
但没多会儿,夏羽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男修的皮肤上,居然浮现出了一块又一块的黑斑。这些斑点均匀地散落在他的皮肤上,把他变成了一只披着花斑豹皮的人型生物。
这是怎么回事?
夏羽忐忑地上前摸了摸男修的脉息,脉息的确比先前强劲了许多,呼吸也绵长有力了许多,应该是开始好转了,可看着那一脸黑斑,她又有点儿不确定。
把消耗灵力恢复完,夏羽又开始尝试第三个法术。
法术三,大回春术。
治疗系法术中,就有一个回春术,是用来生肌止血的常用法术,只能用来治疗轻微的皮肉伤。
大回春术,莫非就是回春术的升级版本?
这个法术最为复杂,需要三百六十一个符文,抽干了夏羽体内几乎所有的灵力。
不过,这个法术的效果也非常明显。
她坐下来恢复灵力的时候,男修就醒了过来。
他撑着地坐起来,看清楚夏羽的面容后,诧异道:“小十一,是你?之前的月牙飞舟,是你的飞行法器?”
夏羽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该不会这么巧,恰好遇上这张脸的亲人了吧?
男修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是你三堂兄,你不认得我了吗?”
夏羽迅速把眼前这个人和玉简上,贺家行三的男修对上号:“你是……贺青岩?”
男修点了点头,眼底露出探究之色:“你怎么了?离家出走三年,连自家兄弟都认不出来了吗?”
夏羽立即想到,叶怀给的玉简上说,贺青岩是个有些棘手的人物,他是贺家家主的长子,贺家的少家主,双灵根资质,性情果断狠辣,是个需要小心应对的人。
在坦白还是隐瞒之间,夏羽立刻选择了隐瞒。
她身上还挂着属于贺清羽的储物袋,这会儿便从里面取出一面镜子,递给了贺青岩,小声道:“三堂兄,你自己看吧!”
贺青岩一低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那张布满了黑斑的脸。
他惊呆了。
立即用神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震惊地发现,他的内伤几乎都恢复了,之前中的毒也全都消失了,皮肉伤几乎全好了,唯一不好的,就是长了一身的黑斑。
这样一幅尊荣,也难怪离家出走三年的小十一认不出他来。
他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色道:“小十一,你把我们从飞舟上掉下来的经过,详细跟我说一遍。”
夏羽便把两人从飞舟掉下来后的经历叙述了一遍,当然,她拿他当小白鼠,实验自己的疗伤法术效果如何,结果在他身上弄出了一身黑斑的事情,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能提的。
最后,她小心道:“我醒来之后,三堂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可有大碍?”
贺青岩摇了摇头,不知道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道:“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先前受的伤中的毒也好了,只是这幅尊容……太有碍观瞻了些。”
夏羽追问道:“三堂兄还中过毒?是不是那毒素把堂兄变成……现在这样的?”
贺青岩想了想,他先前所中的毒,是三尾蝎毒,会破坏经脉和丹田,使之变薄变脆,让进阶变得格外艰难,从没听说过这种毒还能让人长出一身黑斑来。
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罢了,我是男子,不靠皮相过日子,性命和修炼根基没出问题就算万幸了。”
夏羽勉强笑笑道:“三堂兄能想开就好!”
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她没把那几个法术用在自己的身上。
贺青岩又问:“那几个妖女……就是先前坐在花瓣飞行法器上的修士,可有追过来?”
夏羽摇了摇头。
贺青岩站起身来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跟我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把伤彻底养好!”
夏羽一点儿都不想跟着他,摇了摇头道:“三堂兄,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贺青岩被两块黑斑包着的一双凤眼眯了起来,沉声道:“小十一,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家族?我知道,三年前那件事,对你的确不公平,可你的身份如此,并不适合那桩婚事,让你退一步对所有人都好!”
夏羽怔愣了一下,才想起贺清羽离家出走的理由。
这是一件相当狗血的事情。
凌霄城有三大家族,彼此间经常联姻。
贺家的家主嫡女贺清音,与江家的少主江承泽自小就定下了婚约。但五年前,江承泽在外历练时出了事,丹田重伤,一身修为尽毁。
贺家家主不愿把亲生女儿嫁过去,就把出身俗世,在修真界无人照拂的贺清羽推了出去。
贺清羽倒是不讨厌江承泽,乖顺地听从了家族的安排。
但是,三年前,玄元宗的一位医修治好了江承泽的旧伤,还把他收为入室弟子,前途尽毁的废柴,又一步登天了。
贺家家主不想让贺清羽白捡便宜,又改了口,把联姻的人选换成了自己的亲生嫡女。
贺清羽接受不了家族的反复无常,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两年前,陨落在一个修采补之道的邪修手里,执法堂的人斩杀了那邪修,并把贺清羽这个身份带回了执法堂,封存在堂主叶怀的手中。
此时听了贺青岩的说辞,纵然她不是贺清羽本人,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贺家家主不曾为了利益反复改口,那个小姑娘也不至于离家出走,早早就陨落在邪修手中。而贺青岩是贺家家主的长子,贺清音的嫡亲兄长,说起此事来,竟毫无愧疚之意。
她故作伤心地转过身,趁着贺青岩现在伤势未痊,灵力未复,拔腿就跑。
看起来,就像个被伤透了心的女孩子,跟家里人闹脾气!
贺青岩想追上去,但没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他的身体中现在没有一点儿灵力,与身体强壮些的凡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根本追不上逃家的堂妹。
夏羽飞快地跑出了贺青岩的视线。
因先前所在的地方很安全,几乎见到任何妖兽和灵植,她判断自己正在碧环山的外围,选择了往里走的方向,深入山林。
半日之后,她进了一片密林。
密林中开始有一阶的妖兽的出没,偶尔能瞧见一两株一阶灵植。
她没遮掩身上属于练气后期修士的气息,那些一阶妖兽远远瞧见她就主动躲开,夏羽取出采药的玉锄和玉盒来,一路采摘沿途中碰上的一阶灵植。
这种灵植不值钱,但夏羽打算自学炼丹,恰好用得上一阶灵植。
转眼就到了日落时分。
夏羽寻了个足有一间房屋的大小的树洞,简单清理了一下,点上篝火,打算在这个树洞中过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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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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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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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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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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